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老太太個個都點頭,“這話是正理。”
……
打谷場上鬧鬧嚷嚷的,屬小孩子最鬧騰。
孩子們跳繩跳皮筋玩,也有丟沙包踢毽子的,男孩子則在那撞拐摜紙包。
玩得正開心的時候,忽有個丫頭一聲:“哇,你們看葉蘇紅!”
旁人轉頭去看,只見葉蘇紅穿著一鮮正的服過來了,本來長得就漂亮,再這麼一穿,那簡直跟朵花似的。
于是葉蘇紅瞬間就了小孩子中間的焦點。
穿著蘇瓷借給的服,那一個臭,尾都快翹天上去了,走哪顯擺到哪。
大姐葉蘇英看不慣這個樣子,遠遠乜一眼,“三丫就是個燒包。”
二姐葉蘇梅笑,抬手拍胳膊一下,“確實很好看啊。”
葉蘇芳在旁邊嘀咕:“我媽就把我生得不好看。”
葉蘇英又看,“好看能吃還是能喝?”
葉蘇芳抿抿,不說話了。
葉蘇梅手的頭,以示安。
……
而今天的主角蘇瓷,留在家里安靜地寫作業,順便教葉安家學拼音寫數字。
大哥和二哥也不熱鬧,便都留在家里,得一時清凈。
大哥看了一會書,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塊油泥,后就坐在棗樹下泥。
蘇瓷寫完作業出來了,看到大哥在玩,就和葉安家一起湊了過來。
葉安國把油泥分點給他們,讓他們自己玩。
蘇瓷不會玩泥,就和葉安家一起,隨便點球或者條,個小狗小娃娃。
著著,就被葉安國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葉安國得很認真很仔細,一直也沒抬頭說話,蘇瓷原本以為他在玩,后來發現不是。
看了一會,蘇瓷故意問:“大哥,你在什麼啊?”
葉安國聞言抬頭,笑一下道:“收音機。”
因為家里很窮,原主朋友也,所以沒有見過半導收音機。
但原主知道,大哥喜歡這個東西,已經了很多,晾干了就放在床頭的架板上。
原主平時不說話,和家里人的流也不多。
蘇瓷看著葉安國手里的東西,繼續問:“大哥,你很喜歡收音機吧?”
葉安國又笑笑,沒再抬頭,“沒事玩玩。”
片刻,又隨意說一句:“我們這種人,談什麼喜歡。”
興趣好什麼的,對于窮人來說,是天上夠不到的月亮。
他讀的書多,見識多,心里的想法多,可在吃不飽穿不暖面前,其他想法都不重要。
蘇瓷盯著他看,手里著一個泥丸,默了聲沒再說話。
當然知道,葉安國心里的苦悶,比家里的其他人都深很多。
其他人都沒讀過書,想的事,活得麻木,做夢也就是想一口棒子面窩窩頭。
只要能吃上一口好的,心里就全是幸福滿足。
而葉安國,他心里做的夢,必然絢爛,必然多彩。
也必然,遙不可及。
***********
蘇瓷從沒想到自己會養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但在這個沒電沒網的時代,就這麼輕輕松松地養了。
熬夜不僅沒事干,還費燈里的煤油。
時間一到躺在床上,隨便想點事,就被邊四個丫頭的呼吸聲催睡著了。
蘇瓷這一夜睡得適應了些。
但在半夜的時候,忽聽得“啊”一聲慘,猛地驚醒了過來。
驚醒后,再想要睡就睡不著了。
聽到外面院兒里有靜,便躡手躡腳起出去了。
到灶房前看一眼,蘇華榮已經在里面做飯了。
看到蘇瓷站在灶房外,開口道:“怎麼這麼早起來?時間還早,你再去睡一會,待會你。”
蘇瓷打個哈欠,“睡不著了。”
說著想到剛才的聲音,走進灶房問蘇華榮,“我好像聽到有人慘,媽你聽到了嗎?”
蘇華榮抬手往東邊指一下,“應該是吳家那丫頭喊的。”
蘇瓷面疑,“咋的?大半夜還揍孩子?”
蘇華榮隨意搖搖頭,“不知道,我聽著還喊了幾句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什麼的。”
蘇瓷又疑一會,興趣也不是很大,就沒再多問,打算出去上廁所。
剛要出門,又回頭問蘇華榮:“大半夜的,您這麼早做飯?”
蘇華榮往灶底添柴禾,“待會得去趕早集,飯得燒好蓋鍋里,讓他們起來就吃。”
蘇瓷聽懂了點點頭,沒再多問。
家里平常最早起床的,一直都是蘇華榮,要給所有人準備早飯。今天要趕黑市賣東西,所以起得更早。
蘇瓷出了灶房,往院門上去。
手打開蘆葦門,剛出院子門沒走兩步,又聽到了吳巧艷的聲音,語無倫次地喊——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脖子脖子……”
“我的頭!我的頭!”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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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吳有財和趙秀被吳巧艷嚇醒。
兩人爬起來到吳巧艷屋,點了燈便看到躺在床上撲騰著胳膊踢,頂著一頭汗喊。
聽這喊的言辭,應該是在夢里人追殺了。
趙秀按著的肩膀晃兩下,試圖把醒,結果吳巧艷完全陷在夢里醒不過來。
蹙著眉,看向吳有財著急道:“孩爸,這怕是魘著了,怎麼辦?”
吳有財開趙秀,上去搖了搖吳巧艷,也沒把醒。
看還在鬧,猶豫一會,吳有財一掌扇在臉上。
就這也沒醒過來,于是吳有財上去又是一掌。
這一掌聲音格外脆,吳巧艷猛地睜開眼睛,猶如詐尸了一般。
醒了也是目呆滯,嘀咕著繼續說:“不要把我頭擰下來,不要……不要……”
趙秀看得著急,“巧艷,誰要把你的頭擰下來?”
吳巧艷眼珠子終于了下,看到眼前的父母,意識到自己是做噩夢了,那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
撲到趙秀懷里霎時哭崩。
想說葉四丫要殺,可生生又給憋住了。
剛才夢里的場景還格外地清晰。
葉四丫在面前比鬼還恐怖,手里著把銀白的刀子,按著一只脖子大公,刀口在脖子上一下一下地劃。
葉四丫一邊劃,一邊盯著森森說:“等會就到你了。”
便就驚恐地看著蘇瓷手里的刀口,一下一下劃在脖子上,慢慢有流出來,后來到都是,滿世界都是。
然后那把刀忽按到了的脖子上。
葉四丫森的聲音就在耳邊,笑著說:“到你了呢。”
驚恐沒頂,死神敲門。
想醒醒不過來,于是就一直拼命喊,然后臉蛋被人猛了兩下,才醒過來。
可真是快嚇壞了,在趙秀懷里哭了一刻鐘才消停。
消停了也不多說什麼,只說做了個噩夢,還有這臉蛋被得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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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瓷上完廁所回來,蘇華榮問:“又聽到了幾聲,是不是吳家丫頭喊呢?”
平時白天傍晚村子里吵鬧,各家各戶屋里的靜,外面都不咋聽得到,但這深更半夜里,整個村子都靜悄悄的,靜稍微大點,隔墻就能聽到些。
蘇瓷拿了個小板凳在蘇華榮近前坐下,“是的。”
蘇華榮好奇,“大半夜的,喊什麼呢?”
蘇瓷笑笑,“八是做了虧心事,被鬼敲門了。”
蘇華榮往灶里添柴禾,“家人做虧心事不稀奇,又做啥虧心事了?”
蘇瓷也不打算瞞什麼,干脆道:“換了我的發言稿,我在臺上拿出來的稿子,是空的。”
蘇華榮聽了眼一睜,“換你的發言稿??”
蘇瓷點點頭,“目前沒有證據,但肯定是。等我找到了證據,就去告訴安老師。”
蘇華榮恨恨的,“有證據了一定得治!這個壞丫頭!”
說著更氣,“們一家就沒一個好東西,趙秀心肝腸都是黑的,惡得一隊人都怕沾,閨也養得這樣。還有那個兒子大彪子,天也不干正事,就村里村外尋人打仗。老話有說呢,常在河邊走,沒有不鞋的。”
蘇瓷知道蘇華榮了吳家不氣,平時沒被趙秀欺負辱罵。
提起吳家的惡行,若是這麼說下去,能說個三天三夜說不完。
聽完了這話,蘇瓷對蘇華榮說:“以后我在學校里,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尤其是吳巧艷。趙秀如果要再欺負你,媽你告訴我,咱家不這窩囊氣。”
但說到這個,蘇華榮又嘆氣了,“小蘇瓷,你以為我想這窩囊氣呢?實在是,咱們葉家沒有人啊。咱們八隊,大部分都是姓吳的,雖說不是直系親屬,但人家是一個姓族里的呀。出了事鬧起來,他們只幫姓吳的,看熱鬧拉架也是拉偏架,就拽著咱們不讓,只能被姓吳的打。過日子哪能這麼鬧呢,忍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