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沒有拒絕過。”宋煜挑了挑眉。
也是。樂知時又說,“那說明你拒絕得還不夠決絕。”
宋煜輕笑了一聲,“你見過我收別人的禮嗎?”
樂知時搖頭,“沒有。但你收我的也是因為沒辦法吧,畢竟我是你弟弟。”
宋煜的手指輕輕敲打餐桌的桌面,“你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來了來了,”樂知時用手撐住臉頰,“這一句我也在網上看到過,很多人吐槽的。”
宋煜沒搞懂他在說什麼,皺了皺眉。
“孩子最討厭男朋友說的話,裡面就有這一句。”他還故意模仿出那種極其敷衍的樣子,“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反正我就是這樣。”樂知時說得起勁,完全沒發現自己拿男朋友的關係做類比,也沒發現宋煜說這句話的時候並非敷衍態度,而是無奈。
“打擾了,你們的烤土豆片、筋、青椒、還有脆骨。”服務生端著烤串上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樂知時說了謝謝,有點忘記自己剛剛的聊天容。
等到服務生離開,宋煜才開口,“上點網。”
樂知時癟了下,沒有反駁,拿起一串烤土豆片吃起來。
沒有面的蟹腳麵很快也端上來,原本的蟹腳麵其實做法很類似油燜小龍蝦,只是食材換蟹鉗,燒過的蟹鉗麻辣鮮香,醬厚,在裡面放熱幹面燜上一陣,讓面充分吸收湯,是當地人非常青睞的一種宵夜味。
可惜的是樂知時不能吃麵,主食換,雖不及面那麼味,但口也更加順清爽,味道也不錯。
樂知時是非常看得開的人,吃不了的東西換一種做法,他也完全不會失。生活中的許多事也是一樣,注定得不到的就不會去想太多。
就連撬不開的蟹鉗,他也會直接放棄,選下一個來吃。
樂知時總覺得,自己大概是最不會勉強的那類人。
大飽口福之後,他們回到家。棉花糖鬧著想下樓,樂知時就一個人去遛狗。
宋煜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桌邊觀察樂知時送的禮,以往樂知時的包裝也是手工的,會畫一些漫畫點綴,但這次他似乎的確是到了刺激,用了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品包裝盒,很,看起來也很像樣。
但宋煜還是喜歡以前的包裝,從小到大的禮盒,他一個也沒有丟過。
樂知時說不讓拆,宋煜也照做了,直接把盒子放在了他即將帶去大學的行李箱裡,合起來扣好,推到房間的角落。
在角落里呆了不過四天,這個不大的行李箱就陪著宋煜去W大報導了。學校在江的另一邊,離家不算太近,宋煜堅持一個人去,但宋謹和林蓉覺得這是兒子人生中的大事,無論如何也要把他送去。
學校依山臨湖,古典建築與西式風格被層層綠意融合,很。迎接新生的志願者也都十分熱,盡可能地幫助校新生。他們開車進來,學校比想像中還要大,林蓉想跟著宋煜進宿舍樓,被宋煜直接拒絕。
宋謹打圓場道:“小煜都這麼大了,你再上去折騰,會被室友笑話的。”
林蓉不以為意,“要是樂樂,肯定樂意讓我上去。”
“所以你還有一次機會,不用憾。”宋煜說。
在宋煜的一再拒絕下,兩個家長只稍微轉悠了一下就回家了,畢竟他們的工作也很忙,學校又在同城,想來可以隨時來。
送走父母,宋煜一個人拖著行李箱來到指定的報導地點,是文理圖書總館前的廣場。他選的專業很冷門,報導人數比起大院來說很多,效率高,排了沒多久就結束。
報導完畢的宋煜拿著住宿表和地圖,準備前往宿舍,上面提示可以乘坐校園士,於是他拖著行李箱,找到一個停靠點。
隻一人站了一會兒,宋煜低頭看了看腕間的手錶,再抬頭的時候,不遠另一個人靠近,拖著箱子,整個人看起來很蒼白,也很疲憊。
人生中總是有很多的巧合。
數月前宋煜因沒有聯繫方式而沒能發出去的一句問好,此刻在腦海裡盤旋。
但直到許其琛與他的距離只剩下不到三米,他也沒能先開口。
後知後覺還有另一個人,凝視著手里地圖的許其琛抬起頭,和宋煜對視上。他的眼裡有一閃而過的訝異,但很快又恢復漠然的眼神。
他瘦了一大圈,本就很單薄的軀此刻看起來更是瘦弱,穿了件半新不舊的白T卹,淺牛仔,戴著眼鏡,雙眼不算有神。
宋煜最後還是主開口,“好巧,沒想到我們了校友。”
許其琛抿了抿,不太願意說話似的,最後只點了點頭。宋煜不確定他是認可這句話,還是單純打招呼。
校園士遲遲不來,許其琛似乎想走,宋煜看他東西很多,箱子很大,心裡有些容。他其實本不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人,但想到夏知許,又想到樂知時,無論他們誰在,都不會扔下許其琛不管。
於是他走上前,幫許其琛提走一個行李包。
“你不坐車也可以的話,宿舍應該在附近吧。”宋煜看了一眼他手裡的住宿表,“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這是許其琛說的第一句話。他整個人狀態都不太對,好像風一吹就能倒下。
宋煜皺起眉,問出一個自己都覺得很可笑的問題,“你還好吧?”
“嗯。”許其琛沒有看他,“好的。”
“看起來不是這樣。”宋煜很直接地破。
許其琛終於抬起頭,著宋煜,“我有什麼必要說謊嗎?”
宋煜頓了頓,一時間無法回答,畢竟他不算是許其琛的朋友,充其量是個朋友的朋友。
“之前的事,我也聽說了。當時知道你出事之後,夏知許很著急。”
他說的都是事實,其實也都是廢話,這些許其琛不會不知道。所以當他說完,許其琛也是面無表,太很曬,兩個人站在毫無遮擋的地方,面對著彼此。
“謝謝你告訴我。”許其琛看著地面的影子,一覽無餘的黑。
宋煜不希他是這樣的態度,他試著替夏知許挽回點什麼,“許其琛……”
“你覺得可惜嗎?”許其琛突然抬頭,直視著宋煜。
宋煜怔了怔。
“有什麼好可惜的?”許其琛笑了一下,“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
流言是最能摧毀一個人的,這些宋煜都知道,尤其是像許其琛這種敏的人,可他始終覺得,這兩個人的結果不應該是這樣。但此時此刻,看到許其琛的樣子,他心裡又產生出一懷疑。
“你走得這麼乾脆,一點也不後悔嗎?”
許其琛又笑了,蟬鳴淹沒了他的輕笑,“如果要後悔,我該後悔的事真的很多。我應該後悔自己中考後讓爸媽帶我去旅遊,應該後悔事故後活下來的只有我,後悔高中開學第一天坐那班公車,正好就遇到夏知許。”
他的聲音有些,說到最後就停了幾秒,稍稍恢復,“不,我可能最不該後悔的就是遇到他,畢竟他是把我重新拉起來的人。”
來了幾個聊天說笑的孩兒,大約也是新生,言語間滿是期待,充滿希。
在這個一切都可以重來的日子,誰不是對未來充滿希呢?
許其琛從他手裡拿過自己的行禮,抬頭對宋煜說,“但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我寧願沒遇見過。”
說完,他禮貌地對宋煜出一個微笑,彷彿第一次見面那樣恬淡,他表達了謝,“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好過,在學校裡就假裝不認識我吧。畢竟我們兩個學院,接的應該也不多。”
“看到你我會不斷地想到他,我不想再這樣了。”
車來了,那群開心的孩兒上了車,許其琛卻自己離開了。
宋煜陷某種難以言喻的緒中,他上車,車的空間很仄,令他不過氣。開學的第一天,他在新的學校遇到了稱不上老朋友的悉面孔,但對方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人。
他分配到的宿舍是一排還算新的樓房,四人間,他是來得最早的一個。宿舍還沒有他的臥室大,宋煜開了窗,總覺得空盪。他不太想停下來休息,於是開始收拾床鋪,鋪床墊、床單,打掃衛生,到最後,打開他唯一的一個行李箱。
帶來的東西到可憐,左側的半邊箱子裝的是他基本的用品,右側放著一個十分佔空的禮盒,還有一本相冊。
宋煜將相冊拿出來,翻了翻,裡面全都是一個洋娃娃一樣的小孩兒。
按照樂知時的代,宋煜拿出提前許多天就收到的開學禮,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拆開包裝。
其實他想像過很多種可能,關於這一次會收到什麼離譜的玩意,但最終得到的和他的想像偏差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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