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你們別張，”金老板有些尷尬地笑道：“我們都是從西北過來的嘛，西北人就沒有不崇拜尹大將軍的。”

眾人：“……”信你才有鬼！再崇拜也不用一上來就對著靈位磕頭吧？又不是晚輩。說是謝罪還像些。

飽經事故的半山老人和蘇康先生冷眼旁觀，倆人對視了一眼，又都若有所思地看了已經站起、眼眶發紅、面有愧的秀娘子片刻，暗忖這事恐怕不簡單，而這三人自稱是莫忘的親戚，莫非是他們為了保護莫忘出賣尹大將軍什麼的，才導致尹大將軍慘死？結果莫忘仍然被人害到失憶。

“很多事藏著憋著對相關人等都沒有好，”蘇康先生突然道，“莫忘是失憶了，但你們沒有，如果你真的覺得愧疚，不管原因有多麼不堪或者難以啟齒，都應該對若丫頭說出來。你們都知道若丫頭姐弟現在在尋找害死尹大將軍的幕后之人，你的愧疚幫不了，也幫不了莫忘，可不就是毫無意義？”

半山老人瞇了瞇眼：“可以用來自己！”

秀娘子：“……”自己？恨死自己還差不多！

其他眾人：“……”這倆老平日里互斗已經夠毒舌了，沒想到配合起來斗別人的時候更加是劇毒無比。

莫忘也懷疑自己的世來歷恐怕不簡單，看到秀娘子一副磕頭請罪的模樣，他更是忐忑不安，莫非尹大將軍之死真同他有關？是他害死的，還是他的人為了保護他害死尹大將軍？不管是哪一種，他都將無法面對姑娘和爺們。

但如果真的是這樣，這三人還知道得清楚明白，卻為了保住他現在的愉悅生活選擇瞞，然后還裝模作樣磕頭請罪，那麼他……更加無法接。

“我之前的記憶一片空白，”莫忘道，“但這并不影響我仍然想做一個坦坦的人，我不確定自己同你們的關系，親戚也好，主從也罷，我都希你們不要在我失去記憶的時候，讓我為一個德行不堪的人，或者，我本來就是不堪的人？”

“不，你不是！”秀娘子趕忙說道，繼而下定決心轉向知若道，“今天是除夕夜，是高高興興吃團圓飯、年夜飯的時候，我們還是遵照習俗說開心的話，做開心的事吧。明日，明日一早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你。”

這姐弟幾個都非池中之，還深得皇上重，尹大姑娘又即將嫁給擁有鷹衛的銘世子。有些事靠他們幾個人去瞎捉，還不如告訴尹大姑娘？即使尹大姑娘只想著為尹詔大將軍報仇，但事實上主認祖歸宗的事同尹大將軍被害之謎已經縱橫錯無法剝離了。

只要害死尹大將軍的人被揪出來，主的危險應該也算解除了。

“文秀你……”金老板還是有些不贊同，卻被后的金開平拉了拉袖。金開平也贊同秀娘子的打算。同秀娘子和二叔不同的是，他有些察覺到，或許尹大姑娘早已悉他們同主的關系。還有那位卓瑪嬤嬤，本來他還覺得卓瑪嬤嬤臉上哪里不對，那日聽莫忘復述尹大姑娘對卓瑪失態表現的描述、還問莫忘是不是覺得卓瑪眼的時候，就直接認定卓瑪嬤嬤就是芯娘子了。他甚至覺得尹大姑娘本已經知道莫忘是誰，卓瑪又是誰。

二對一，金老板嘆了口氣：“好吧，隨你們吧。”

于是，第二日一早，秀娘子就來到書房，同來的還有金老板父子和莫忘。

知若看了一眼莫忘：“你確定要聽？有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也是一種幸福。”

金老板和秀娘子俱是大吃一驚，聽尹大姑娘這口氣，不會真的像開平猜的那樣知道的比他們還多吧？

知若沒有錯過這三人眼中的驚詫，要的就是這種震懾的效果，讓他們心有忌憚，以免他們說出來的故事半真半假。

莫忘點頭：“要聽。”他知道大姑娘話里什麼意思，不就是擔心他的世高貴但因為種種原因無法認祖歸宗？不記得就沒有奢，也沒有絕，一旦知道了卻又無可奈何，擔心他心里落差太大接不了。

“在宮里見到皇后娘娘那次，那種無法言表的覺就讓我懷疑過我是的兒子或者侄兒，”莫忘自嘲地笑道，“還能有比這兩種份更高貴的嗎？”

“你見過皇后娘娘？”金老板驚道，“那皇、皇上呢？”他知道尹家姐弟幾個經常進宮，但是莫忘的份，最多只能在宮外等候才對，怎麼可能進宮？

“見過，”莫忘點頭道，“皇上和皇后都見過。不過我見到皇上時沒有什麼特別的覺。還有，我能覺到，皇后娘娘往我的方向看了久，都楞住了，應該也是覺眼或者特別什麼的。”所以他才會懷疑自己與皇后有親關系。

“天意！天意啊！”金先生重重嘆了一口氣，或許尹大姑娘真的是主的貴人。開平說得對，尹大姑娘或許早就猜到、或者查到了很多事，只是還不能確定罷了。順風鏢局已開遍大郢大部分州縣，那梁氏兩兄弟的能力不可小覷。

終于決定和盤托出，金先生正要開口，門外傳來梁大山的聲音：“大妹妹，有客，卓瑪嬤嬤。”

穿著棗紅褙子的卓瑪剛踏進門，金先生三人又震驚了：“芯娘子，真的是你？你沒死？”

卓瑪含淚點了點頭“是我，金先生、文秀、開平，是我。”其實也想問一句“真的是你們嗎”，一直以為面前這三人早都沒了。真好！他們都還在！真好！難怪一早左眼皮子一直跳，心里有個聲音在不斷讓來找阿勁。

梁大山對知若點了點頭，復又將門關上，里面談的事事關重大，今日他和梁大海必須親自守在外面。他在門前，梁大海在樹上。

“芯娘子你來得正好，”文秀道，“我們正準備將主的世和我們知道的所有事說出來，希有助于揪出害死尹大將軍的人，其實，應該也就是一直要主死的人。”

卓瑪一愣，不過片刻，嘆了口氣道：“我先說吧，關于阿勁的世。”

“阿勁？”莫忘問道，“是我嗎？我的名字不是金允正？”

“金允正？”卓瑪略想一下便知道是怎麼回事，道，“允正是你的字，你姓歐，名勁，是當今皇上同先麗貴妃的兒子。”

“麗貴妃？”莫忘眼里滿滿都是掩不住的失，同皇后娘娘沒有關系？

卓瑪疑了，為什麼覺阿勁很嫌棄麗貴妃，他的親娘？他以前不是這樣的，難道是失憶的原因？但是失憶前的阿勁也從沒見過親娘啊。

秀娘子心細，知道卓瑪誤會了：“主之前進宮過，見到皇后娘娘，覺很親切很特別，所以他一直懷疑自己是皇后娘娘的兒子或者侄子。”

卓瑪恍然大悟，同時也有些震驚：“你還在你娘肚子里的時候，你的曾祖父禪心大師就說過你是個皇子， 還是皇后娘娘早年替皇上擋刀胎死腹中的那個皇子轉世投胎，這也是你同你母后和母妃的三世緣分。”姐姐麗貴妃很相信禪心大師這番話，但其實并不是很相信，太玄乎了！但阿勁的表和文秀剛才說的話卻讓不得不信了。

莫忘終于心滿意足了：“那你呢？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也是覺得很眼，你應該也是我的親人吧？”

“我是你娘的嫡親妹妹楊永芯，你的嫡親姨母。”卓瑪再次忍不住淚閃閃，“當年，我陪你娘到覺明寺燒香……”

卓瑪的回憶同潘家銘所說差不多，只是換孩子的過程更清晰，還有一個讓知若無比震驚的信息：“匪徒來襲的時候，我已經順利生下你表哥趙致平。你娘本來還有半個月才生產的，結果到驚嚇早產了。匪徒縱火之時，其實你已經平安出世，但你娘突然大出，自知逃不出去了，便想好好看看你就讓我們帶著你逃出去，不想，一眼就看到你左腳有六個趾頭，差點沒有直接昏死過去。”

六趾？知若差點驚呼出聲，不是說貔貅主子和太子是六趾嗎？怎麼莫忘這個真龍天子也是六趾？不過太子在右腳，莫忘在左腳。

莫忘卻是很奇怪：“六趾？六趾有什麼問題嗎？”他左腳小趾旁邊還長了一個小小的腳趾，像個小球一樣，很小，并沒有什麼影響。

卓瑪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問題，但你娘當時的神很害怕，似乎很嚴重。當時快不行了，只說千萬不能讓你被帶回宮，說會沒命，還讓我帶你去找禪心大師。眼看著你娘就要不行了，我只能抱起你逃生。為了保護我們，你娘邊的宮和嬤嬤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