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混混？”林希若有所思, “是沒有做過其他販賣人口的事？”

“目前沒查出案底，他有穩定的收。周城尋縣人，距離簡超居住的禮縣一百公里, 這回因為店面問題跟鄰居打架，砍傷人進看守所輸資料時人臉比對查出來的。”林浩蹙眉, “還有很多東西對不上, 我晚上過去就知道了。”

禮縣是林希從小生活的地方，周城下面的縣。

林希恍惚著，“怎麼會是一個人？”

“我晚上過去就知道了。”

林希攥的手指始終沒有松，看著林浩許久，開口, “謝謝你。”

找了這麼多年, 又幫奔波。

林浩把車停穩，抬手了下林希的頭發，“我是你哥，謝什麼, 多生分。”

林希抿了下，他們已經到了火鍋店門口。林希攥了林浩的外套角，很快就松開，推開車門往下走。有一個沖，想去周城看一眼的噩夢長什麼樣。

二十多年的噩夢，讓恐懼了二十多年。

林浩走過來扶住林希, 反手關上車門，“簡龍飛二月一審, 確定了，不出意外是十年，我這次過去會跟那對夫妻聊聊。”

林希拿出自己的拐杖, “如果你見到那個拐賣我的人，拿一張他的照片，我想看看。”

“你想去嗎？”林浩之前沒提過這個，他不想讓林希二次傷害，他們家找回林希后，沒有再讓參與這件事。可剛剛，他看到林希眼中的一點掙扎。有些東西，不面對永遠過不去。

林希搖頭，“不去，我有工作，我最近工作很忙，我不開。”

林希沒有毫猶豫就拒絕了，對周城那個地方恐懼，深骨髓。

“等事全部結束，爸媽還有我陪你再一起面對。”林浩抬手推開火鍋店的門，林希在逃避一些事，他也不點破，每個人心都有一個暗的角落。里面住著恐懼住著懦弱，住著所有的不為人知。

他有，林希也有。

他需要弄清楚自己的恐懼，會往下查。林希可能會在某一天，也會放下所有的恐懼，大步往前走吧。

林浩晚上六點走的，懷城沒有直飛周城的飛機，他需要回燕城轉機。

林希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車開了出去，徹底消失不見。往后靠到了墻上，暮沉重在上空，林希把手裝進大口袋里，抬起頭看天空。

周城對于來說是骯臟漆黑布滿霾的泥沼，當年瘋狂的學習，考到了燕城才離那個鬼地方。

周城有太多的無助和絕，坐在矮小漆黑的塑料棚下看著爺爺的呼吸漸漸停止。

爺爺要死了，房東嫌晦氣把他趕了出來。爺爺得的是食道癌，這個病能治，可沒人給他治。他的錢全部拿來給林希讀書了，他一無所有。

林希也一無所有。

在那個塑料棚下坐了兩天，簡超過來把人拉走。從此了徹底的孤兒，拼盡全部的往上爬，不拼命的話就會陷泥沼，窒息在里面。

有很多年都不能正常的和人流，像一個設定了程序的機人。麻木的走著程序，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不像個活人。

遇見蔣霖嶼，的心才重新跳起來。誰能想到，后來蔣霖嶼也了不堪回首的過去。林希恨不得把過去的二十七年封印起來，不想。

今天可能是蔣霖嶼穿著站在棉花糖機前讓放松了警惕，竟然生出一些面對過去的想法。

林希站到路燈亮起來，夜空徹底陷黑暗，才轉回房間。明天早上要開會，總部撥了十億過來給建科技城，得盡快招商拉企業駐。

這是一場不能輸的仗，科技城不賺錢林世再想保，那些董事們也不會同意，恐怕還會拖累林世。

往前走，不回頭。

晚上十點林浩發過來拐賣的男人照片，黑瘦矮小的中年男人，老態橫生。林浩還發了一張他年輕的照片，年輕時候也是瘦弱。

他的資料顯示，高一米六八。

林浩：這個案子有，我查清再跟你說。

這個跟記憶中的片段完全不一樣，一丁點都不一樣，十分確定沒見過這個人，哪怕是夢里，都沒見過。

深夜時分，懷城又開始下雨，連綿的雨滴打在玻璃上發出輕響。林希又做夢了，這回不是人販子的噩夢，而是關于蔣霖嶼的噩夢。前一刻蔣霖嶼還穿著舉著棉花糖笑著站在面前，調溫暖。下一秒昏暗的房間，蔣霖嶼咬著的后頸，往死里折騰。

轟鳴的雷聲，林希猛然清醒，仰著頭在黑暗中急促的息。閃電劃過天空，照亮窗戶也照亮了房間。

沒有蔣霖嶼，躺在的大床上，手開燈。屋子里亮了起來，手心里全是汗，也汗津津的。把手搭在額頭上，不控制的想剛剛的噩夢。蔣霖嶼在床上，確實可以稱之為恐怖。

狗非人。

片刻后，快速起直奔洗手間。

姨媽期做這種奇怪的夢絕沒好事，果然，又崩了。林希坐在馬桶上神游天外，這個夢提醒，棉花糖和蛋糕都是表象。

手機響了一聲，林希起換了條夜安，換了新的睡回到床上拿起手機。

凌晨五點十分，來自蔣霖嶼的短信。

“醒了？”

林希扔下手機躺到床上，手機又響了一聲，來自蔣霖嶼。蔣霖嶼怎麼知道醒了？這人不是走了嗎？

“看到你房間的燈亮著。”林希看著這條短信，擰眉幾秒，起穿上拖鞋走到窗前，的手到窗簾停頓，幾秒后林希猛地拉開窗簾。

雨水在玻璃上打出一片水霧，路燈把水霧照的晶瑩。蔣霖嶼的車停在不遠，他應該坐在車里，雨太大了，本看不清。

林希握著手機看著車。

蔣霖嶼果然在車里，車后門打開，男人黑雨傘先落了出來。隨即他整個人離車廂，還是白天穿的那套服，他舉著雨傘大步走來。

他沒有走正門，他朝窗戶走來。

林希住的一樓房間，落地窗，蔣霖嶼站到窗前，站直。抬起眼，眼鏡片沾了些許水霧，他的手指肅白握著雨傘。

他敲了下窗戶，示意林希打開。

窗戶隔音，他在外面說話林希聽不見。

林希打開窗戶，寒風襲來，往后退了一大步拿起毯子裹在上。

蔣霖嶼原本只是想過來跟林希說一句，窗戶打開那瞬間，他一沖，放下雨傘踩著窗戶利落的翻了進去。

一樓落地窗只有兩扇可以打開的氣窗，離地一米七。

林希：“……”

蔣霖嶼的腳落到地上，也陷沉默，空氣中還有幾分尷尬。

“八點要開會，回來換套服。”蔣霖嶼一夜未眠，嗓音有些沙啞，“路過你家門口就想看看，在門口等了幾分鐘。你的燈亮了，我想你可能沒睡。”

“我睡了，被你吵醒。”林希裹著毯子，指了指窗戶，“雨進來了。”

蔣霖嶼反手關上窗戶，又拉上窗簾。

“門在這邊，從這里出去。”林希指著出口，“門口有雨傘——”

蔣霖嶼猛地把抱進懷里，非常用力。林希被勒的有點疼了，摳他的手，蔣霖嶼上有濃重的煙味，他的項目出問題了嗎？林希真的不想這麼了解他，但他們在一起太久了，蔣霖嶼每次遇到難題就這樣。

往死里抱，有時候一抱很久，他也不說話，就把下抵在的肩膀上。

林希無端端的想到剛剛的噩夢。

“蔣霖嶼。”林希開口，“你松開。”

蔣霖嶼把臉埋在林希的脖子上，抱的很用力，但他的吻卻很輕。他親到林希的頸窩，松開拿下眼鏡按了下眉心，攤開手往后退了一步，他把眼鏡戴回去抬起頭，眼睛泛紅注視著林希許久，嗓音啞的發沉，“今天不能給你做早餐，我已經跟酒店那邊備注過了，他們會過來給你送早餐。抱完了，我走了。”

“蔣霖嶼。”林希抿了下，直視他，“你——第一次，到底因為什麼跟我上床？”

蔣霖嶼抬眼看，蹙了下眉，似沒聽清。

上次蔣霖嶼解釋他們的第一次，林希覺得他在撒謊，這是心底的刺。過去那些不堪回首，蔣霖嶼也是其中一環。

“沒事，你走吧，當我什麼都沒問。”林希拿起拐杖走過去拉開臥室門，就不應該放蔣霖嶼進來，凌晨醒來腦子不清醒，說道，“蔬菜腌久了會出水，三明治里放太多蔬菜，外面的面包被水泡是爛的。不過，還是謝謝你給我送的早餐，以后不用送了。”

蔣霖嶼站在原地，他沉默了很久。

“我很抱歉，我其實早想跟你說這個，但不知道該怎麼跟你提。”蔣霖嶼看著，他沒提過第一次，雖然他沒談過，沒有面對孩的經驗。但這種事不能讓林希知道，他還是有數。吃藥跟林希上床，林希還是第一次，大概沒有孩會接這樣的第一次，他嗓音沉到沙啞，有一點糲，“那晚上我喝的酒有問題，那原本應該是一個好的過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