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亦紂回來那天,臨城又下起雨,整個城市被牛毫般的雨攏上一層皮,白霧霧的,朦朦朧的。
在家收拾了一天,渾弄得酸,雖然外面在下雨,但顧止還是準備出門風。
念頭剛起,手機響了,顧止翻開一看,連攏約他吃晚飯,地點在家。
顧止應了聲好,估著連攏回家的點,驅車趕往家,到地方時,商亦紂下飛機了,給他發了張照片。
他一手按門鈴,一手回了個好,接下來商亦紂似乎還說了什麼,但連攏拉開門了,當著人面玩手機不禮貌,他沒來得及看,就把手機揣回兜里。
“顧哥!”徐妻的影從連攏背后竄出來。
顧止笑瞇瞇的打了一圈徐妻,“胖了。”
工作室的舊人都回來了,除了徐妻,宋玉待他不錯,反正都是當助理,在誰手底下沒什麼區別。
連攏揶揄似的附和:“可胖太多了。”
徐妻啊了聲,“沒吧沒吧,本來就不高,再胖了還得了。”
“逗你玩的。”予。溪。篤。伽。
顧止話音剛落,廚房傳來輕響,他循聲去,是個他沒見過的男人。
個很高,微胖,鼻梁上掛了付眼鏡,笑起來頗為老實,顧止雖然沒見過他,但看他自如的進出廚房,想到了連攏無名指上的戒指,也差不多猜出來了。
顧止隨著連攏往里走,調侃道:“不介紹一下?”
連攏斯文秀氣的臉紅了一片,慣的抬了抬眼鏡,“梁杰,我未婚夫。”
他們走到餐桌邊,梁杰順手給連攏拉開椅子,側首稔的親了親連攏的發頂,連攏耳朵一道紅了,低聲同梁杰道:“朋友在呢!”
梁杰沒說話,友善的跟顧止點了點頭,笑著回廚房端菜。
連攏細聲道:“坐。”
顧止坐到徐妻旁邊,看著一桌子菜,道:“連姐好福氣啊。”
連攏笑了笑,很快,梁杰端著最后一盤菜出來。
吃飯間,徐妻一直在說他前些日子回去相親遇到的奇葩對象,連攏偶爾說一兩句,但梁杰坐在邊,除了給夾菜,就默默的吃飯,整個過程一句話沒說過。
顧止有些奇怪,后來梁杰特別主去洗碗了,客廳里只剩下了他們仨,顧止才低聲問道:“梁哥是不是不說話啊?”
“不是,”連攏瞧了眼廚房,眉彎了彎,盡是溫,“他是啞。”
顧止略有些驚訝,但很快收起,徐妻見狀道:“顧哥是不是也很吃驚?”
他看了眼連攏,見連攏似是不在意這些,他才道:“是有點。”
但不是驚訝連攏找了個啞男朋友,而是連攏家里出了名的規距多,從連攏年開始,就給定下找男朋友的眾多條例,一不準是外地,二有房有車,三不能有兄弟姐妹。
顧止問:“你家里能同意?”
連攏搖頭:“不同意。”抬著眼鏡,目卻又堅定,“但我不會放棄。”
“你回來找我合作,也是因為他?”
連攏點頭。
徐妻話:“我要為你們的歌頌!”
“別歌頌連姐了,”顧止失笑,“你好好想想怎麼應對你的十八個相親對象吧!”
“啊!顧哥你不要提了!”徐妻哀嚎連天,還沒嚎兩句,手機響了起來,他苦的看了眼手機,“我去接個電話。”
徐妻一走,客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考慮好了?”
連攏選的這條路可算得上是困難模式了,顧止不是打算勸放棄,只是希能想清楚,結婚不是談,靠三分熱度就能維持。
“嗯,人一輩子心不了幾次,也瘋狂不了幾次,”捋著垂下來的額發,別到耳后,“我前面的人生平淡夠了,我想為他瘋狂一次。”
“瘋狂一次嗎?”
他驀地想到了商亦紂的求婚書。
不,是求嫁書。
商亦紂跟他說,這是他去的那個國家獨有的誓詞,他很喜歡,所以手抄了一份給顧止,其余也沒多說什麼。
事后,他去搜的時候才發現別有天。
這個國家既開放又封建,他們支持一切相的人,他們又認為妻子是丈夫的所有。
商亦紂是在告訴他——
我愿意為你的所有。
又病態又瘋狂。
他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梁杰出來了,雖然梁杰不會說話,但連攏說他游戲打的特別好,正好他們閑來無事,就扎堆一塊打游戲。
時間一晃而過,顧止再抬起頭,已經要凌晨了。
這麼晚了,不好繼續留下來,他開車了,便先送徐妻回家,回自己家途中會經過工作室所的大廈,他余瞟了眼,卻不想看到了一道不該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的影。
商亦紂?!
顧止人都傻了,急忙把車停到路邊,空中還飄著細雨,他撐著傘匆匆跑過去。
“你怎麼在這?”
許是深夜了,周遭沒人,商亦紂連口罩都沒戴,雨水淋了他的頭發,在額前頗顯狼狽,狹長深邃的眼眸里黑郁沉底。
商亦紂著他,卻不言一語。
顧止被盯的有些發,他張了張,正要說話,猝然間被扯的懷抱。
商亦紂仍不說話,把他抱得很,仿佛一松手顧止就會不見。
“你怎麼了?”顧止被勒得難,商亦紂很不對勁,他能直觀的到。
僵持了好一會,商亦紂終于開口了,一說話,嗓音沙啞至極,“你不在家。”
顧止:“我是出門了。”
商亦紂沉聲道:“你不回我消息。”
“我……忘了。”
不是故意,是真忘了。
但顧止覺得這些都不是重點,“你怎麼大晚上在這?”
商亦紂抿了抿,垂眼看他,“散步。”
散步?
從他家開車到這要二十分鐘,從城南金域要兩個小時,試問他散那門子的步,散這麼遠?
“你不是見周導和徐津了嗎?”
商亦紂松開顧止,接過傘,“沒去。”他看著顧止了一大片的前,眸黯淡,“回家嗎?”
顧止見商亦紂興致不高,也消了繼續問的心思,商亦紂做什麼,自有他的道理。
他原本打算送商亦紂回城南金域,但又想到路程遙遠,商亦紂坐了一天飛機,可能吃不消,便直接回家了。
商亦紂去了浴室,顧止去給他找服穿,結果走到柜前,發現柜門沒關,里面空的,他拍了拍腦袋,這才想起他嫌柜里的味不好聞,把服都拿出來塞箱子里了,敞開柜門袪味,結果忘記把服掛回來了。
浴室水停了,沒一會傳來門被拉開的聲音,顧止把服遞給商亦紂,他回頭想把剩下的掛起來,剛走兩步,腳步忽然滯住了。
他轉向商亦紂。
商亦紂的神恢復正常,他溫聲問:“怎麼這麼看著我?”
顧止蹙了蹙眉,湊近商亦紂“你……”
“我?”
“是不是以為我跑了?”
商亦紂反問他:“跑什麼?”
顧止嘆了口氣,他可以肯定商亦紂在裝傻充愣,心里浮現既無奈又心疼的緒。
“我不會走。”
商亦紂輕笑:“走去那?”
“商亦紂,”顧止喚他。
商亦紂的笑略略僵住。
他重復了一次,“我不會走。”瞥到他眼底的烏青,忍不住問道:“你這幾天好好睡覺了嗎?”
商亦紂點頭:“睡了。”
他想到無論何時的秒回,嗓子眼發,“是只睡了,但沒好好睡吧?我消息一響,你是不是就會醒?”
商亦紂抬手了他的頭,示意他別多想,但還是解釋道:“我睡眠淺。”
顧止好久沒有這種又來氣但又無發泄的覺了,“上次臨走前,我說的話,你是不是一句沒聽進去?”
商亦紂手微頓,而后他彎了彎角,“聽進去了。”
聽進去個屁。
“算了。”
顧止泄氣,轉回房間,拿起睡去洗澡,其間沒在看商亦紂一眼。
待他回來,商亦紂已經躺上床,雙眼閉,瞧起來是睡著了。
床頭柜邊擺了一杯溫牛,顧止就著吃完藥,利索的鉆進被窩。
他們依舊是一人一床被子,互不打擾。
顧止睡了一上午,所以到現在不是很困,他閉著眼躺了快一個多小時,也沒睡著。
忽然,被子掀了個小角,一只溫熱的手搭上他的腰間,他能覺到有人在看著他,似乎確定他是睡著了后,呼吸落在他的后耳。
就這麼保持了許久,久到顧止真的快睡著了,一個輕的吻落到了他的脖間,猶如羽過,熾熱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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