第 40 章 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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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城是山城,夏季不似安省炎熱卻是多雨。進盛夏時雷陣雨多發,有時上一秒還風和日麗,下一刻便暴雨傾盆。
易素剛要將洗好的晾到臺,不過轉取個架的功夫便聽見外面嘩嘩雨聲。有些洩氣地看著那白花花的雨簾,再看看滿盆子的,無奈地嘆氣。想起上次范卡提議說買個乾機回來,還覺得沒必要,現在想想倒是自己樂觀了。
正在苦惱著便聽外面有人收快遞,以為對方敲錯門了,可快遞員卻堅持說是,「我在這塊送快遞幾年了,肯定是個地址。又不是到付件,簽收吧。」
簽收下,剛拆開外包裝便收到范卡的電話:「東西收到了吧。看看好不好用。有問題告訴我,我退給賣家啊。」撕開覆紙的出一角的花花綠綠,原來是臺簡易的烘機。
「怎麼樣啊,外包裝沒破損吧,」范卡在電話那頭聒噪,「這東西很方便的,又好安裝,你看說明書就可以擺弄好了。還有我挑得是藍的啊,你要不喜歡也將就著吧,為個退來退去的不值得的,……你裝上了吧,好用吧。」
易素無奈道,「我正接你電話,單隻手怎麼安裝?」對方『啊』了一聲,說:「那你別理我了,趕去裝啊。我看了天氣預報說順城今天有大到暴雨呢。……你房子還會不會啊,上次補的地方有沒有滲水?」
接這男人的電話就是這樣,接起來就不容易撒手。好在已經很習慣他的跳躍思維了,揀著重點答道:「現在暴雨,房子沒,我要裝機。掛了。」
雖然說這烘機結構簡單,安裝也不複雜,但從拆包到完全裝好也費了個把小時。不過在的雨季,這東西確實是派得上大用場。
已孕足六個月,腹部明顯凸出。只是形較之前並沒多,氣也只是一般。並不是十分在意,飲食起居還和從前一樣,沒有特別地優待自己。
竊案遲遲沒有告破,的經濟狀況一下陷窘境。雖然有朋友接濟,但不能將別人的善意當理所當然。何況對范卡一直心存愧疚,最初只是想利用他給許慎行添堵,但是越和他相就越是覺得自己的行徑卑劣齷齪。
見過太多爾虞我詐,從不相信有人會不求回報地付出。與許慎行的苦幾乎耗盡了對的熱,那個男人像不見底的黑吞噬著的所有緒與生命力,而卻無力阻止。如同一個將要溺水而亡的人,哪怕是抓住一救命稻草也好。
在腹背敵的況下他出現在面前,向求婚。在恐懼與痛苦中抓住了他,毫不猶豫地答應。
范卡是個好男人,可很清楚自己並不他,他也清楚。覺得自己很卑鄙,但是同時又為自己辯解說『他心裡也清楚的,這是他自願』。用這種無恥的邏輯替自己開解,妄圖減輕自己的罪惡。太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讓自己休憩,不必再為那些紛紛擾擾而傷神,不必再為自己是否跳陷阱而惴惴不安,更不必時刻擔心提防著那個男人。
當許慎行得到這個消息時他先是含笑看,彷彿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頑,說:「素素,別鬧了。」最痛恨他用這樣的表、這樣的聲音『素素』,像是他們之間從來都和諧友,連拌都沒有過。
無心向他炫耀,於是便不予理睬。可他卻糾纏過來,像個市井無賴般欺過來,問:「這種過家家的遊戲你還要玩多久?就算是玩也得挑個好的對象,他算什麼東西。」他的目灼灼,幾乎將的靈魂穿。避開他的目,可他卻俯過來吻。
這曾是父親的辦公室,這裡的一切陳列擺設都爛於心。這裡充滿著與父親的回憶,他怎麼能,他怎麼敢!憤怒地掙紮著,將辦公桌上的東西悉數掃到地上。相框的玻璃碎裂在耳邊,他及時護住的面頰,「發脾氣就砸東西,壞習慣。」
側過頭去,眼角掃過那碎裂的相框,相片裡兩人的笑容被裂痕切割得支離破碎。一時間便有些恍惚,那是十八歲生日時他帶去海島,在下海浮潛的前一刻拍下來的。那時到現在不過數年,卻似經過幾番迴。
趁怔忡的時候他已將在辦公桌臺上,細細地吻的頸與面頰,並在耳邊低笑,說:「乖乖地,像現在這樣多好。」抬手扇他的臉,他一把捉住,譏笑道:「打人不打臉,你總記不住。」他本還要說些什麼,可忽地面一沉,攥的手厲聲質問道:「這是什麼?」
范卡收不多,但向求婚時他卻是準備了一枚正兒八經的鑽戒。三十分左右的鑽石,分淨度都很普通,卻花去他近一年的薪水。這或許是珠寶箱裡最最平凡的一樣,但其含義卻遠超過了其他首飾的價值總和。
「你真的答應他?」他將從桌上扯起,神乖戾,「那個小警察。」
本無意挑釁,但心底升出的快意卻讓不自覺地笑出聲來,「婚期預定在七月,屆時還請舅舅拔冗賞。」自他們反目後從未有一刻同現在般痛快。原來也可以將他的緒脈玩弄於掌間,原來也可以將他激得失控失態,原來他並不如想得那樣強大無匹。
心中滿漲著快意與酸楚,卻忽然想痛哭一場。
他死死地看著,他的眼底蘊著太多的緒。這些緒織在一起,本分辨不出是什麼。其實也無意分辨,因為那些將再與無關。
要走,他不讓。
他挾著從未見過的兇悍神上前來掰的手指,他要強行取下手上的戒指。怎麼肯。於是掙扎反抗,他們在辦公室裡扭纏著,廝打咒罵他,而他卻是一味地沉默,只想將那枚刺眼的東西從指上取下。
手指上傳來一陣撕扯的脹痛,在慌間到一支筆,想也不想地紮下去。鋼筆的筆尖刺在他手背上,鮮沿著指流了下來。
保住了的戒指和尊嚴。
在他摔門而去的那刻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可是太低估這個男人的瘋狂與偏執。對於的反抗與決心,他很快便給予了回擊。他不惜搭上自己的名譽也要製造輿論讓敗名裂,他功地毀掉了唾手可得的寧靜生活。
那時便明白。他要重新回到只有他們的戰場上廝殺爭鬥,倘若要半途逃跑,他將會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地阻止,只有他贏得勝利這場戰爭才會徹底結束。
於是捨棄了諾言,離開了那個許一世安穩幸福的男人。不敢想像自己如果繼續和范卡在一起,那個瘋狂的男人會做出什麼事來。分別的時候並沒有多難過,因為不必欺騙自己,可以將負罪悉數埋葬而僅留下對他的歉疚。
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時隔數年,遠在千里之外他們又遇上了。或許這世都要欠著他的人債,怎麼也還不完。
鍋子裡的水開了,扔了把面條下去攪幾攪。線面本就細,燙一燙便,泡上事先煲好的排骨湯便是晚餐。
沒吃兩口就聽見朱洋的聲音從門裡鑽進來,起開門:「怎麼過來了?這麼大的雨。」
朱洋挾著一雨氣進來,裡嚷嚷著:「我那二表哥又來了,家裡吵得不行。我沒辦法複習,只能跑你這兒來了。」一臉地嫌棄,「年紀也不小了還不想找個正經事兒幹,天就東跑西跑。我要是有他那份本錢,有我大表哥那樣的親哥,早就幹出一番事業來了。」
朱洋鼻子嗅嗅,有些不好意思:「姐,你這有東西吃麼?我出來得趕,飯也沒吃。易素笑著說有,又去下了碗麵條。
自決定要留下這個孩子後便打算辭了咖啡店的工作,朱媽原以為要跟范卡回去——一直以為他們是一對。但是含混的解釋朱媽這過來人一聽便明白,於是勸,「既然你沒打算走,那不妨留著這份工。反正這店一天也沒幾個客人,等過兩天我再找個暑期工頂洋洋的編,你就更輕鬆了。」
易素眼下最怕欠人人,朱媽在竊案後將押金全退給不說還免了兩個月的租,已經過意不去。朱媽卻說:「人本來就不容易,何況你現在這樣哪還能到奔波。」說著便有些傷,「我年輕時有個小姐妹也像你現在這樣,我那時也難,沒幫多忙。好在有運氣,把難捱的日子熬過了,現在也過得好的。」後來朱媽果然找了個小工幫忙,讓每週能多休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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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千瘡百孔,被人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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