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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 同人14:此心安處——云竹之歌

 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終付何人。

 當時黮暗猶承誤,末俗紛紜更真。

 街頭巷議,尤為愚淺;流言蜚語,最是殺人。

 中秋節又旬日后,一則流言遂在汴京市井中逐漸傳開來,乃是說東西二府相公于臺面上故作不合,實則私下往來切,聯手排斥異己阻斷朝堂隔絕外,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的說曾看到中秋前夕張樞相夤夜會趙首相,且張樞相從趙府出來后甚至還春風滿面,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給這則流言增添了不真實彩。

 這日張浚與趙鼎便被趙家喊宮中,出宮回府后張浚把自己關在書房尋思片刻,時便遣了心腹仆從分別去自家木黨諸位府上送請柬。

 張府之人到來時,曲端正于府中特意開辟出來的演武場邊抱臂欣賞夏侯遠托舉石鎖,意興頗隆,夏侯遠天生神力,此刻赤了上演練,兩個一百斤左右的大石鎖竟被他舞的虎虎生風,周圍逐漸聚集起來的老兵們也俱都連聲喝彩。有看門老仆把張府下人引過來,待來人恭恭敬敬的說明原委,曲端接過請柬,不過略一沉思,便隨意擺手:“還請回復張樞相,下屆時必到。”里說著眼中卻不離演武場,到了極也是不覺口而出:“好!”而張府下人早已習慣這位營騎軍都統的做派,也不以為意,干脆利落的稽首告退。

 曲端看了一會,忽又想起岳臺詩會當晚,因有不軍中同僚找夏侯遠敬酒,夏侯也來者不拒,到最后卻是大醉。曲端念著好歹梯己人一場,親自攙扶了人去軍營中休息,等他皺著眉頭給自家小醉崽子卸甲時,不妨夏侯遠卻突然睜開眼睛直視著他,燈下目清耀如中天月,“孤燈不明思絕,卷帷月空長嘆”,這兩句月字詩被夏侯遠一字一頓的道出,聲如金鐵。

 “人如花隔云端”,曲端不停頓的接下去,忍不住手彈了彈夏侯遠的額頭:“這是看上了哪家高門大戶家的小娘子,如此相思煎熬?”夏侯遠卻再不理他,閉上眼睛翻把自個兒埋在被子里似是睡去。

 回想到此,曲端挲下沉思,夏侯遠如今也是年過而立,竟還未有家室,未免太不像話。瞥了一眼演武場放下了石鎖又開始練起狼牙棒的夏侯,曲端心中暗自嘆息。其實夏侯長得頗有說書人口中“平平無奇丁鵬俠”的風范,每次打馬出街人群里總有不荷包往他上扔,也不知夏侯遠到底眼高絕到看上了哪家郎,家之事一再拖延到如今。中秋節后曲端也曾再三追問,夏侯卻只是不說,問急了扔下“神武門下,流水修竹”八個沒頭沒腦的字轉就溜。曲端自忖神武門附近多為文雅士,他于士林之中名聲卻很是不好,索托了小林尚書打聽,今晚張樞相夜宴之機來的倒是正好。

 至夜,眾人齊聚,曲端驚訝的發現林景默不僅把自家如今極為親的侄子梅櫟帶了過來,竟還帶了一眾家伎,說是有夜有酒豈能無歌,索他們都是從父輩時就養在家里的,命前途都系在主家手里,口風極嚴卻是不妨礙的。張浚不愿拂了這位“林九章”的面子,只好設了屏風把一眾樂伶隔絕在外堂,任由他們自去唱家新作《白蛇傳》的調子,自家在主座坐定后便難得主開口提及那則市井流言。

 林景默、曲端乃至于梅櫟都面,曲端甚至心中幾乎要發笑了:就這?就這?就這點小事也值得你張德遠大張旗鼓的把人喊來搞團團伙伙?林景默搖頭不止:“當今家非是一般,只怕倒還高興二位相公決而能和、斗而不破,如此才能上下一心協力北伐。”呂祉卻忽激起來,以手拈須自得而笑:“不然,東西兩府,本來就該有個爭斗的樣子,須知千年以降,朝堂權衡之乃是正理。”

 曲端嗤笑一聲,只覺得這位呂侍郎說話很沒道理,其人心思既歪,重點怕是偏了。果然接著就聽張浚期期艾艾的說:“正如深穆所言,家今日召我同元鎮兄宮,卻是極力贊賞我二人各司其職攜手同舟來著。”呂祉嘆了口氣,竟顯得頗為憾,倒是劉子羽適才一直擔憂的看向張浚,此時聞言才放松下來,擊案贊嘆:“家英明!”

 曲端暗自翻了個白眼,只覺得這位張相公不愧是最大的幸進小人,他現在算是明白張德遠今晚把人喊過來的目的了,無非是“相忍為國一心北伐”那套慷慨陳詞,一時也懶得搭腔,慢條斯理的去舀案上那一盅酒釀圓子——且說張樞相家不愧是蜀中名門,府上的廚子端得好手藝,同時不忘拿眼去覷林景默。這位公認有秀的戶部尚書方才給張浚送樂伶的做派也太過強不通人了些,其中必有緣故。到曲端探究的目,林景默側頭沖曲端眨了下眼,曲端一愣,復又失笑,再度低頭去舀那酒釀圓子,畢竟,唯有祖安與食不可辜負。至于夏侯那個小崽子的私事,日后再說!

 九二,惕號,莫夜有戎,勿恤。

 這會劉子羽正跟張浚談論的巷:“東南那位呂相公頗有手腕,有他在彼制,應當不至于讓江南道學與白馬之際被黜員左右勾連上,此事應該另有幕后之人。”復又瞪了一眼曲端,口中繼續分說不停:“兩位使相,宇文相公那里著實弱了些,西軍大小軍頭,若有敢抗命的,要我說還是學呂頤浩呂相公都砍了清凈!若是當初使呂相公安關西,按著曲都統跋扈飛揚的子,只恐半世智勇功名,早隨那北邙新垅埋沒于石麟荒草里了。便是我去怕也是一樣的。”

 聞言林景默皺眉不止,手在席下輕按了一下略顯驚慌的梅櫟世侄,姿態優雅閑適的起離席轉至屏風外,影影綽綽間似是跟樂伎們吩咐了些什麼。呂祉瞇了瞇眼,拈須不語冷眼旁觀。張德遠心中一突:因彼時堯山齟齬,劉子羽與曲端頗不對付,每每暗中針對,但今晚也不知彥修到底是怎麼了,說話著實失了分寸,竟把那點私下齟齬擺在了明面上,甚是不妥。

 曲端扔下湯匙,冷笑一聲,本張口嘲諷,卻不妨側耳聽到屏風外婉轉清揚的白蛇傳唱詞不知何時轉為沉郁蒼涼:

 “昨日沮授軍中死,今日田亡。”

 曲端驀然一怔,再度去看林景默,看到其人輕輕頷首,開口時卻難得心平氣和:“河山不改,百姓幾遷,若待關西淪喪,你我之平生功業,后人記得與不記得,哪還有什麼意義?”屏風外唱詞不停,惹得呂祉也擰眉傾聽起來。

 “若使許攸謀見用,山河安的屬曹家。”

 張浚只覺得今晚的聚會就是個錯誤,不已的額頭,急拿了些別的話兒去牽扯劉子羽的注意力。屏風外琵琶聲愈發轉急,突然一聲劃弦如裂帛——

 “河北棟梁皆折斷,本初焉不喪家邦!”

 西風喧竹,窗外秋雨霏霏而至。

 曲端本就覺不耐煩,這會借口秋雨先行離去,見此,林景默也沖張浚告罪后攜梅櫟隨之而去。出了張府家門,曲端隨即正謝過林景默席中援手,這位小林尚書也只搖頭輕笑:“懋修曾向我提及他自朝起,每每覺這位兵部尚書殺心頗高,我這一番作,只盼彥修多能改改他那子。”曲端復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梅櫟,轉也笑著對林景默道:“此汝家荀令。”說罷,也不打傘,直接在秋雨里打馬而去。

 劉子羽卻在張浚這里多盤旋了一陣,待他最后一個離府時秋雨已,細雨如如線從道旁飛檐上落下,街道迷離一片延至遠更是如煙似霧,劉子羽揮手退開仆從,也不乘車馬,撐開和雨同青的油紙傘,輕攏了磚紅的袍服,緩緩行步在幾無一人的街衢上,片刻后突然失笑起來:“那唱詞說的是我啊!”紙傘輕移,傘下人抬頭看了一眼遮天雨幕,搖了搖頭,復又輕甩左手袖負在后,作間一縷若有若無的玫瑰香氣融這雨中,莫名教人聯想到“無力紅妝臥晚枝”。

 “停云靄靄,時雨濛濛……安得促席,說彼平生。”聲越來越低,終于隨著那道直如劍的影一道消失在長街盡頭。

 九三:壯于頑,有兇;君子夬夬獨行,遇雨若濡,有慍,無咎。

 數日后,本已平復的街頭巷議野火復燃,不過容卻是換了,乃是談論曲端為十大節度,一軍實權都統,跟西府樞相張浚及兵部尚書劉子羽私下過往甚,有文武勾結之嫌。夏侯遠難得失態,焦慮地在書房走來走去,右手作拳頗為憤恨的砸在左手掌心,“這群史怎地連無知百姓里的荒唐之論也不放過!節度,他們就是跟你過不去!”曲端端坐在書案后,嗤笑一聲,手上不停拭著一把寶刀,夏侯遠眼尖認出那刀還是舊日在關西時打的。“明珠薏苡,說到底只在君王一念。夏侯你這是關心則了,當今家襟懷之寬廣,雖古圣君弗如。你不必多慮,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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