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林勾了勾,低低一笑。
“好。就按你說的辦。”
……
時雍淡淡一笑,不再說話,舉著鏡子朝祁林的方向走,里數到“十”,然后站定,“該你了。”
“阿拾!”宋長貴頭哽咽,似乎想說什麼,可是看了看王氏,又說不出口。
他不忍心阿拾犯險,也不忍心老妻此屠。他不怕死,可這里還有妻和外孫,讓他如何抉擇……
“阿拾別過來!”王氏搖著頭,掙扎一下,說出了宋長貴沒有出口的話。
“你別過來,就讓這畜生殺了我好了。老娘一把歲數了,該過的日子都過了,該的福都了,知足了。”
時雍沉下聲音,“娘,你別說這樣的話……”
王氏眼眶一陣陣發紅,瞥了瞥宋香和兩個孫兒,忍不住淚如雨下。
“娘這輩子,知足了,不怕死。阿香,手心手背都是……娘舍不得你和盼兒環兒,更不能眼睜睜看你們姐妹苦……娘……先走一步了!”
大聲吼完最后一句,王氏突然朝祁林的劍上撞了過去。
“阿拾,你別過來,幫老娘殺這幫畜生——”
“老虔婆!”
祁林早有防備,拎著王氏的領口就是一耳,長劍卻已然撤開。另一個侍衛連忙補上,將劍指著王氏的背心。
“哼!”祁林冷笑,“想死,沒那麼容易。”
說罷,他將王氏往前一推,“三步。你們都盯著,不好好走,或是不識數,就把小孫兒拎過來宰了,晚上做下酒菜……”
時雍聽得一陣陣惡心。
但看宋家人猶豫,不肯讓來換自己,又強作鎮定。
“你們按他說的做。我走十步,你們就走三步。不可多,不可。記住了?”
“阿拾……”王氏又要說話。
“聽話!”時雍虎下臉來,掃一眼,王氏立馬噤聲。宋長貴嘆息一聲,對眾人道:“走吧。”
宋家人齊齊往前走了三步。
大抵是擺魔爪的愿強烈,他們步子邁得極大。
時雍再次出發,又數了十步,步子邁得很小,看得祁林挑了挑眉,卻未出聲。
宋家人又往前走了長長的三步。
時雍再走兩個十步,雙方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了。
祁林眼里的笑意越發濃郁,而趙胤一不地站在時雍背后不遠,襟迎風獵獵,巍然不。
“三!”
“二!”
“一!停。”
宋家人就停在時雍面前不遠。時雍按捺下心里的激,平靜地看著他們,“爹,娘,兒不孝,六年了才回來看你們……”
說著,又往前走去。
眾人被這張的氣氛懸著心,默默地數數。
“阿拾!”
宋家人哽咽著喚。
而時雍數到第三步時,已然越過他們,朝祁林的方向走了過去……
“阿拾啊。”王氏瘋狂地扭子,“你這殺千刀的小蹄子,為甚不肯聽話呢?你回來,回來呀。”
“娘,你保重。”
時雍再次朝祁林走去,待走完這十步,離祁林更近了。等宋家人再往前走三步,回頭看了一眼,又扭頭淡淡看著祁林。
“但愿你言而有信……”
“好說。”祁林朝時雍出手,“過來。”
“急什麼?”時雍微微一笑,慢慢邁開小步朝他走去,祁林笑了一聲,“你這是比蝸牛還慢?”
時雍莞爾一笑,卻不言語,愣生生又讓他湊了十步。等背后的宋家人再往前走了三步,時雍估一下自己和祁林的距離,笑道:
“好了,鏡子到了,你現在可以說了。”
祁林看著的笑容,仿佛見到什麼極有趣的事,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
“你所經歷的都不是真相,你所看到的都不是事實。如果我這麼告訴你,你信嗎?”
你所經歷的都不是真相,你所看到的都不是事實。
時雍品了品這句話的意思,臉微微一沉。
“什麼意思?邪君,在我面前,你不必拐彎抹角。”
“假的。”祁林涼涼一笑,低低說道:“這里的一切,全是假的。江山、社稷、皇帝、宮城,哦,還有你的趙胤,他們全都不是真的。只是你的一場夢而已——”
“夢?”時雍沒聽過這麼荒謬的說法。
祁林沉一下,“現在的你,不是你。這個你不能否認吧?不論是魔頭時雍,還是仵作的兒宋阿拾,都不是真正的你。”
“……”時雍想這個人大概真的是個瘋子,有妄想癥的瘋子。
“我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就如同一場夢境,或是一個游戲。等你醒過來,這里的世界觀,你所經歷的一切,都將煙消云散……當然,這也可能會為你好的回憶,一個回不去的夢。而我,依舊是一個偉大的科學家,借由可空間轉移的暗質介質,為宇宙之神,換一個空間,換一個地方。他們全夢中泡影,而我依舊永生,不死不滅,再去創造新的世界……舉個例子,就像你玩游戲,這個號玩廢了,再換一個罷了。我不會對此間的任何人或事產生留和。不像你,為一場夢而戲,愚不可及。”
時雍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冷聲嘲弄。
“那天,你告訴我,人家當你是瘋子的時候,我還不信。現在我必須要嚴肅地告訴你,你確實是個瘋子。簡直異想天開!”
“哈哈哈哈,信不信由你,總而言之,即便你和趙胤阻止了我的危闌計劃,也沒有關系。他們很快就要毀滅了,連同你的趙胤一起。不過,你也別怕,因為你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們的毀滅,不影響我們的永生。”
時雍瞇起眼看著面前說話顛三倒四且狂妄自大的男人,總覺得他腦子多多都沾點不正常,也不怪他的家人會把他當瘋子送到神病院去。
“這麼說,邪君自始至終都是你?祁林?”
祁林想了想,“你也可以這麼說。正如時雍是你,宋阿拾是你,但說到底們都不等同于你,祁林只是我的一個宿。我們的靈魂,不屬于這里。我只是我,一個接近于神的男人。”
神?神經病吧。
時雍瞄他一眼,冷笑一聲。
“那你說說,你是如何控制白馬扶舟?控制符二,控制朱宜年的?如何讓他們擁有你的記憶?”
“那不是擁有,是植。”
祁林平靜地看著,并沒有因為的懷疑而改變丨態度,仍是那副高維生看低等空間人的輕謾,“藥。不,你們喜歡說這是毒。在我們的那個時代,其實科技已經發達到接近神的水平。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選擇保留記憶獲得永生。只要我想,就可以改寫另一個人的記憶。因為我是科技之神。”
“為什麼要砍掉他們的指頭?”
“看過一支梅嗎?一支梅作案后,總喜歡留一朵梅花。當然,你可能看過不這樣的案例。斷指,是宿標記,也是我的個人好。”
“為什麼白馬扶舟的手指,你卻沒有?”
“他的指節修長漂亮、骨骼勻稱,學標本,砍掉了可惜。”
“信口開河的騙子!簡直是滿口謊言。”
“真話總是讓人難以接。不過,你可以這麼想,因為你怎麼想并不重要。你對我來說,只是比他們稍微高級一點點的……玩。如果說他們是螻蟻,一腳就可以踩死,殺你,大概需要……跳起來踩?”
“神經病。”
“我最討厭人家這麼罵我。”
“好的,神經病。”
“你真是不可。不過,如果你我瘋狂的科學家,我可能會開心。好吧,我現在來幫忙你回憶一下,理順你的邏輯,讓你明白真實與假相的區別。你沒有發現,白馬扶舟這個邪君,比我這個邪君會斯文很多嗎?”
“行了,我沒空陪你做科技暢想,說正事。”
“唉!我只想好心提醒你,我的實驗因為你和你的趙胤拉后,大概率要失敗了。很快,這座皇城,還有這些螻蟻……都將要被我的天神之火所毀滅。而我眼下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是個好玩的人。我想帶你走,去往更高維的空間,再創大同之世。”
“滾!一派胡言。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時雍冷笑,視著他的眼睛。
“邪君,你編造這些謊言,無非是想攪我的思維,想要讓我——好好保護這面桃木鏡罷了。因為這面鏡子,干系著你的生命,你真正怕的是鏡子的毀滅……”
“哈哈哈,很有趣。那你不如試試,摔碎它,看看會發生什麼?”
“好,一言為定。我現在便試,鏡子給你……接好!”
時雍不待話音落下,已然將手里的鏡子朝祁林扔了過去,而自己,一個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