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習慣這樣可怕的玩弄,不然就沒法活了。
【2月27日更新番外】:
原本友好的氣氛,被顧青遠突如其來的告別砸出條裂痕。
陸逍把那只為了救他挖了幾尺沙地的手掌推開了。
這下換顧青遠不樂意了,把傷的手到小騙子鼻尖,手掌幾乎要挨著陸逍的,蠻橫地命令:“繼續吹啊。”
“自己吹去!”小騙子忘恩負義地別過頭,不理老子。
顧青遠眉心擰了擰,這小騙子怎麼不淚汪汪的捂住了?
他有些失地回過頭,拿起撿來的枯枝往火堆裏添。
有些枯枝長了些,被他折兩半,木刺往掌心傷紮,刺痛讓他下意識手握拳,握得很,像是想通過按緩和疼痛。
這細微的舉被用餘窺的陸逍看進眼裏,心裏急得火燒火燎,差點就啪的一聲捂住。
陸逍習慣在這種時候假裝無所謂。
是顧青遠先要拋棄他的,習慣被拋棄的人特別有經驗,要在被棄的最後一個畫面,表現出自己冷漠高傲的假像。
他跟顧青遠誰也不看誰,幾乎是背對背的姿態在冷戰,這種角度斜眼去觀察顧青遠的手,陸逍眼睛快斜得筋了。
看見老子拳頭得死,指關節抵在地上,原本凝結痂的傷口被裂,順著指凝聚到指關節,往接的巖石地板上蜿蜒出細細的流。
真是要了陸逍的命了,忍不住,只能拋棄尊嚴先認輸,他一把抓起顧青遠的拳頭,氣急敗壞地兇他:“快鬆開!傻子麼你?”
“誰傻?”顧青遠不甘示弱:“顧某竟然被沙塵暴中鑽進坑裏的人嫌傻了?”
“我只是急中缺乏經驗沒多想,又不是自己想找死。”陸逍把他手指開,把自己掌心輕輕覆上去,抬眼嫌棄地看他:“不像你,傷了還死命折騰傷口,想見閻王嗎?”
顧青遠哼笑一聲,這點傷閻王大概不肯見,他一絕頂功夫,劍傷傷沒挨過,又不是皇宮裏的皇子。
不過轉念一想,這點傷或許能嚇唬嚇唬小騙子。
宮裏的爺們不都氣麼?練武的時候,顧青遠偶爾踹小師弟一腳,薛遙都能鼓著腮幫子跟他翻半個月白眼。
好一陣子顧青遠都誤以為薛遙有斜眼的病癥,但看見薛遙每次注視陸潛的時候,都明眸皓齒顧盼生輝靈異常,顧青遠才慢慢琢磨出,這傢伙是跟他置氣呢。
不準他踢陸潛!
但這些貴族小爺們都特別含蓄,有事不直說,就給你個斜眼,讓你自己會。
興許小騙子現在心裏已經在捂了,就是沒顯出來,還需要再“鼓勵”一把。
顧青遠玩心一上來,想看小騙子為他捂,突然就抬手扶額,虛弱地晃了晃子。
陸逍果然藏不住驚慌,一把抓顧青遠手腕問他:“你怎麼了?”
“不知道。”顧青遠低聲開口:“頭暈得厲害。”
“能不暈嗎!流多了子虛。”陸逍把顧青遠胳膊繞在自己後頸上,想扛他站起來:“快走,咱們回營地,讓軍醫給你補一補子。”
他剛勉力站起來一點,又被顧青遠一胳膊坐回地上。
“不能走,等天亮。”顧青遠一收胳膊,把陸逍撈到邊,在火堆旁乖乖坐好。
“這裏離咱們遭遇沙塵暴的地方不遠吧?”陸逍急道:“回營的路我是認識的,帶上火把,冷熬一熬就過去了,不能在這兒耽擱,白天行路更廢盡力,汗流多了死都說不定。”
顧青遠搖搖頭:“沙漠裏的蛇多半晝伏夜出,它們的眼睛比咱們厲害,用不著火,會發熱的東西它們都能看得見,你還點火把?是想試探一下顧某的實力是否足以抵擋整片大漠的野?顧某一人尚可,有你則未必。”
陸逍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想辯解自己的實力不至拖他後,卻又覺得沒有十足的把握,正琢磨著反擊的言辭,顧青遠忽然把他按進懷裏,緩緩倒在火堆旁。
陸逍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是支撐不住昏倒了,慌張地抬頭去看,才發現老子一臉愜意地閉著眼。
“你幹嘛?”陸逍急道。
“睡覺。”顧青遠垂眸告訴小騙子:“到了深夜,裏都會冷得結霜,顧某勉為其難,幫你捂一捂。”
“本王用不著你捂!”陸逍臉有些紅。
“那顧某用得著你捂。”老子不要臉的把暖寶寶當暖手爐,按在懷裏,一屁八個謊的嚇唬他:“哎呀,放多了,渾發冷,嘶……直打哆嗦。”
陸逍一聽,嚇得眼睛睜圓了,掙扎的靜也小了,但還不甘心著,小聲嘟囔:“你冷,我就給你再生一堆火。”
“火哪有人熱乎?我也不能抱著火睡覺。”
陸逍還覺得怪怪的,咕噥著不讓抱。
顧青遠一冷臉:“不聽話?那讓你救命恩人凍死算了。”說完就把手撒開了。
陸逍氣鼓鼓地不了,當個委屈的暖手爐。
但顧青遠不像剛剛那樣抱他了,陸逍抬眼一瞪,突然兇地手,反抱住顧青遠的腰。
他摟得的,臉在顧青遠肩膀上,氣呼呼地表明立場:“哼!”
他是勉為其難抱老子的!
“你這是什麼態度?”顧青遠低頭質問陸逍:“讓你抱還委屈你了?顧某在江湖中也算是響噹噹的人,多俠想抱,都沒機會。”
“快睡吧你!”陸逍咆哮。
“那不行。”顧青遠揚起下:“顧某從不強迫人,不想抱,咱就各睡各的,不要同床異夢。”
陸逍猝不及防被逗笑了:“別套詞兒,什麼同床異夢?”
“差不多就那意思。”顧青遠想了想同床異夢的反義詞,解釋道:“想抱著我睡,就得跟我同心同德,投意合。”
投意合四個字像一塊巨石砸下,震得相擁的二人猛然震。
隨後是一片死寂。
顧青遠覺這次用詞確實欠了些準頭,怪不好意思地,低頭想打個哈哈混過去,不料看見懷裏的小騙子整個漲了一顆小洋蔥,臉紅得發紫,一雙小鹿樣漆亮的眼睛絕地睜圓了,就那麼不知所措地靠在他肩上。
小騙子大概是覺得被冒犯了的,但他不知該怎麼應對這種狀況,如果忽然推開他給他一掌,那就也太像個大姑娘了,反而加深了“投意合”四個字的力量,所以他想就這麼一聲不吭地揭過去,被點了道似的一不。
顧青遠被陸逍的張染了,本來沒想歪,現在被捆綁著一起歪了,漸漸就覺口發燙,跟陸逍在一起的部位更加燙,這般冷得結霜的山裏,愣是給他燙出一腦門細汗。
【3月2日補充番外】:
顧青遠正跟莫名襲來的燥熱力抗爭,窩在他懷裏的“小暖爐”卻沒事人一樣拱了拱腦袋,低頭撿起他手掌,又開始輕輕吐氣,往他掌心吹風,想用清涼與抵消一點傷口的疼痛。
沒有“投意合”之前,顧青遠還覺得吹著怪舒服,現在不行了,小騙子每吹一下,他心頭火就旺盛一丈,立即閉著眼睛運氣,往頭頂出力,來降心火。
陸逍沒察覺老子頭頂像蒸籠一樣冒熱氣,本來心裏還因為那句“投意合”臊得火辣辣的,一看見顧青遠手上的傷口,就什麼緒都沒了,一心只想給他減輕疼痛。
劍客的掌心如金鐵,劍柄磨礪出的繭子像是有生命,不會蔓延過指節紋路而影響手的靈活,就像是剛好給手掌穿上靈活的鎧甲,於是傷口都嵌在最脆弱的關節紋路裏,一握拳就會流。
那紋路裏還能看見沒被沖洗出來的砂礫,陸逍眉頭皺了,他要找到乾淨的水,把傷口洗乾淨,但沙漠裏水比營地更難找。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這位絕頂劍客弄傷自己握劍的手,於是抬頭疑地打量顧青遠。
顧青遠也結束了“自散熱”,淡定地垂眸與陸逍對視,“看什麼?”
“你很想救我。”陸逍不自覺了顧青遠的手。
“顧某奉命護你周全,自然要救你。”
陸逍皺眉爭辯:“你騙人,你本不在乎七弟的命令,你是自己要來保護我的。”
顧青遠一扯角笑起來:“你怎地如此自以為是?”
“你就是!”
“好好好,我是自己哭著喊著要來保護你,行了吧?”
陸逍看他承認了,便松了口氣,平靜地問:“你想要什麼?”
顧青遠一挑眉:“我想要什麼?”
陸逍說:“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替你像七弟請賞。”
顧青遠一愣,眉間有怒氣轉瞬即逝,卻好脾氣地回答:“你的命值什麼賞賜?顧某是山裏出來的村夫,沒見過世面,不會開價,能給點提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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