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不信的事,怎麼讓這群紈绔子弟宣傳得讓其他人相信?
這件事很重要,既然康熙已經發現這件事為胤礽“指使”胤禔所做,那麼胤礽就沒必要太過遮掩。
他把所有兄弟都拉上,到時候大家功勞平分好了。
胤礽先讓太監給諸位侍衛上了茶,待侍衛們從剛才胡侃中冷靜下來之后,才幽幽開口。
“諸位除了容若和子清,都在京中有紈绔之名,孤在宮中也有所耳聞。”
侍衛們的神立刻變得很難看。
胤礽看向納蘭德:“容若雖算不上紈绔子弟,在京中勛貴中風評比紈绔子弟還差。在許多勛貴眼中,會讀書寫詩作詞,實在算不上什麼正經人。”
納蘭德苦笑。其他侍衛臉稍稍好看了些。
胤礽又看了曹寅一眼。曹寅是包,不好列在勛貴中一起說。
曹寅對著胤礽笑著眨眨眼,示意胤礽不需要管他。
胤礽沉思了一會兒,道:“子清就更不必說了。當年漢人中除自帶軍隊的武將之外,最皇帝信任的人上三旗包,外人進漢軍旗和下五旗。還有上三旗的旗人被重用之后,包替皇帝辦事。現在外面傳得好像上三旗包是所有旗人的奴才了似的。他們配嗎?”
胤礽掃了眾位侍衛一眼,看得眾位侍衛臉上一燒。
他們總覺得胤礽說的“他們配嗎”,其實說的是“你們配嗎”。
曹寅放在上的拳頭收,笑容變淡。
坐在旁的納蘭德輕輕拍了拍曹寅的拳頭,對著曹寅眨眨眼點點頭。
曹寅回了納蘭德一個“別鬧”的眼神。
胤礽的眼睛差點被這兩人眉來眼去閃瞎。
怪不得他阿瑪老吐槽曹寅和納蘭德一起當值的時候,老背著阿瑪眉來眼去,他還說阿瑪用錯了語。
這不是眉來眼去是什麼?!
古代文人之間的友誼可真黏糊。
胤礽想起曹寅以后將要寫的關于納蘭德的詩句。
嗯,納蘭德逝世十年后,曹寅寫詩懷念納蘭德,先來一句“楞伽山人貌姣好”,然后又來一句“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曾知”,如果不知道這兩人是朋友……
算了,納蘭德寫給曹寅的《滿江紅》也好不到哪去。
因為納蘭德吹噓曹寅太過,還有人說納蘭德諂討好康熙重臣,也不看看納蘭德是什麼份。這就是朋友嘮嗑互相吹噓捧場而已,納蘭德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啊。
納蘭德寫給其他友人的詞,這個志氣高遠,那個才華橫溢,都充滿了文人的含蓄。曹寅讓他寫詩吹吹自己和先祖的時候,納蘭德寫的什麼玩意兒?先狂吹一氣,然后說你家皇帝題字很好,我羨慕,我想要。
不知道曹寅當時看到納蘭德寫出的那首此生難得一見的富麗堂皇“諂”詞時,想不想把皇帝題字的牌匾拿下來,反手給皮得不行的小伙伴一下。
或許真的揍了。
康熙讓納蘭德管馬,讓曹寅管獵犬,這兩人就互相嘲笑對方是“馬曹”和“狗監”,后來嘲笑過火相約打架,把康熙樂得不行,把這件事當笑話講給胤礽聽。
在曹寅的眼中的納蘭德,的確真的是和大眾認識的《飲水詞》中的納蘭德不一樣。
胤礽因為八卦走神的時候,侍衛們瘋狂冒冷汗。
適當的留白,比像連□□一樣咻咻咻喋喋不休個不停讓人更力。
康熙經常做這種事,說話說一半,叼著眾臣的胃口,等眾人頭冒冷汗之后,才繼續說下去。
太子殿下不愧是皇上親自教出來的太子,這說話的節奏一模一樣。
胤礽走神完畢,繼續道:“你們所有種種困和與家里長輩的格格不,都是因為一個原因。時代變了。”
眾位侍衛齊齊抬頭,視線“唰”的胤礽上。
胤礽手指輕敲桌面,的手指沒戴扳指,敲不響。
胤禔立刻掌“啪”的一下砸桌面上,給胤礽配音。
胤礽掩飾住角的微,繼續說話。
“如此種種矛盾,都是因為時代變了。你們長輩,孤的長輩,原本是在青山黑水中游牧。他們的心還在那窮山惡水間,主中原之后也沒能調整過心態,還以為自己是自由自在的牧民,看待中原的一切都跟看外人甚至敵人似的。”
“但你們不一樣。你們記事起就是中原人,就在這一片富庶的土地長大。在你們心中,大清如今遼闊的幅員都是你們的故鄉,而不是那一小片山水;中原所有興盛的文化都是你們自接的文化基,而不是關前連文字都沒有的后金。”
“時代變了,你們不是關外的野人和雇傭軍,你們是大清的勛貴,是貴族,是未來的世家豪門。”
“你們的眼界比長輩高遠,你們的學識比長輩淵博,你們的志向比長輩相比,猶如燕雀與鴻鵠。”
胤礽的神十分疲憊,語句時停時頓。
侍衛們的表卻越老越激,眼神越來越亮,仿佛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每個人的思想都是由經歷鑄造而。他們生長在狹隘的地方,只能擁有狹隘的思想;你們生來富貴,長在廣闊的天地間,所見所思所想和他們都不同。這種思想矛盾不可調 和。”
“所以你們沉淪,你們紈绔,你們離經叛道。因為你們再怎麼掙扎,那群眼睛被過往蒙住的老人們,也只會對你們所有的意見嗤之以鼻。”
胤礽深呼吸了一下,道:“不要在門口聽。孤可不是汗阿瑪,是真的會狠狠罰你。”
鄂倫岱訕訕進來行禮:“太子殿下冤枉啊,臣是皇上之命來傳口諭。”
沒錯,混蛋小子鄂倫岱又被起復了。
康熙對母族是真。
“說。”胤礽不客氣道,“除了吃了嗎喝了嗎不要太累,還有什麼?”
鄂倫岱十分道:“沒了。太子殿下,臣也可以坐在這聽嗎?”
胤礽扶額:“你想聽就聽吧。”
鄂倫岱立刻高興地踢掉了靴子,用太監端來的熱水涮了一下腳,開一個侍衛,坐在了納蘭德一旁。
納蘭德:“……”開始渾不舒服了。
鄂倫岱拳掌:“太子殿下繼續繼續,臣認為太子殿下說得特別好!那群老家伙就是沒用!”
侍衛們:“……”
全京城著名坑爹紈绔子弟鄂倫岱加聊,胤礽開始頭疼了。
算了,頭疼也是阿瑪頭疼,我就只惹事不管事。
五歲胤礽繼續拱火。
他的話可不全是忽悠,而是部分事實。
八旗制度本就源于后金那得可憐的人手和匱乏到極致的戰略資源。
他們人,編八旗就夠了。
所以最初弄八旗的時候,努爾哈赤也沒想過自己能主中原,更沒想過自己主中原之后要怎麼做。
這個討厭所有漢人和文人的家伙,大約腦子里想的是如果運氣好主中原,就把所有人都編八旗吧。
順治朝大清正式為華夏大地之主,那些老滿洲勛貴們卻沒能調整心態。
他們仍舊當關中原是搶來的“別人家的地”,當關中原人士是“外人和敵人”。所以他們要筑起高墻,鞏固八旗這個關后就該解散的制度,自絕于廣袤世界。
這件事本來該順治完。順治早逝,這件事就在了康熙上。
若是康熙不將這件事完,大清再改變就會非常困難。
其實原歷史中,康熙雖然保守,但也是做出了改變;雍正接過康熙缽,即使外戰垃圾得一塌糊涂,部改革還算不錯。
到了乾隆,開始復古了。雍正作出的努力被他全盤推翻,就差把雍正的墳刨了。
乾隆前期還算個不錯的皇帝,后來被國外此起彼伏的革命嚇破膽,只想閉住眼睛做千秋萬代的夢。
自乾隆起,宮中皇子教育再不涉及外國知識。
后人都不能理解,你乾隆害怕國外思和技傳進大清,限制民間和外來者接可以理解,你不準皇子學這是怎麼回事啊?
康熙和雍正也警惕,他們的警惕是自己和皇子都是外國通,對世界地圖和政治格局了然于。康熙還有多位外國皇帝筆友;雍正也搜集了許多外面的事給乾隆看。
乾隆看了,嚇到了,手一揮眼一閉,就當這些事不存在,把資料全鎖了。
片戰爭開始兩年了,乾隆的孫子道還傻乎乎地問英吉利在哪,連世界地圖都沒看過。
這可真是做夢要先自己睡過去,絕了。
胤礽深呼吸。
改!必須改!
就從廢除八旗天龍人制度開始改起!
所有的制度都是從部開始,我要聯合所有不滿長輩嘰嘰歪歪的年輕人,給那群滿蒙老貴族一個狠的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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