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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廳果然被遣散了。
我也另外有了一個面清白的份。
當時我還很,覺得自己真如分別時那個老鴇真心誠意說的——你這孩子面白心黑會算計,又上進,靠著三分打拼日子也不會錯,但如今遇到那位,可真是草變凰咯。
可太會說話了。
我一面嘆息,一邊多給了一百塊大洋(裴之鏡當天就給了我一筆守孝的零花錢。)。
后來才知道遣散費于裴家而言真的是九牛一,而我那位名義上的父親私生子多如牛,比我更見不得人的也有——比如跟別人婚生的。
但也不是誰都能帶進裴家的,對此,我一直覺得哪里怪怪的。
難道是掛了的親爹對我親娘是真,特地讓裴之鏡對我寬厚幾分?
在裴家的日子自然是好過的,幾個哥哥雖不算酒囊飯袋,但要麼忙著工作要麼忙著生活,誰也不搭理我這個草飛上來的小凰,尤其是那個差點買了我初夜的小哥哥,得知真相后,每次看到我都跟吃到了蒼蠅似的。
大概他們也是怕裴之鏡的,一來是長姐,二來后者手段也厲害,這些年清理了不不安分的叔伯,肅清了領導團,拿了權柄,這越顯得其余弟弟無能。
他們也是要面子的,于是紛紛搬出了本家,在外面逍遙去了,除了工作例行需要的會面或者盡孝,其余基本不回來。
裴之鏡倒也無所謂,不好,除了生意,也沒其他經歷搭理別人。
自然對我也如此。
大概是三個月后,我名義上的忍無可忍,把老師寄過來的一堆績單拿給了,終于正眼看我了。
“原來瞧著你聰明的,怎績這麼差?”
我想說平地起高樓不難,可我這是坑啊,從勾欄出來的小花魁你還指一年就逆襲麼?
“不知道啊,大概是我笨吧,姐姐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畢竟要被扣零花錢的人是你。”
“!!!”
每個月一千大洋是我的快樂源泉,絕對不可以!
對于三個月已經用一千塊大洋利滾利賺了一筆錢財的我,這種躺著就能掙錢的日子可太舒坦了,于是只能為了零花錢而讀書。
但要說嘔心瀝盯著我的學業也是做夢,我沒那分量,但幾次看瞧我績單的反應,倒也能察覺出對外語以及科學跟文學學科尤其重視。
雨均沾沒什麼必要,不如專攻這幾科討好吧。
后果卓有效,兩個月后,零花錢復原了,偶爾心好還能給我一點獎勵。
獎勵大部分是錢,偶爾會帶我出去長長見識,自然不是那些無趣的誤會,論見人說鬼話的社,似乎篤定我爐火純青,只是會帶我去博館或者古典嚴肅到讓我不好意思開小差的場合。
幾次下來,我就知道什麼是真真的讀書人。
敬重的長輩,學者,思想家,以及自己,都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人。
來自很多國家,各個的人。
次數多了,我覺得錢財好像...可自然是可的,就是沒那麼唯一了。
但我肯定不了他們那樣的人。
我生來卑賤。
有一次大抵題風對了我的胃口,績尤其好,我興匆匆跑到主樓書房,大概因為太興了,還沒敲門就沖進去了,矯造作說:“大姐,老師這幾日很不滿意呢,覺得人家這次考試考砸了,這幾門都滿分,獨獨其他三門不太重要的學科考得很不如意,你說人家這可怎麼辦啊啊...”
我的聲音跟公鴨被卡住了嚨似的,盯著正在吐的裴之鏡,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后來回憶起來,可能是被嚇到了。
奇怪,以前勾欄里的那些姐姐妹妹染了見不得人的病慘死在柴房里,我也不見得多恐慌。
但我很快就回神了,迅速關門,關窗,且觀察附近有沒有人窺探,確定無人后再從邊側洗手間拿出了臉盆跟巾。
“你拿臉盆做什麼?”拿巾捂住,氣息懨懨中還挑剔。
“給你接,快往這吐,不然等下你自己地。”
“...”
姐慈妹孝,恐怖如斯。
理完了跡,倒是舒服了,一不靠在椅子上,渾出來的皮蒼白如雪,細長的頸向似隨手可折斷,這讓我忽然想起老鴇傳授的所謂絕學。
啥吻頸**,繞指...十八般勾**。
我覺得吧,長相跟段到位的話,啥也不干哪怕快死了的病秧子也能花魁。
“你這是絕癥嗎?”我問。
睨了我一會,“父親死了你都沒分到份,還指我病死后能分給你?”
這人咋這樣,就沒一句人話。
我看著就那麼財?
我訕訕不語,倒是留意到了績單,手指過去冷眼瞧著,就兩個字。
“還行。”
“...”
獎勵呢?
不說話,后來也沒著我學那些之乎者也或者關乎德工的學科,估計自己十分瞧不上。
這很好,我在青樓訓慣了,現在飛上了枝頭可不是為了學這些糟粕伺候人的,就算來日教養好了跟人聯姻,好歹也給我選個過得去的男人吧。
做個也不錯。
但沒想到我的還能沒做,姐夫歸家了。
可真真沒想到裴之鏡有男人。
明正娶贅...贅夫。
倒不是瞧不上這人,畢竟我原本的份還不如人家,何況能贅裴家,至自資質是絕對過得去的——裴之鏡可不是一般挑剔。
事實也的確如此,對比裴家這些哥哥們,這位姐夫絕對算是人中龍。
見面自然是姐夫和善,妹妹乖順,但家宴結束,我轉頭逮著尷尬的敗家子小哥哥到角落試探,很快確認這個姐夫我以前見過。
舞廳的行當也不全在舞廳,也有“外賣”的服務。
尤記得五年前,那年我才10歲,舞廳被點了外賣,我本不在名單,但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孩夜里發燒,沒得過去,又怕臨時出事熱鬧了老鴇,就私以錢財換我過去。
我貪財麼,加之當時年紀小,真不知詳,也就真過去了。
本來是伺候茶水的活,初時無事,后來這些人不知是興頭上來了還是喝醉了,眼神不大對。
當時,他們都戴著面。
十歲稚齡,便是在那個年代也尚算是一種明面上的護符,可我自小聽旁人說起親媽被權貴玩弄拋棄的慘事,聽多人,只他們的錢,厭他們的人,加上他們臉上的面總給我一種晦的惡毒預。
是以我急忙跑到廚房借著貪故意吃了一點不善的東西,結果當然拉了肚子,面慘白之下,廚房的人看出我食中毒了,怕死人,當即讓人把我送去了醫院。
次日我孤零零回了會所,才知道們已經回來了,但沒全回來。
大的缺了三個,小的...全沒回來。
既然都戴著面,為何我會認出對方呢。
眼睛,高,型,氣味以及聲音。
兩個回合我就認出了對方,但我故作不識。
幾天后,我確定了這人也不認得我,也對,那時我才10歲,五年中樣貌長開,又養尊優了這段時間,變化很大,他不認得是必然的事。
但我想不通,裴之鏡這明似鬼的病秧子怎麼就瞎眼了。
瞎眼了沒事,可有絕癥,一副快掛了的樣子,憑著我那些便宜哥哥們的平庸,一旦掛了,裴家一定會落這個善于偽裝且在惡毒的姐夫手里。
那時候如何有我活路,便是我帶著零花錢跑路也躲不過裴家權勢。
我不能坐以待斃。
于是半個月后,我尖出聲,哭了出來,而裴之鏡進門就看到了不蔽的我,以及...更不蔽的姐夫。
站在原地靜默片刻,什麼也沒說。
那一夜就這麼平平淡淡過去了。
我幾乎以為自己賭博失敗了。
三天后,傳來了外出出差的姐夫死于海難的噩耗。
辦完喪事后,車子卻沒按原路返回,而是載著我跟裴之鏡到了很荒僻的地方。
葬崗。
“姐,姐夫安葬的地方可不在這呢,咱這要燒紙也沒找對地方啊。”我戰戰兢兢問。
“這燒錯了,地府的銀行不一定能轉賬的。”
估計被逗樂了,笑看了我一眼,但眼神很冷。
然后車子停下來,我看到了前面有一輛車子已經等著,而且有人好像在...挖坑。
我攥住了車把,思慮了下挾持邊上的病秧子自保的可能。
“要不要挾持我?反正我不好,而你每天一頓三碗飯吃得比豬多,比猴子還靈活,大有可能事。”
我:“姐姐你為何如此說,難道還記恨我麼?可我真沒有勾引姐夫,我是無辜的...我才十五歲,也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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