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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雀》 第103章

清早,按照以往的慣例,心理醫生同陸郁在書房裡談話,進行最近況的診療。

醫生問:「陸先生,你現在滿足嗎?」

與裴向雀沒來之前相比,陸郁仿佛多了許多暖意,就像是被暖融化了的冰,「是的,我很滿足。」

他的占有也很滿足,可他卻不會放手。

醫生歎了口氣,對陸郁的陳年舊病也沒什麼法子,「可你對那個孩子的占有是‘果’,不是‘因’。如果找不出‘因’來,即使這樣下去,這病,還是會在下一個不恰當的契機發。」

陸郁卻搖了搖頭,「阿裴,他不是‘果’。」

他也是「因」。

人的占有和原本的心理影糾纏在了一起,不知何因何果,滋養著占有越長越繁茂,只要他還著裴向雀,那便永遠也斬不斷著脈。

連陸郁自己也不知道這病從何而來,或許僅僅是因為神方面的疾病都是傳,來源自秋子泓的基因。

他們談了一會,也聊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又轉到了藥的服用說明上面,據陸郁目前的況,醫生為他換了一種藥

陸郁吃完了藥,又下去煮了粥,再上樓的時候,裴向雀還是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沒醒。

他伏在床上,側臉著枕頭,,被子這搭在腰上。能瞧得見肩頭圓潤,脖頸微微翹起,又有兩扇凸起的肩胛骨,形狀生的漂亮,薄薄的皮覆蓋著骨頭,似飛的蝴蝶。脊背和腰一同塌下,再往下便是起伏的,整個人瞧起來就像朵才盛放的百合花。

陸郁見他在床上睡得不老實,三兩步走過去,把他抱了起來,才發現膝頭磨得通紅,甚至都破了皮。他將裴向雀翻了個個,摟在自己懷裡,又從屜裡拿出藥膏,小心翼翼地了上來。

即使是再上頭,陸郁瘋得最厲害的那段時間,他也牢牢謹記裴向雀真正的底線在哪?且絕不會超過這個底線,傷害到他的小麻雀。他從來不會裴向雀傷,這是個意外。

完了藥,陸郁吻了吻裴向雀膝頭那一小片皮,有萬分珍惜。

裴向雀是被冰醒的。他還沒睡得太飽,眼睛還沒睜開就手去枕頭上打擾自己睡覺的罪魁禍首,結果就到一塊冰冰涼涼的東西。

他還沒來得及看,就又被另一只手拿了過去,睜開眼時只瞧見陸叔叔拿了一塊碧翡翠,翡翠上雕刻了只展翅飛的鳥,也認不出是金雀還是小麻雀,腳腕上卻還拴著細繩。

陸郁笑了一下,溫至極,著裴向雀的側臉,又將這塊玉佩掛在了裴向雀的脖子上。

裴向雀仔仔細細地瞅了好多眼,又舉到眼前,問:「好看嗎?陸叔叔。」

這句話也不知是在問翡翠,還是在問自己。

翡翠的映著裴向雀雪白的臉頰,他的眼瞳裡有,是比翡翠還要清澈。

陸郁眼裡含著笑,抬起裴向雀的下,他的姿態十分馴服,陸郁吻了上去,講,「當然是我的小麻雀最好看。」

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好,除了不能出門,也不能見外頭的。可病總是還要治的。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總是有無數的事可做,裴向雀扭過頭,瞧見自己背後的畫已經花了,就對陸郁說,「花都快沒了,陸叔叔不為我,補上嗎?」

陸郁拿出工,又想起上一次的景,上了裴向雀的脊背,「阿裴怕是忘了上一回哭什麼模樣了?」

裴向雀瞪大了雙眼,磕磕絆絆地講,「今時不同往日,那一天,那一天是個例外。」

陸郁笑瞇瞇的,也沒再講話。

結果只是簡單地將那幅畫補全,勾勒了幾筆,裴向雀都哭腫了眼睛,他瞧起來是在可憐,連陸郁這樣的鐵石心腸都不好拿他之前講過的豪言壯語調侃,直接將小麻雀抱到了鏡子旁,清清楚楚地映著背後的那幅畫。其實同上一次畫的差不多,還是紅玫瑰與白百何,只是這次金雀站在了花瓣上,而小麻雀也出了大半個腦袋。

裴向雀最近卻對鏡子有些影,不太願意看,他想起了不太好的往事。

鏡面很冰,人的溫也暖不了,裴向雀對此深有會。而且裴向雀的細且長,被按在鏡子前時會不住地發抖,像是承擔不住的重量,可是向下的時候又會被陸郁攬住腰,繼續牢牢地摁在遠

到最後又是哭得不像樣。而大約是因為那次哭得太慘,陸郁左哄右哄都哄不好他,只好許下空頭條款,說是答應裴向雀一個消減,什麼樣的都行。

這個有總比沒有好。

裴向雀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揪了揪陸郁的袖,問,「陸叔叔,還記得上一回,答應我的話嗎?」

陸郁點了頭。

裴向雀抿了抿,猶豫了片刻,還是很堅定地開口,「我想去見,見那位心理醫生。」他可以這樣一直和陸郁這麼待下去,可是還是要知道陸叔叔現在的病到底怎麼樣了。

陸郁答應裴向雀的事,是沒有不作數的。第二天早晨,裴向雀如願以償地見到了那位心理醫生,他似乎也很意外,兩人沒談多長時間,裴向雀就離開了書房。

陸郁也沒問他們談了什麼,反正他也能猜得出來。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忽然頭疼,是換了新藥的副作用,裴向雀不許他下去做飯,替他按了一下午。

裴向雀側躺在裴向雀邊,他的皮雪白,似乎抹了油和,滿是人的澤,即使只是躺在那裡,什麼也不做,都像是要著陸郁過去嘗一嘗芳香可口的滋味。可現在上頭已經布滿了斑駁的紅痕,星星點點的,連大片大片,很明顯是陸郁嘗了一遍又一遍,卻還是戒不了裴向雀的味道。

陸郁生病了後,有了些小孩子脾,瞧著裴向雀的模樣,突然就干地扔出來一句,「我想看你哭。」

裴向雀歎了口氣,生病的人最大,什麼要求也不能反駁,便說:「那我,哭給陸叔叔看?」他一貫不怎麼哭,因為世上沒什麼能他哭出來的事,可陸郁是個例外。

陸郁又不要了,他的頭其實沒好,依舊疼得厲害,可是卻不想再裴向雀費力,輕松地把裴向雀按到在他的下,認真地回答,「不是在床上,我便見不得你哭。」

裴向雀還是皺著眉,「陸叔叔的病,什麼時候,能,能好?別的不說,這樣,一直吃藥,對不好。」

陸郁抱著他,換了一個方向躺著,抵住左邊的額角,頭疼地要輕一些,「你不是問了醫生嗎?」

裴向雀嘟嘟囔囔地抱怨著,「可是,可是他讓我問你,從前的事。可我,我知道,你要是不願意告訴我,問你你也,也不會說。」

陸郁溫地看著裴向雀。他的小麻雀瞧起來難過極了,連上一回的綁架都不能他害怕,卻為了自己的頭疼和生病擔驚怕,也不敢多一下。

那都是些遙遠的舊事,他並不覺得從前的事是他的心結,可是醫生既然那麼說了,他也沒什麼好瞞的,講給自己的裴向雀聽。

他沉默地吻了吻裴向雀的臉頰,「從前和你講過我以前的事,有些是真的,有些是騙你的,都不太記得清了。」

陸郁笑了一下,語調平淡,「不過有一件事肯定沒和你說過,怕嚇到你。我的母親,也患有神方面的疾病。是自殺的,而且吊死在我的床頭。」

他頓了頓,指著自己旁邊的位置,講,「就是這裡,早上醒過來,就看到的腳尖在踢在我的眼前。我早就知道活不了多久,果然,死了。」

陸郁嗤笑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在笑秋子泓。他本來就早,記又好,這麼多年過去,還記得年時的事。秋子泓到最後瘋的越來越厲害,誰也不認識,只抱著陸國的照片笑。

沒人能救得了秋子泓,甚至自己早就想死了。

裴向雀卻想,難怪陸叔叔從來不讓自己睡那半邊床。

他親了親陸郁的下,對於這樣的往事也沒有多驚訝,只是心疼自己的陸叔叔,連說話都是溫的,「我從前以為,陸叔叔的運氣一直,一直,直都很好。可現在看來,我和陸叔叔,好像,都,都倒霉的。」

「不過沒有關系。」裴向雀直起,將陸郁整個人環自己的懷抱,陸郁的個頭大,這樣是很費力的,裴向雀卻開心極了,「我遇到了陸叔叔,陸叔叔也遇到了我。我們都轉運了,現在的運氣好。那些,那些過去的事,我不記得了,陸叔叔也陪著我,一起忘了,好不好?」

陸郁覺得,從出生至長大,大約只有半條命,而裴向雀是他另外半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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