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提著一大桶洗好的,走進院子。
“師娘,讓我來吧。”南河看見了,手接了過來。
南河高長,作利落,很快在院子里的樹木間牽起晾曬的繩索,整整齊齊地將一件件服在下垂掛起來。
云娘也就收手站在一旁笑地看他,
阿香的這位郎君,雖然平日里話語很,又是妖族,但其實十分細心。
相得久了,可以看得出來,他在認認真真地努力適應著人類的生活方式,是真心實意地想和香兒過一輩子的。
云娘十分欣地想著。
而且還非常容易害,不過是這樣看他一會,那背對著自己的影就有些不自然了呢。
袁香兒和胡青從廚房跑出來,端著一盆剛出鍋的油炸丸子向石桌的方向走。
“師娘我到里面去一會。”袁香兒和云娘打招呼。
“師娘,廚房里的午食都準備好了。”胡青也跟著打招呼。
兩人說著話,蹬上桌面就消失不見了。
烏圓領著三郎和錦羽掀開層層,一窩蜂地沖了過來,咋咋呼呼鬧騰著,
“炸丸子,炸丸子,我聞到炸丸子的味道了。”
“快一點,到桌子里去。”
“咕咕咕,咕咕。”
三個小家伙看見云娘,剎住了急匆匆的腳步,規規矩矩打招呼。
“師娘。”
“師娘。”
“咕咕。”
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習慣了跟著袁香兒一起喊云娘師娘。一院子此起彼伏喚師娘的聲音中,云娘笑地答應了。
如今的錦羽在云娘的眼中,也漸漸可以看清楚模樣了。
云娘特別寵溺著這三小只,“快去吧,小心炸丸子被吃了。”
小家伙們歡呼一聲,跳上石頭桌面,很快消失不見了。
云娘從南河手中接過空了了木桶,往屋里走去,在站檐欄上,抬手遮眉,看了看天邊有些暗淡的云層,
“好不容易放晴了一天,可別再下雨了,今年的雨水也未免太多了些。”
在石桌的小世界里,烏圓幾個蹲一排,一邊吃著燙的丸子,一邊看著丹邏練習走路。
丹邏扶著湖邊木屋的墻壁,一點一點走得有些勉強。走上幾步就面發白,不得不停下來口氣。
“別勉強,先休息一下吧?”三郎有些擔心地說。
“就是,你明明是魚,不能走路也沒什麼吧。雖然我們一直喊你上來玩,但也不急在這麼一會。”烏圓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日子他總喜歡趴在船邊,拿著蟲挑逗一直沉在水底的丹邏,想要這只了半截尾的黑魚上來陪自己玩耍。
“過來坐一會吧?”袁香兒從水榭里出腦袋來。
水榭里已經就著一大盆熱騰騰的丸子,擺上了酒水,朋友們都坐在一起小酌,南河也已經從外面進來了。
丹邏走得有些緩慢,他扶著欄桿,用新生的雙,慢慢地,有些艱難地,靠近了那個熱鬧的圈子。
好幾只胳膊向他出手來,借了他一臂之力。
“來,喝一杯嗎?”袁香兒斟酒舉杯相贈。
這一次,丹邏沉默了片刻,從的手中接過了那杯酒。
……
天空中傳來雷聲,屋子里的袁香兒從堆的典籍中抬起頭來,看向窗外,
“又要下雨了?早上師娘才曬的服呢。最近的雨水也未免太多了些。”
嘀咕了一句,繼續埋頭在如山一般的書籍里查找著關于南溟的記錄。
自從在小星盤中看見了師父所在的地方,又被素白前輩告知師父余搖被困于南溟之后,袁香兒就開始埋頭尋找前去南溟的辦法。
可是不論從哪一本書籍里翻閱到的記錄,無一不指出南溟在大地的盡頭。那里赤紅的懸崖深不見底,海水詭而變幻莫測,無數強大的海妖穿行其中,是一個沒有人類足跡涉及的恐怖地帶。
當然最難辦的還是它的位置離中原地區有萬萬里之遙,即便是借助渡朔和南河的速度,也需要在旅途中耗費幾十年的時間。
袁香兒沮喪地趴在了凌的桌面上,幾乎要把腦袋抓禿了,
“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咕咕……咕咕咕咕。”錦羽兜著袖子出現在窗外,墊著腳長脖子。
“啊,錦羽,你說有人找我嗎?”袁香兒放下書籍,牽著錦羽的手往外走。
大花提著禮,出現在院子的門外。
“大花?你回娘家來啦?”袁香兒開開心心地把自己的好友讓進客廳,
大花穿著一簇新的小袖對襟旋襖,梳著一個清爽的高髻,發髻上別著出嫁的時候袁香兒給添妝的金釵。
人曬黑了一些,神頭卻比大半年前袁香兒見到的時候好了許多,眉目間添了神采,行止利落大方,又有了出嫁前的那副爽朗的模樣。
把手里的一疊食盒擺在了袁香兒的桌上。
“好香的味道,是什麼?”袁香兒問。
“都是一些鹵水臘,有醬豬蹄,涼拌脆腸,還有叉燒,是我親手做的,記得你從前很喜歡。”
“真好,最近饞,正想著呢。”袁香兒道謝之后,接了過來,“你最近得空弄這些東西?”
“阿香,上一回你來見我的時候,我沒有戴這枚釵子,其實那時家里的日子艱難,被我典當了。”大花了發鬢上的金釵,帶著點不好意思說道,“當時你雖不曾開口詢問,但那時我心中十分張,就被你問上那麼一句。”
握住了袁香兒的手:“我是屠戶的兒,別的本事也不會,從小就只學著料理家里攤余下的材料。去年你走之后,我想了又想,咬牙在市頭開了個鹵水攤子,幸得神靈庇佑,生意尚可。時至今日,總算緩過氣來,能將你送的釵子贖回。今日是特意戴來給你看的。”
“真的嗎?你婆婆沒有反對?”袁香兒替大花高興。但也知道雖然大花的婆婆貪圖們家的嫁妝,可是依舊看不起父親是個屠戶。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家,都看不起經商為生的商戶。想不到大花那個霸道的婆婆,能同意拋頭面地擺攤。
“我婆婆自然是不愿意的。”大花攤了攤雙手,“但家里明明已經揭不開鍋了,夫君還要讀書進學,總不能靠著我變賣嫁妝和大嫂沒日沒夜刺繡織布換錢。婆婆固然反對,可是我拿定主意,只要夫君支持我,便是摔鍋摔盆子,罵天罵地,我也不搭理便是。”
“不錯,不錯。這才是我家大花。”袁香兒拍的肩膀。
“況且去年的秋闈,夫君他落了榜。”大花湊近袁香兒,并不介意和自己的閨說起自己的失落之事,“落榜之后,原先那些異常熱的親戚們臉都冷了下來,對我們也變得不咸不淡。婆婆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且端不起架子來了。”
“你夫君還年輕著呢,怕什麼,別給他力,慢慢考便是。”袁香兒安道,想起上次見到大花的夫君張熏,那位年紀輕輕的郎君肩頭后背拉著無數沉沉的大小魔,顯然因為各方力過于而不堪重負。
拿出符紙,沉心靜氣繪制了一張符箓。指尖靈活變,將之折了三角符,遞給了大花。
“這是祛除邪祟,安穩心神的符箓,讓你家夫君佩戴在上吧。”
大花喜出外,起福了福。
“近日雨水太多了,春汛兇猛,水位上漲,就連我們兩河鎮上的河神廟都被大水淹了。雖然我家地勢在高,但我爹娘還是不太放心,特意派遣阿弟去把我和夫君一家都接了過來。”
“河神廟都被淹到了嗎?”袁香兒心下有些唏噓,想不到沒有了丹邏肆意行,兩河鎮依舊發起了大水。
“是呀,老人們都說,沅水已經幾十年沒有大漲過了,合該有這麼一回,便是河神大人也庇佑不住了。”大花一面唏噓,一面又有些欣喜,“不過能夠住回娘家一段時間我是十分開心的。你不知道,我爹可不像張家那起子個勢利眼的親戚。他只知道郎君是個讀書人,是個寶貝疙瘩。不僅單獨給夫君整了間安安靜靜的書房。還整日賢婿,賢婿地著,讓他只管專心讀書,啥也不用想。”
想起父親對待夫君的態度,不笑了起來,“還讓我阿弟那個屁都坐不住板凳的泥猴,多和夫君親近親近,學幾個大字。嚇得我阿弟整日苦連天。就連夫君自己也說,住在我家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呢。”
“那可真好,就該是這樣。”袁香兒真心為自己的朋友到高興。
窗外嘩啦一聲下起了雨,大花起告辭,免不了面憂:“也不知道這雨再下下去,鎮上會變什麼樣?”
袁香兒送到門口的時候,的夫君張熏正從斜對門的院子里出來,打著傘特意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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