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昭一素白孝服跪在李亭之的靈前,在蕭寧昏迷的這三天里,他肩負起了皇子的責任,妥善理了李亭之的後事宜。
儘管他此時此刻還沒有過十歲的生日,可是理事的風範卻比一般的人還要周全萬倍。
許錦言一直陪在他的邊,圓滾滾的皇子邊一直跟著輕靈毓秀的子,已經是這幾日宮中日常可見的景象。
蕭寧闖進來的時候,蕭衡昭依然是一臉的冷漠,甚至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
等披頭散髮蓬頭垢面的蕭寧企圖拆了李亭之棺槨的時候,蕭衡昭才真正的怒了。
「夠了!你還要打擾母後到什麼時候?」
蕭衡昭的聲音稚氣未,但是卻擲地有聲,每一個字落蕭寧的耳里都彷彿有千斤之重。
「昭兒,我想你母后。我真的好想。從半年前我離開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無時不刻的在想……你讓我再見一面好不好?」
說著說著,蕭寧的話語里又夾雜了哭音。
蕭衡昭冷笑,「你想我母后?父皇……您瞧瞧您這六宮的妃子。這半年來的日日夜夜,您沒有一晚虛度。您現在告訴我,您想我的母后?」
「昭兒,你讓我再看一眼你的母后,再讓我看一眼。」蕭寧不去辯解,只是一再的重複想要見李亭之。
蕭衡昭搖了搖頭,「母后不會想見你的。」
蕭寧抖了一下,「你母后……可留下什麼話給我嗎?」
蕭衡昭繼續搖頭,「沒有,一個字也沒有。」「一個字也沒有?」蕭寧怔怔的盯著那冰冷的棺槨。
「亭之,我們做了十五年夫妻。沒想到了最後,你居然…。一個字都不屑留給我?」
蕭衡昭站了起來,看了眼側的許錦言,許錦言會意,帶著一眾的婢和太監隨蕭衡昭走了出去。
許錦言著側的蕭衡昭嘆氣,他到底還是了心,給蕭寧留了再見李亭之一面的機會。
太監和婢四散開來,蕭衡昭帶著許錦言到了儀宮後院的池塘邊上,此時很明,池塘里的風荷並舉,微風送來陣陣的清香。
「錦言,你說母后願意再見父皇一面嗎?」蕭衡昭問出了聲,臉上浮現出來孩子應該有的疑。
許錦言蹲了下來,與蕭衡昭等齊,「殿下,娘娘當然想再見陛下一面了。」
蕭衡昭看了過來,「你為什麼這麼說?」
「殿下,你還記得娘娘離世之前手裡握著的東西嗎?」許錦言輕笑。
蕭衡昭回憶著,心中頓悟,母後去之前手裡握著一枚玉佩,那玉佩上刻著父皇的小字。
自然…。該是父皇送給的。
母后還是念著父皇啊……。
蕭衡昭點了點頭,那自己的這個決定就不算錯。
許錦言見他明白了,便打算站起來,誰知剛一站起,頭登時天旋地轉,一陣黑暗襲來,許錦言暗一聲不好。
接著耳邊響起了蕭衡昭的驚呼還有重水被激起的嘩然之聲。——「衡昭!衡昭!」許錦言坐了起來。
許錦言睜開了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現在是何年何月,強的出現刺痛了的眼睛,想用手遮一遮眼睛,但是有一雙手比更快的覆蓋上了的眼睛,替將刺痛眼睛的芒遮掩。
「你總算是醒來了。」
許錦言懵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了一件事。
「衡昭,你把手放下。」
許錦言將蕭衡昭的手推了下來,回頭一看,果然是他。
是已經褪去圓滾滾湯圓外形,長天下第一俊男人的的夫君,大乾太子爺蕭衡昭。
崇德二十四年到承元一年。
十年……又回來了。
蕭衡昭看著妻那激的神有些不解,他著的額頭道:「你這傻子,怎麼自己一個人在池塘邊兒喝酒,喝著喝著還睡著了。忍冬和半夏找你找了一下午才找到。找到了回來就發燒,好不容易才醒過來,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一個人在池塘邊兒睡覺!」
蕭衡昭嗔怪的說著,沒想妻忽然就撲進了他的懷裡,「喂喂喂,這回你犯的事可不小,別想用人計把我忽悠過去。」
懷裡的人搖頭,「沒有沒有,才沒有使人計呢。就是想你了,很想很想。」
蕭衡昭一愣,抱了懷裡的人,「你是不是發燒給燒傻了,今天早上才見過。但聽你這話的意思,怎麼就像是好久都沒見過我一樣。」
可不是好久沒見你了。
許錦言埋頭在他懷裡了一陣,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問題,「衡昭,你……。」
蕭衡昭挑眉,「我怎麼樣?」
「你以前見過我沒有?」許錦言問的很小心。
蕭衡昭顯然沒聽明白,上手了許錦言的額頭,「你是不是真燒糊塗了?」
「不是…我是說你小的時候…有沒有見過我?」許錦言著頭皮問道。
蕭衡昭本來想嘲笑許錦言糊塗,但話到邊,他忽然腦海中閃過了一些畫面,他遲疑的道:「你要這樣問……那我有些話要說。」
許錦言立馬打起神,「什麼?」
「我十歲的時候經歷了很多的事,在我做了太子的當天晚上發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很多事就都忘了。我問過清穀道人,道人說我刻意忘了一些最讓我痛苦的事。」
「不過我其實一直沒想明白,十歲那一年我先後失去了母后和父皇,他們逝去的畫面我還歷歷在目。那到底是什麼,比這些還要讓我更痛苦?」
許錦言子一僵,意識到了一些事。
蕭衡昭想不起,說明……他忘記的是十歲那年與的相遇。
最讓他痛苦的是……的離開?
「後來遇見你之後,我就總是會回想起一些十歲的事。說來有些奇怪,有時我的腦海里會浮現出你給我煮湯圓的場景。可是…你從來沒有給我煮過湯圓。」
蕭衡昭又了許錦言的額頭,「可能是我太你了,幻想的都無邊無際。」
許錦言握了手,這一番遭遇是否要告知蕭衡昭呢……
最痛苦的回憶……。罷了,若是有朝一日他的記憶恢復,再將前因後果細細說於他。
「對了,你可把半夏嚇壞了。半夏以為你還在意淳于碧收買的事所以才一個人去池塘邊上喝酒。給那丫頭急的,就差進池塘去撈你了。」
胡思想的時候,蕭衡昭將這件事娓娓道來,許錦言哭笑不得,「這丫頭以為我氣量那麼小呢!這事兒不是寧死不從嗎?這般忠心,我還能怪不?」
「那你自己去跟人家解釋。」蕭衡昭了的長發。
「解釋解釋,明天天一亮就去解釋!」
「哇」的一聲,搖籃里的兒子哭了出來,許錦言連忙推蕭衡昭,「你快去把兒子抱過來,那小子一哭可是沒完沒了的。」
蕭衡昭子一抖,忽然想起了今天下午因為找不到許錦言。兒子蕭氏魚兒崩潰大哭的場面,他蕭衡昭這一輩子什麼人沒治過,他充分繼承了他娘的狠人質,多惡的惡人在他手裡都得乖乖的俯首稱臣,偏偏拿自己兒子沒了辦法。
那小小的一團在你手裡哭的昏天黑地的要他娘,你能怎麼辦,你能揍一頓讓他閉嗎?
當然不能!得哄!
這小子可比他娘難哄多了,哄了半天才哄睡著,這剛一起來就又開始哭,蕭衡昭現在也有點想哭。
「你愣著幹什麼呢!還不快去抱,要是哭的時間太長哄不住了,有你難的時候!」許錦言催促道。
蕭衡昭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跑過去將蕭魚兒抱起來,輕輕的哄著,他抱著兒子的手還是略顯笨拙。許錦言看的失笑,不過蕭衡昭從前那胳膊是挽長弓的,如今抱兒子就對他放寬一些要求吧。
看著笨手笨腳哄著大胖兒子的蕭衡昭,許錦言忽然就笑了,想起了十歲的他,圓滾滾的一枚湯圓。
也不知道那湯圓是怎麼變的今天這舉世耀眼的俊男人
許錦言向窗外的一明月,母后,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陪在他的邊,這一輩子都不會讓他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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