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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夫君琴瑟和鳴》 第134章 俠之隕

 這個笑堅定卻溫,有著知曉一切,仍舊守口如瓶的斂。

 泠瑯雙眼中霧未褪,心中充斥著愈漲愈高的殺意,卻猛然被這個笑容擊中,好像在酷熱中躍清泉。

 生平第一次見到了屬于母親的面容,的心為此抖起來,極度的茫然間,仿佛聽見墻上子在低低地說話,語聲是從未聽聞過的

 而類似的畫像,順著通道走,越來越多。

 淺笑的,平靜的,甚至含嗔帶怨,微微惱怒著的。

 泠瑯一張張看過去,好像在隔著時空,和一個不可能在此的人對面。一個世上最溫的詞匯終于有了象呈現,卻并不快樂,只有巨大的茫然。

 在想,這個名字和秋天有關的人,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人生。

 經歷過什麼,過什麼,為什麼會被銘記在暗無天日的地底,同殺伐殘忍作伴,這是愿的嗎?

 答案,或許很快便揭曉。

 畫像越來越,占據了兩側墻面,幾乎把原本的石磚全部覆蓋。

 相似的臉做著不盡相似的表,那無數雙帶著淡淡憂郁的眼,沉默地注視,目送行到一扇門前。

 泠瑯想敲門,但卻快一步做出了行砰一聲把門踹開。

 然后——看見了更多的,子微笑的面容。

 或大或小,或新或舊,從墻面到石頂,都是李若秋的臉。

 有人,卻又空無一人,這里除了滿屋子畫像,什麼都沒有——

 還是有別的,兩條椅子,一張桌子,桌子上一沓整整齊齊的冊頁。

 泠瑯不該貿然進去,畢竟寂生說過,會主善毒,萬一他下了什麼無敵絕命散,搐痙攣藥在房里,早就中招了。

 但還是走上前,來到那張桌子邊上,拾起紙頁。

 字跡娟秀清麗,已經有了年歲,顯得暗沉發灰。

 “浮山親啟:今日小雨,杏花甚,這里的氣候比中原更潤。想起從前,我們在雨中練刀,你被我劃破袖子,卻說‘刀意綿如雨’,如今又是連綿雨天,卻不知下次相見在何時。”

 “浮山親啟:今日端午,村民們把臘米粽中,有咸鮮之味,十分特別。我吃了兩只,瑯兒一直在鬧騰,想是也聞到滋味,也迫不及待要品嘗了罷。”

 “浮山親啟:昨夜大雨,今晨花落滿地,心郁郁。上個月的信中為何絕口不提戰事,難道有變故?你若瞞,反而更我不安——另外,你送的藥材太多,這里房間小,已經裝不下,莫要再送了。”

 “浮山親啟:瑯兒近來十分乖巧,似能聽懂人語,我喚名字,竟會以作相應——你做的小太丑,蝴蝶繡得像豆蟲,瑯兒若看見,也會發笑。”

 “浮山親啟:下月生產,近日時常覺勞累,外面野開得很好,也無心再賞。我期盼是個孩兒,像誰都好,只要健康平安。”

 泠瑯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好像看見遙遠的南方的村莊里,一個子依窗而坐,筆尖蘸墨,向人落下飽含意的字句。

 信中有花朵和天氣,有那個還未降生的孩子,有他們共同的欣喜和期盼。

 如果這個子還在,該多麼

 泠瑯的手開始發抖,無法控制地思索,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若秋在哪一年亡故,李如海為什麼不愿意提起,向來坦磊落的刀者,為什麼在醉后會出那樣沉痛的表,低語的名字。

 那柄奇妙的匕首,又為什麼會為置他于死地的兇

 泠瑯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回頭,一個男人站在門口,正面帶微笑地看

 “泠瑯,”他聲說,“你來了。”

 他高而瘦,生得白凈清俊,竟意外的十分年輕——

 除了那頭雪一般的白發,和一雙猩紅的眼睛十分奇異。不然此人若站在西市上,也是俊俏倜儻西京客。

 泠瑯和這這對可怖的瞳孔對視,說:“你是誰?”

 “你問我的名字?”

 泠瑯沒有說話。

 男人溫地說:“你是該知道父親的名字,我姓秦,秦浮山。”

 泠瑯依然沒有說話。

 秦浮山就這麼站在門口,面上笑意毫未變過:“這也是你本來的姓氏。”

 泠瑯終于開口了,只說了一個字:“不。”

 放下紙張,似乎無意這個話題:“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解藥呢?”

 秦浮山說:“這個不重要。”

 泠瑯面無表地說:“我現在只覺得這個重要。”

 “怎麼,你很喜歡他,那個西京分舵主?”

 “這不關你的事。”

 “若你真心喜歡他,我不會將他如何。”

 “你廢話真多。”

 “你和我想的一樣,泠瑯,你和我想象中的樣子一模一樣。”

 泠瑯依舊面無表已經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十分不對勁。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會直勾勾盯著,連眨都不會眨,面上笑容更是一未變,他只是想表達,而不是談。

 他像個極力裝作正常,其實早就瘋瘋癲癲的病人。

 “我要送你一份禮,”他興地笑著,“你知道來的路上,你殺掉的四個人是誰嗎?”

 不等回話,他輕地揭曉了答案:“是西南東三堂的堂主,泠瑯,你果然沒令我失。”

 “只不過——”秦浮山話鋒一轉,“你的武功很好,但我不喜歡,你上不該有李如海的東西。”

 “你母親棄了刀,依舊能殺人,你也可以。我會教你制毒和暗,學會這個,沒有人是你的對手,就像我,你夠殘忍,也夠果斷。紅石刀死得真慘,一刀斃命,哪個初出江湖的年輕人能有這種膽識和判斷?”

 “你生得像你母親,格卻像我,實在是最恰當不過……”

 “我不像你,”泠瑯打斷了他顛來倒去的話,“我為什麼會像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

 頓了頓,說:“至于紅石刀,該怎麼殺他,是李如海教的,跟你更是一點關系沒有。”

 “是嗎?村中那對老人,你十三歲那年把他們砍碎,李如海會教你這麼做嗎?”

 秦浮山沒有半分被反駁的怒氣,他低笑著說:“空明的眼睛是你挖的?那個和尚的脖子也是你捅穿的,你制服他們,何必要用這種方式?難道這些,都是李如海教你的?”

 “還有明凈峰上的僧人,鷹棲山里的村民,死在你手中的,不乏已經投降之人,李如海不是從來不斬逃兵嗎?你為什麼不像他這麼虛偽?”

 他笑容慢慢擴大,語速越來越快:“你也不像伶舟辭,才懶得管這些破事,旁人的死活怎麼會同相干——那你到底該像誰呢?”

 泠瑯后退了一步,心中巨震,關于的樁樁件件,居然被這個人知道得這麼清楚。

 連伶舟辭的事都知道,原來在那麼久之前,他就在暗中注視觀察著,而渾然不覺,一無所知,像個被愚弄的蠢貨。

 攥住刀柄,指尖幾乎泛白:“說夠了嗎?”

 秦浮山溫聲說:“你連自己昔日的同伴也能下手,北堂和玄字二三的事雖然無聊,但還算人,是嗎?這種子,是李如海無論如何,也教不出來的罷。”

 泠瑯咬著牙,怒到了極,反而發出一聲笑。

 說:“你說得對,這不是他教的,是我自己學的。”

 秦浮山忽然住了,也收起笑,他直勾勾地看著:“把東西給我。”

 泠瑯略微一頓,把布袋拾起,隔空扔了過去。

 東西地,翻滾了幾周后停下,在地上留下些許深沉印記。

 秦浮山慢慢把里的事抖落出來,沉悶一聲響,一只模糊的頭顱滾落于地。

 他彎下腰,徒手拾起了這只頭,只見它頭皮沒有一發,卻布滿了錯相間的傷痕,翻過來,正臉模糊,竟連五都已無法辨認。

 秦浮山盯著那不人形的面容,緩緩出笑:“騙我?”

 泠瑯說:“怎麼騙你?”

 “這不是北堂的人頭。”

 “這就是。”

 “你為什麼把他劃這樣?”

 “他騙了我,我為了解氣。”

 “騙子,”秦浮山重復了一遍,他起一只耳垂,輕聲道,“這里有徽記,好像可以以假真,但是——”

 他轉過臉看著泠瑯:“我手下的人,我會認不出來嗎?”

 他出笑,溫和地下了判斷:“這是青燈道長的頭,你殺了他。”

 就在最后一個字落下的一瞬間,而起,刀鋒澎湃而至——

 雙目已然赤紅,對著那雙和肖似的眼,狠命揮砍出海波震般的刀風!

 秦浮山站在原地,不閃也不避,他輕聲贊嘆:“好孩子。”

 他抬起手臂,袖中飛出幾道線,霎時將刀尖纏裹,攻勢瞬間消弭于無形。

 “不必惱怒,我喜歡你這麼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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