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 盛夏。
四四方方的車窗框出一方飛速后撤的市郊農田風景,舒昀坐在高鐵靠窗位置,目跟隨遠方的山脊, 一寸一寸緩慢后退。
經歷了硝云彈雨的期末戰役, 舒昀非常此刻可以放肆發呆的時間。
將座椅靠背調至最低,舒昀輕輕闔眼。
即使是最喜歡的數學公式, 也不能侵占特意放空的傻瓜腦袋。
但是, 漂亮學長好像可以。
怎麼會有那麼令人舒適的一張臉?
舒昀心想。
看久了之后本不冷漠,每一分每一寸都寫滿溫。
想象和漂亮學長一起的經歷,舒昀的傻瓜腦袋仿佛得到了全方位的按放松,九曲十八彎的腦回路被舒服地拉直線, 這下真的變傻瓜腦了。
的手機放在高鐵窗臺上, 列車進站減速,的手機向前溜去, 舒昀眼疾手快撈了回來。
打開微信聊天界面, 微商、項目組群聊和社團群聊攘攘地堆在上端,舒昀指尖劃拉好幾下, 才在大約7、80行找到漂亮學長不太漂亮的頭像。
鄢南的頭像是一個象的藍白方塊, 吊在一面空無一的墻前。
看起來像逛藝展的時候隨手拍的照片。
上一回聊天在兩天前, 他問什麼時候的高鐵回家,需不需要送去火車站。
舒昀婉拒了。和向悅約好一起去火車站, 而且們放假的那天, 商科大二學生們還有兩門重要的專業課考試沒有開始。
指尖長按他的頭像, 微信界面跳出四個選項。
舒昀點擊【置頂該聊天】。
作完畢, 飛快劃拉屏幕, 翻到聊天界面最頂上, 看到“麗的葉甄士”和“鄢南”兩個聊天框一前一后排排站, 突然到一前所未有的幸福。
給鄢南學長改個備注吧,單單寫個名字多沒意思。
舒昀認真思忖了一會兒,靈一閃。
改完備注,突然把手機倒扣丟在小桌板上,兩手捂著臉倒向椅背,小幅度扭了一會。
鄰座,一位五十來歲的年長阿姨將目從古裝偶像劇中離,慈祥地瞄了舒昀一眼。
小朋友談真可,比電視劇有趣多了。
幾分鐘后,舒昀重新撿起手機。
給鄢南發消息:
【學長,你給我的備注是名字嗎?】
隔了五分鐘,對方回復:
【現在改】
太會了這人。
僅憑一個問句就直接推測出了的意圖。
其實鄢南沒有想象的那麼機智。
他和喬岳在校外包了一間學習室復習,收到舒昀消息的時候,他瞅了眼桌對面抓耳撓腮的兄弟,將手機往他面前一推。
“為什麼問這個?”
喬岳掃一眼,被學習折磨到破碎的靈魂驟然合:
“咨詢我就對了!”
第一次談的大爺在好兄弟的指導下發出滿分回復之后,再次陷躊躇。
“改什麼比較好?”
喬岳:“這還不簡單,什麼小寶貝,親的,老婆大人,怎麼膩味怎麼來。”
鄢南有一瞬間的心,末了還是嘆氣:
“我自己想吧。”
高鐵在途經站臨時停靠幾分鐘,重新加速啟程的時候,舒昀收到鄢南發給的截圖。
-頂級VIP仙顧客-
這是的新備注。
鄢南:【今年業績能否達標,全看是否將您服務滿意】
舒昀握著手機笑個不停。
他們兩個竟然奇跡般想到一塊去了。
按照給鄢南的新備注,“五星好評先森”,他今年的業績已經提前達標了。
日落將至,窗外的天漸漸暗下來。
還有兩個小時才到容州,舒昀閑得慌,繼續給鄢南發消息。
【學長現在在復習吧?】
鄢南:【嗯】
舒昀:【累不累呀】
鄢南:【還好】
鄢南:【你回家之后可以放松幾天了】
舒昀:【[大哭][大哭]沒時間休息,花店要擴大店面,隔壁打印店關門了,店面被我們盤下來,一回去就要搬東西、盯裝修】
舒昀:【而且我媽快過生日了,不能讓太辛苦】
鄢南:【阿姨什麼時候生日?】
舒昀:【7月3日】
鄢南:【好的】
舒昀盯著“好的”兩個字看了半天,回過神時,恍然發現自己竟然在輸框里輸了“學長要來嘛”幾個字。
急忙刪掉,沒有再回復。
晚上八點到達容州火車站,葉甄開一輛小電驢接兒回了家。
簡單煮一些熱食,舒昀吃東西的時候,葉甄就坐在對面,認認真真看著。
“唉,好不容易放假了,待十幾天又要去學校,才大一就這麼辛苦,以后豈不是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往常,葉甄回家之后沒有人可以說話,房子里安靜得人心慌,現在兒回來了,的碎碎念如同開閘的堤壩,啟泄洪模式,
“你才18歲就要在外面租房子,租房市場很混的,媽媽當年帶著你租房子的時候吃了不虧,到挑刺的房東或者不靠譜的二房東,了再多委屈都只能自己吞下去,不過我后來吃一塹長一智......”
舒昀吃完最后一口面條,筷子往桌面一擱,打斷:
“媽,我很謹慎的。房子我去看過了,位置和裝修都很棒,而且是朋友推薦的,肯定靠譜,房東......人也很好。”
葉甄:“確定不是二房東嗎?”
舒昀:“確定啦。房產證和租房合同不是都拍照給你看了嗎?”
葉甄:“房產證你見到實了嗎?你發給我的照片上面房東名字打了馬賽克,該不會是人家拿一張假的圖片冒充的吧?而且那個房子五室兩廳四衛,應該住了不人,室友你都認識了嗎......”
舒昀被老媽叨得頭都大了,這些問題已經回答過很多次,可葉甄就是不放心,甚至還提出到時候要送舒昀去寧州,親自看看房子,舒昀費了好大勁才勸住。
不到九點,舒昀去客廳把電視打開,調到水果臺,企圖用電視劇轉移老媽放在上過多的注意力。
葉甄今晚話匣子打開了就怎麼也關不上:
“哎呀,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媽媽肯定相信你的判斷......跟你說點別的事吧。上周我去街尾那家阿珍理發店做了個順,聽你珍阿姨說,6月初,許琳和你爸不知道為什麼大吵了一架,嚴重到都帶著兒子跑回隔壁市的娘家了。”
珍阿姨的表姐在舒鵬家里當住家保姆,時不時會和珍阿姨說一些雇主家里的事兒,珍阿姨人特別外向八卦,知道葉甄是舒鵬的前妻,所以葉甄去店里做頭發的時候,消息自然而然流到葉甄耳朵里了。
舒昀聽罷,頓時神了:
“真的?”
差一點點,就口而出“有這種好事”了。
幸災樂禍了沒一會兒,舒昀平靜下來:
“6月初的事,現在6月底了,許琳肯定已經消氣回去了。”
葉甄:“可能吧。”
對舒鵬的家事并不關心,只當飯后談資聽個樂子,而舒昀不像媽媽心寬廣,被欺負了只會自己消化,心里有組織有計劃地想要分崩那個家,最好他們每個人都不好過。
翌日,舒昀起了個大早,攔住要去花店忙活的葉甄,非賴著陪自己一起去珍阿姨店里做頭發。
等到九點,珍阿姨開店了,門外兩位麗的顧客早已等候多時。
舒昀笑盈盈地走進店里:
“珍姨,好久不見呀,今天我帶我媽來染發。”
葉甄嚇了一跳。
以為只是洗個頭來著,都好多年沒染發了。
珍阿姨非常熱地將倆迎進店里。
染發是大項目,染兩個頭夠平常一天的營業額了。
舒昀翻開那本泛黃破舊的選板,指了指其中一個看起來最符合時下審的:
“媽,我們倆都染這個吧?茶棕?”
珍阿姨湊過去看了一眼:
“這個適合你媽,不適合你。小姑娘應該嘗試點鮮艷的發,況且你這麼白,又這麼漂亮,什麼都襯。”
舒昀聽取了專業人士的意見:
“那珍姨給我推薦一個?”
珍阿姨拿起板,放在舒昀那張的臉蛋旁邊對了半天:
“吧。”
舒昀一愣:“啊?”
珍阿姨:“現在不都流行什麼‘頭發的妹妹’麼?我看電視里很多唱歌跳舞的小姑娘染,可顯白了。而且上一個在我店里染的小姑娘,單二十多年,一染完就追到了喜歡很久的男生,還帶男朋友回我店里剪頭發呢,聽說他們今年已經領證結婚了。”
“真的嗎?那很吉利噢。”
葉甄非常興趣,
“昀昀,你要不要試試?”
舒昀問:“珍姨,那個姐姐是什麼時候來你店里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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