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傳來一陣鼓掌好的聲音,戚寸心回頭,正見那雜耍賣藝的年輕男子正噴出一陣火焰來,那火照得圍觀的人面都是紅的。
橋上聚集著幾名著鮮的男,或吹簫,或瑤琴,或弄琵琶,竹管弦之聲耳,眼前所見,無不是漢人的衷。
這里原本是被伊赫人強占了三四十載的地方,但它似乎是在伊赫人被趕出中原后的某一場雨里便被濯洗得干干凈凈。
每一個人都沉浸在這中秋佳節的喜悅里。
在這樣的熱鬧風里,戚寸心也滿心雀躍,拉著謝緲在街邊的餛飩攤前坐下,并不,只是聞見香味,一時饞,便對謝緲道,“我們兩個人吃一碗好不好?”
拽了拽他的袖。
“好。”
他輕輕頷首。
戚寸心出笑容,來店家要了一碗餛飩。
一小碗餛飩也沒有太多個,自己吃一個,又給他喂一個,很快就吃了,他的眼睛始終彎彎的,看得出來他的心很好。
“星星的眼睛長得真像你啊。”
戚寸心用手指輕輕地他薄薄的眼皮,引得他眼睫微,“因為緲緲,星星的眼睛才能長得那麼好看。”
縱然謝緲如今已經做了好幾年的帝王,但他也總是不能沉靜地應對他的妻子忽然的夸贊,忽然的。
他抿起,旁似有人袂帶起的輕風,他側過眼,瞧見小販扛著糖猶如琥珀一般剔的糖葫蘆就要路過,他手摘下其中一串來,一下抵上戚寸心的。
戚寸心眨了眨眼睛,張咬住紅紅的糖葫蘆。
小販后知后覺地轉過來,陡然撞見一殷紅錦的青年,他不由愣了一下,見青年手將銀子遞來,他才忙手去接。
街市上各是花燈,照得這城亮如白晝,更顯得謝緲手中的燈籠影微弱,兩人離開餛飩攤,繼續在熱鬧的人群里穿行。
糖葫蘆的糖永遠那麼甜,山楂的味道永遠那麼令人留,戚寸心和他走在一起,恍惚間也會以為他們回到了年時。
煙火盛大,一聲聲炸響在天邊,而那一渾圓的月亮始終掛在那兒,它清冷不沾塵,輝卻在擁抱整個人間。
“戚寸心。”
他忽然喚。
戚寸心聞聲,目便從天邊的煙火移到他的側臉,“嗯?”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你能早一點在我的邊,如果我們從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相識就好了。”
他的嗓音清澈,隨風落在的耳畔:“可是我又想,早一些晚一些,世道仍是那樣的世道,你在東陵,比在麟都好。”
戚寸心愣愣地著他。
他終于偏過頭來對上的眼睛,“我當初離開這里時,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會回來。”
“我說過,麟都我們可以不來的。”
戚寸心搖晃著牽著他的手,也不是一定要把那本游記上記載的所有地方都走遍。
可是他的眼睛卻彎彎的,這麼多年來,他仿佛從未變過,看著時,眼瞳里仿佛只映著的影子。
他說,“可是你在我邊。”
“我們說好的,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我能和你一起。”
這里已經不像是他用了六年才逃離的那座圍城,煙火點燃半邊夜空,檐上映出五彩繽紛的影,腕上鈴鐺的聲音細碎悅耳,提醒著他,就在他的邊。
“我才像是做了一個夢。”
他忽然俯下來擁抱,燈籠映著袂的,他如此珍惜而溫的一個吻輕輕地落在的側臉,隨即下頜抵在的肩頭,他的聲音離很近很近,“戚寸心,你把什麼都給我了。”
他曾想過的,不敢想的,都一一替他填補了,在他的邊,用的一生,陪伴他,拯救他。
多好的夢。
“那是因為緲緲也是這樣,一直都這麼好。”戚寸心的眼眶里有了潤的熱意,手環住他的腰。
明明只是十二兩的緣分。
但凡親那日,他離開東陵后不再回來,說不定就攜帶著那塊紫垣玉符,死在紛飛的戰火與各方的貪里。
作為一個從東陵府尊府里出來的小小奴婢,作為一個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孤,原本一無所有,卻因他的守諾而于世安立命。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夫君。”
除卻最開始得知他是南黎郡王時因份差距而短暫生出的幾分退,之后在他邊的每一日,每一刻,從來都沒有后悔過。
縱然曾經他深陷麟都的泥淖,可他仍舊不會屈服,不會自棄,有千磨萬擊都莫能阻之的向往。
他始終保有一顆最為純粹的心。
看見了他的這顆心,所以也永遠為他而心。
十六歲的戚寸心在一個熾盛的午后花了積蓄買下那個十七歲的年,同他結為夫妻,認真地對彼此說,要一輩子在一塊兒。
此后,從喧囂世到海晏河清,他們守住了家國,守住了彼此,一如當初承諾的那樣,始終都在一塊兒。
初心應猶在,此生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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