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呈上的這卷無量壽經,裝幀雅,字殊秀,經書又投了徐夫人的心,得知是自己親筆抄,特意轉給近旁之人觀閱。客人中有渤海高恒,時下著名的一位書畫大家,隨渤海太守一道來漁為徐夫人賀壽,見帛書字,大是欣賞,稱贊遒秀逸,結嚴整,有大家風范。
高恒為書法大家,工書繪,擅金石,通律呂,有“渤海冠冕”的稱。他都這麼稱許了,剩下其余人自然更是不吝贊。徐夫人很高興,收回后親自給鐘媼,命好生收起。
當天中午,魏家在前堂設筵席,賓客如云。正好魏家的族人里,魏劭有一位族叔,十年前跟隨魏經攻打李肅時,為了殺出路救護主,自己中數刀,回來傷重不治而死,后留下了孤兒寡母,到徐夫人的厚待。如今那孩子已經人,與魏劭同歲,家立業,一年前剛生了個兒子,說來也巧,生辰與徐夫人同日,今天恰好滿周歲了。
徐夫人出于護之心,也是為了給那孩子長臉,前兩天了那孩子的祖母張氏過來,商議辦滿周歲的大禮,最后讓抱過來同慶,更添喜慶熱鬧。
徐夫人雖說是為了增添喜慶,那孩子的祖母卻也是明白人,知道這是徐夫人在榮厚相待,豈有不愿之理?歡歡喜喜,回家去做了周全的準備。到了這天中午時辰,賓客滿堂,那孩子也被打扮的花團錦簇地由生母抱了出來,放坐到榻上。
等抓完周,上壽面,壽筵也就開席了。
抓周是后世的法,這會兒被稱“試兒”,起初只在江南一帶流行,如今漸漸也興起在了北方。名字雖不同,但大相似,其中包含著的長輩對后輩的期待也是如出一轍。
那孩子長的虎頭虎腦,小胖墩一個,穿一新,被母親放坐到了榻上,邊上母相陪。榻上靠他最近的地方,放置了書簡、弓箭、符印、其次是珠貝、象牙、犀角,再遠,他夠不到的地方,就是些吃食玩等了。放下孩子后,母便逗弄,引他去抓邊的東西。
今日客人眾多,非富即貴,為保萬無一失,那孩子的家人在來之前,早已經將孩子喂飽,又反復教他抓書簡弓箭,在家時,練的十分順利,不想突然置于華堂,四面全是不認識的人,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了驚嚇還是吃飽了犯困,坐那里不,任憑母怎麼逗弄,也不去抓前之。孩子母親見狀,急忙自己也上去逗引。孩子卻就是不抓,看起來呆呆的,一也不。
徐夫人原本也是出于善意,想到生辰與自己同日,難得這樣的緣分,想給孩子添,不想孩子怯場,一開始倒沒料到,況且,滿堂的賓客都在等著,要這孩子抓完東西,壽筵才開。
場面這就微微尷尬了。
徐夫人見孩子母親面焦,邀前來觀禮的賓客也漸漸停了說笑,紛紛看著呆坐在榻上的那孩子,心里倒有點后悔,自己起頭不該提這樣建議,原本出于好意,倒是讓人掃了興。見那孩子母親因為著急聲漸厲,孩子反而嚇呆,有哭泣之態,便看向站自己一旁的鐘媼,正想示意尋個借口將孩子抱下去,忽聽自己后一個帶著笑意的子聲音說道:“目中無心有百川。壁立千仞無則剛。這孩子長大,必定眼界開闊,非庸碌之輩。”
徐夫人心里一松。轉頭,見說話的是隨伺在自己后的小喬。沒想到竟及時替自己解了圍,且這個圍,解的還巧妙,不聲之間,頓時將尷尬都化解了過去。
賓客們起先也都一怔,反應了過來,紛紛附和點頭稱是,那孩子的母親也終于松了一口氣,臉上出笑容,急忙抱起孩子,將他送到了徐夫人近前,抱著向叩首賀壽。
徐夫人笑容滿面,鐘媼將那孩子抱過來坐到了自己的膝上,見他長的白白胖胖,剛才應該確實是被嚇到了而已,十分喜,命外堂開宴,隨后獨目向小喬,朝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只是一個點頭,但小喬卻從徐夫人的目中看出了一嘉許,這令心里立刻到安定了不。
從見到魏劭祖母的第一眼起,小喬就覺得,這個只剩一目尚明的老太太,著種讓人捉不的覺。
倘若對自己的態度和朱夫人或者魏劭差不多,也就沒什麼可說了。娶,為的就是兗州的價值。
但徐夫人卻不一樣。
小喬當然也聽說過徐夫人從前掌家的經歷。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才令小喬對做主讓魏劭娶自己這個仇家的舉更加到費解了。
不過,想不通也沒關系,只要徐夫人對好。
徐夫人對,自然算好,尤其是在見識過魏劭和他媽的做派之后,這個老太太簡直就像活菩薩下凡頭上自帶一圈圣,小喬簡直寵若驚。
但那也只是限于長輩對于晚輩的一般正常態度而已,這點自知之明,小喬還是有的。
但就在剛才,事仿佛有了一點新的變化。
因為的靈一,化解了這個尷尬局面,小喬從徐夫人轉頭看向自己的那帶了嘉許的一瞥里,看出徐夫人對自己,應該已經多出了點不一樣的覺。
說不高興?
當然不可能了!
非常的高興。
說老實話,到現在還沒想好五年,十年后要怎麼樣。
照前世的軌跡,那個魏劭極有可能會對自己和喬家下狠手。
春娘之前勸,讓婉轉侍奉魏劭,說白了就是以迷他,借此改變命運。
春娘對倒是盲目自信,期待滿滿,但說實話,小喬對自己卻沒半點的信心。
的貌,或許可以勾住這世上大多數男人的心,偏偏這個魏劭,似乎屬于免疫的那一小眾。
他是真的恨自己,或者說,喬家人。
沒法想象要是自己在他跟前了服全,他會以怎樣惡毒的言辭來辱。這種極有可能落得自取其辱下場的高難度活兒,哪怕明天就要掉腦袋,在實施前也需要慎重考慮一番。既然一頭暫時無門,也就只能先把重心放在徐夫人這頭上了。
現在看起來,的運氣很是不錯,連老天爺都在幫。
小喬不由地喜歡上了在徐夫人懷里的這個小胖墩。
簡直就是阿姨的小福星!
小胖墩從那個要他表演給大人看的臺子上一被抱下來,就跟解了定咒似的,立馬神了,睜著雙圓溜溜的眼睛,東瞧瞧西看看,模樣十分的可。壽堂里的婦人們紛紛靠攏,競相夸獎,又爭著抱。
“你也來抱抱。”徐夫人忽然對小喬笑道。
時人有在試兒后番抱孩子的風俗,尤其那些亟求子嗣的婦人,有沾喜生子之說。
余下婦人便都笑嘻嘻,紛紛扭頭看向正在壽堂門口招呼賓客的魏劭。
他似乎也留意到了里頭的靜,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兩只眼睛時不時瞥小喬一眼。
小胖墩的母親親自抱了孩子,送到小喬手邊。
小喬知道魏劭還在,瞥了眼門口,正好撞到他在看自己。
小喬臉上出新婦該有的笑容,從婦人手中小心翼翼地接過小胖墩,抱穩后,逗弄了幾下。
小胖墩很給面子,咯咯地笑了起來。邊上人便也都笑了。
“老夫人,明年這時候,老夫人就也能抱上重孫了!”
一個婦人笑嘻嘻地高聲添喜。
小喬含不語地樣子,將孩子還了回去。忍不住再次瞥了眼魏劭。
他神仿佛出些微微的僵,正好門外臺階下有人在,他頓了一頓,轉飛快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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