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孟茯在玖皁城的時候就做過。
“哪里不值錢,你去城里藥鋪子里問,哪家有我手里這驅蚊的盤香賣?”孟茯甚至都想,以后可以多做一些來賣,本不高,賣的價格自然也貴不到哪里去,尋常老百姓也可以買。
尤其是這南海郡這地方,天氣一直都炎熱,蚊蟲是沒有斷過,正是缺這東西呢。
“話是這樣講的,可這不是夫人您自己做的麼?”玲瓏嘀咕著。
“是我自己做的,也沒花多本,可是給了們,后面的寨子咱們又拿什麼去打們?這可是敲門磚。”孟茯現在看出來了,什麼給小孩子的糖,或是那些胭脂水紗巾,都比不得這蚊香好用。
這讓也有些出乎意料。
玲瓏聞言,砸了咂舌,恍然道:“也是哦,后面還那麼多個寨子。”
那蘇夫人皎月如今與二人一起走,聽到這里,忍不住了一,“都換給了們,們哪里還會想著下山去買?何況這東西的確好使,昨晚我們那帳子里一個蚊子也不曾見,那寨子里的人們想來昨夜用了,才越發把這驅蚊的盤香做寶貝來看待。有句話說的好,由儉奢易,由奢儉難,這是一個道理了,已經過沒有蚊蟲的好日子了,忽然再有蚊蟲嗡嗡的,哪個能得了?興許有人會因為這緣由,主下了山去呢。”
孟茯覺得皎月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好比吃過大龍蝦,誰還愿意吃小蝦米呢?
他們這去的第二個寨子是一個畬人瑤人混居的大寨子,人口比較多,足足有五六百人呢,所以也不大好管理。
今兒湊巧,正好趕上兩個族的年輕人因為一點小事起了口角,然后就了手腳。
也都是那子烈的,拿起柴刀獵刀就手,砍傷了好幾個,如今都齊刷刷地躺在寨子里的大壩子里。
發生了這樣的事,寨老也沒心思去管沈夜瀾他們來意為何,只聽說他們這里帶了不傷藥,忙給請了進來。
什麼也比不過先將這些年輕人救好重要。
孟茯是個大夫,也能跟著包扎傷口,作嫻,很快就被寨老笪丹發現,待這些傷的年輕人都安頓好,打聽到的份,曉得原本是個千金科的大夫,藥還是帶來的,立馬熱忱地上前邀請。
這位寨老倒是年輕,不過四十出頭罷了,他被選為這寨子里的掌權人,只因他阿爹從前是瑤人的領頭人,而他的妻子則是畬人領頭人的獨。
他們倆結合,這大權就落在他的手上。
可如今他的人幽藍病了,第三個孩子生下來就是死的,此后幽藍就一直病著,大家都覺得是邪靈了,什麼驅魔驅鬼的法事都做過了。
仍舊不見效果,而且因為這兩年寨子里越來越多的人因為痢疾而亡,所以越來越多的人對他不服氣。
笪丹雙手捂著蒼老得與年紀本就不相符合的臉,用蹩腳的漢話說道:“我做不做寨老都可以,我只希寨子里的人都能好起來,讓我的親人們再也不要被惡病纏。”他年輕的時候,下過山一段時間,學過些漢話。
不過石頭縣此前條件極差,再他看來比這山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房子好一些罷了。
但現在看到沈夜瀾一行人帶來的傷藥和蔬菜,聽到他們說可以接納他們到城里居住,他有些心。
孟茯知道他說的惡病,便是痢疾。今日這幾個年輕人打架,就是因為此事而起的風波。
只是這痢疾引起,最大的緣由只怕就是他們的水源了。
孟茯這會兒已經在寨子里轉了一圈,聽到他的話后,“我看過了,寨子并沒有遭什麼神靈的懲罰,一切源頭應該都是你們的水源上。”看到幾乎每家的門口都有裝著水的瓦罐瓦缸,但是里面不但有枯葉草屑,還有不蚊蟲在上面飛。
幾乎都不用蓋子。
“水源?”沈夜瀾也發現,他們這寨子里沒有一□□水井,當即聽到孟茯的話,便問道:“你們都到何取水?”
寨老指了指北邊,“那頭有一條河,河水是從神山頂流下來的,祖祖輩輩都用這個水,可從前并沒有什麼問題?”雖有也沒這麼嚴重。
沈夜瀾聽了,一下就發現了問題,朝孟茯看去,“是他們儲存水的方法不對麼?”他記得當初孟茯儲存的那些水,用的時候還要用砂石過濾一道。
而且這水儲存的時間太久,也不宜食用。
孟茯頷首得出結論,“這寨子里時常痢疾死人,正是因為儲水的緣由。”
笪丹聽了,“那這些水不能要了麼?”
“可以,但是用的時候要煮沸,而且用之前,最好先過濾一回。”說著,拿了他家墻角一個空瓦罐過來。
沈夜瀾會意孟茯是要做什麼,也拿了一個瓦罐,攔腰打斷,將那上半部的口子與孟茯手里瓦罐的瓶口銜接在一,然后取了些干凈的砂石放在這半截瓦罐里。
這就做了一個簡單的過濾。
笪丹好奇,不知他們夫妻倆要做什麼?也因為沈夜瀾打碎那瓦罐,一時引來了不寨里的人。
蘇泊夫妻也疑不已,不曉得他們這是要拿泥沙做什麼?
只聽孟茯喊了玲瓏一聲,玲瓏抱著笪丹家儲存的水過來,因為天氣炎熱,這水放了兩天不到,就開始變質了。
如今看起來有些渾濁的樣子。
但見玲瓏聽著孟茯的吩咐,將水慢慢地倒那裝滿砂石的半截瓦罐里,然后慢慢往下浸,隨后就聽到細細的水聲,是流半截瓦罐口銜接的瓦罐里。
“這是?”眼睜睜見他們砸了自家一個瓦罐,還將這干凈的水倒在泥沙里,笪丹有些著急起來。
這些瓦罐還是幽藍好的時候做的,如今不好了,哪里還能去燒瓦罐?砸一個家里就一個使。
可卻被沈夜瀾攔住,“你先不要急,等會兒看看這從泥沙里過濾一回的水是什麼樣子的。”
城里人真會玩,一面說他們儲存的水臟,一面還將水倒泥沙里。
難道這水還能被泥沙洗干凈麼?
不過因為白得了他們的蔬菜和那些驅蚊的盤香,所以應了那句拿人手短,吃人,這時候也沒好意思發言。
主要他們大部分說的都是山話,沈夜瀾等人也聽不懂。
等于同鴨講,還不如不講。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瓦罐里的水就倒完了,沈夜瀾在眾人疑的目中將那裝著泥沙的半截瓦罐拿開,拿起底下剛剛接水的瓦罐,給笪丹倒了一碗水。“你看看,有什麼區別?”
笪丹看著碗里清亮猶如從河里剛打回來的水,有些吃驚,“這,怎麼會?”明明倒泥沙里了,怎麼這水反而變得更干凈了?
孟茯和沈夜瀾合伙制的這個簡陋過濾,將他們儲存了一陣子的死水過濾一回,那些細小不大看得清楚的塵土,如今全都被砂石攔住了,流下來的,便是最清亮的水。
“不過這水也還是要煮沸后才能用。”孟茯提醒到,這個簡單的過濾,只能過濾塵土罷了,但那些眼看不見的細菌呢?
所以還是需要高溫消毒。
寨子里的眾人只覺得神奇不已,忙回家各自試一試。
而孟茯也去給這笪丹的妻子幽藍看病。
哪里是什麼邪靈?分明就是因為生活條件太落后,孕期染了,所以胎死腹中,自己后期也沒養好,所以才落下一的病。
加上因為沒有正經診治,就靠著寨里流傳下來的神藥方,當然是不對癥,只越來越嚴重。
只是如今上的病癥不止一條,單是婦科就好幾種,孟茯先開了藥方,發現自己帶來的藥里沒有,便將笪丹請了進來,細細與他夫妻二人說起病癥,最后將藥方子遞給笪丹,“還有兩味藥我沒帶,你須得打發人下山去縣里買回來。”
而且不是三五副就能吃好的,只怕得吃個半年左右。
也與笪丹說了。
笪丹聽罷,便讓人將族里能說上話的長輩們都請來,商量著下山的事。
方才孟茯給幽藍診斷的時候,他已經與沈夜瀾流了一回,覺得在山里艱苦,寨子里的人一年比一年要,不如下山去。
左右他們在山里也是看天過日子,到了城里總能喝上井水,住上不雨不怕風的房子。
而且沈大人和蘇大人同意給他們一些田產,還答應教他們怎麼種地。
當晚,寨子里的人就做了決定,下山去。
他們打算下山的緣由,除了白天看到孟茯用泥沙能把水洗得干凈,覺得神奇之外,還是他們自己的居住環境不好。
地里環境不如別的寨子,分到的山林也沒有什麼野果林,反而到是猴群,人又不如猴子敏捷,還沒等野果子,就被猴子摘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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