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彥直失笑調侃,張栻當年給宜佑的手稿還在家里擱著,近來宜佑教習小兒,泛了黃的手稿還常常拿出來用,被他看見了不止一次,這可也算是人以。
張栻也笑,韓彥直當時未曾仔細瞧去,如今細想來,那眼底的笑和欣然附和的宜佑竟相差不離。
宜佑三
張栻與宇文氏將定婚事的消息傳來后,沒幾日就到正月。年關將至,上上下下都忙的人仰馬翻,宜佑難得呆在宮里沒再出去,潘娘娘一時居然還有些不適應。
再見到張栻是正月十五了。正月十五,花市燈如晝,一夜魚龍舞。按常理說,宜佑是須陪著爹爹的,卻在這一日難得和爹爹提了要求,悶了些許時日,想去逛逛燈市。
爹爹同意了,站在樓上遠遠眺著兒帶著人融進歡聲笑語的人群里。
宜佑帶的班值不多,但也不可能不帶。一簇人冠帶華服,遇上識得的宦人家含笑示意,行禮作揖,遇上普通升斗小民,也只當是哪家慣常前呼后擁的朱戶仕。站在樓上俯瞰京師,是看慣了的帶流麗,而置熱鬧鬧的人群里,是放大后爭奇斗艷的各花燈,滿眼的萬丈紅塵。
宜佑本來應該和張栻錯過的。
但是旁邊那花好月圓的花燈太大太亮,影投在人上,宜佑只不過是余輕輕地一掠,便倏爾抓住了一頓即逝的人影。驀然回首,待要人又怕聽不見,只好忙忙地著人流追去,堪堪地拽著人一角袖。
兩座碩大的花燈間隔著些地兒做分界,要尋的人就停佇在這空隙的影里。
宜佑松開手,怔然著人數息,說道:“恭喜啊。”
恭喜什麼?恭喜喜事?恭喜新春?宜佑自己都沒反應過自己恭喜的是什麼,卻聽見人說:“公主同喜。”
……你又在同喜什麼?
宜佑沒有問出口,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片刻又問:“幾月婚啊?”
“……三月左右吧。”
三月啊,聽說張相府邸里有桃花,那時節桃花想來也開了吧。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真好。
宜佑說不出“好”字,沒有見過那叢只存在于話語中的桃花。抬頭看向爹爹站著的城樓,卻看不清楚,又向左右后,護衛公主的班值們在燈下影影綽綽。想如自己無數次想象過的那樣擁一擁掀起驚濤駭浪的郎,又想只是在新春佳節里對他誦一遍《春日宴》,可是最后什麼都沒做出來,只是斂衽一禮。
宜佑轉,最后離開了燈火闌珊。
————THEEND————
私設小注:
一、宜佑兒小名細娘,取自“十五嬋娟喚細娘,鬧蛾斜鬢云旁。”宋人亦有詩,此約為遼人對稱呼。
二、據大佬考證,歷史上韓世忠長子疑為“韓亮”,但是文中韓世忠專門找鴨帝取名,懷疑鴨帝不會取這麼個名字,于是以韓彥直為宜佑駙馬。而據文中及歷史,張栻和韓彥直都比宜佑要小一些。所以,這篇的宜佑就喜歡姐弟。
三、張韓兩家都在景苑有房,估計不管到時候遷都怎樣,首都一環的房產兩家一定也有。韓彥直和張栻都是歷史上有名的“萌兒”,所以此安排了二人為太學同學、故。然后張栻仕途爾爾,但是理學大賢,這里是原學大賢,韓彥直允文允武,這里就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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