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弓和箭都厚重得很,長弓說有幾十斤重,帶一個拇指大的小盒子,長庚眼皮一跳,心道:“弓上有金匣子?”下一刻,長弓上散出來的白汽證實了他的猜測,箭桿竟似是鐵的,離弦而出的時候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鳴,好像二十只鑽天猴同時聲嘶力竭地沖上天——鐵箭像一只小版的白虹,貫日而去,一聲金石之聲在山間漾如波,鐵箭正中一塊巨大的山石。
塵囂飛揚,如野馬飛踏,那大石頭震片刻,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群猴四散,匪首卻偏偏被上重甲阻礙了活,慢了片刻才抬起頭——還什麼都沒來得及看見,他已經連人再甲,給“轟隆”一聲埋在了下面。
長庚笑道:“義父,這個我知道,擒賊擒王是不是?”他一路被顧昀護在邊,從數百山匪中呼嘯而過,連頭發都沒一,袂翻飛,看起來依然是個翩翩風度的公子哥。
顧昀心裡“嘖”了一聲,心道:“完了,下次回京城,給我扔手帕的小姑娘恐怕要一半。”
小半個時辰以後,顧昀帶著他“手無寸鐵”的幾個玄鐵營將士大搖大擺地來到了匪窩。
大部分土匪一見自己銀閃閃的老大死了,當即就 “呼啦”一下逃散了,他們地形悉,一旦散山林間,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顧昀帶的人,不便追擊,只綁來了幾個沒來得及跑的,鵪鶉似的穿一串。
顧昀在匪首的虎皮椅上坐下,又覺不對,站起來將椅子上的虎皮一揭,樂了:“貴山大王的寶座真是別出心裁。”
只見那氣勢磅礴的虎皮椅子下面四條都已經被鋸掉,底下活是個金磚壘了堆,上面撲了一層木板。
顧昀:“坐在這上能下出金蛋來嗎?”沈易悠長地幹咳了一聲,示意大帥說人話。
這時,方才嚇得尿了子的孫大人換好了子,又人模狗樣地重生歸來,見狀立刻意識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改方才嗷嗷著“使不得”的熊樣,上前一步,大義凜然地喝問道:“誰給你們的膽子沿路劫到朝廷欽差頭上的?誰人主使此事的?說!”長庚原本正拿著顧昀那把特別的弓玩,聞言抬頭道:“劫欽差可是同謀反罪呢,只要不是匪首,普通山匪說不定就是個充軍,像諸位這樣格外英雄的……”他說道這裡沒了下文,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無視瑟瑟發抖的幾個山匪,好像只是無意提了一句,很快便將注意力轉向其他,笑瞇瞇地問顧昀道:“義父,你這副弓箭真好,給了我行不行?”顧昀一擺手:“拿去。”
孫焦一滯,拿不準這位素未謀面的四殿下是什麼意思。
一開始只覺得他沒什麼架子,脾氣溫和,很會聊天,城府並不深,這會他突然發現,自己可能是走眼了。
長庚這麼一句話說出來,山匪也沒有那麼蠢,立刻頓足捶地哭喊起來。
“草民不知是欽差大人駕到,大人饒命啊!”“道上混口飯吃也不容易,我們這小地方,十天半月見不得一個人啊,誰知道一開張就上欽差,草民冤枉……啊不,其實也不冤枉,草民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哪!”孫焦:“……”正在這時,一個玄鐵營將士突然快步走進來,附在顧昀耳邊道:“大帥,南中巡蒯大人派人送信,說聽聞侯爺在本地竟遭匪徒擾,他將帶二百家將,馬上便到。”
顧昀面無表地抬起眼,正好對上孫焦的視線,顧大帥上跡未幹,將孫焦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得被活生生地嚇回去了。
傅志誠山匪出,後來哪怕是招安投降,軍功赫赫,認命這樣一個人做封疆大吏也是很不合理的。
奈何當年西域叛的時候,南洋宵小也趁機侵大梁境,想要趁火打劫,顧昀已經去了西邊,朝中實在無人可用,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令傅志誠統領南疆駐軍。
但元和皇帝對他仍是不放心,南中巡就是當年就是專門為了牽制傅志誠而特設的,手中有兵一般的家將兩百,關鍵時刻可便宜從事,雖要是真出事,這兩百家將縱然無法對抗南疆駐軍,但分別突圍捎信卻是不難的。
蒯蘭圖與傅志誠這兩人可謂是冤家路窄,恐怕都想置對方於死地,來者恐怕不懷好意。
顧昀:“我這裡前腳剛闖進匪窩,蒯巡後腳就‘聽聞了’,他消息比土地公還靈通啊。”
孫焦也知道蒯蘭圖來得太快,沒把握好時機,忙道:“不瞞大帥,咱們此行本該是出行,誰知途中遭遇四殿下,下怎能讓皇子涉險?只好先行通知南中巡支援一二……”“孫大人有心了,”長庚笑道,“不過您怎麼知道南下就是涉險呢?”孫焦大概是知道自己的靠山將至,腰桿都直了幾分,拱手道:“此次臣下西南軍,早聞聽南疆悍匪橫行。
為防萬一,臨行前特意向陛下討了一封擊鼓令——不料果不其然,幸虧侯爺經百戰,臨危不。”
顧昀皮笑不笑地看著他,沒接這個馬屁。
孫焦義正言辭道:“這撥悍匪橫行無忌,實在是膽大包天,連朝廷命都敢劫,何況本地百姓?此禍不除,西南不穩,看來下這支擊鼓令算是帶對了,這可是我大梁第一支擊鼓令,彩頭便落在傅將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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