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真是文怡的親舅舅聶家昌,他親自帶了八九個家丁,駕了一輛馬車前來,藍年羅明敏騎馬走在頭裡領路,一見朋友,便笑著道:“等久了吧?爲了多找幾個人,可花了些功夫!你再想不到,這聶家的爺,你道是誰?!”
文怡一見聶家昌,便認出他的模樣,與前世討要奩田時相比,稍稍年輕些,卻比母親過世那年看上去蒼老多了,不由得眼圈一紅,只覺得舅舅肯來接自己,別的就不重要了。
上前先見禮,聶家昌卻飛下馬,衝上來扶住,哭道:“我可憐的孩子啊!你怎麼就一個人出來了?!”又仔細端詳外甥兒,心疼地說:“你祖母怎麼照顧你的?把你養得這樣瘦!百多里路,居然只兩個人跟車!若是有個好歹,舅舅豈不是要心疼死?!”
文怡聽得流淚,道:“都是外甥兒的罪過,舅舅如此擔心。家中男僕婦只有三人,派了兩人跟車,祖母邊只剩了一位趙嬤嬤侍候,還是嬤嬤到別家嬸嬸求了一個媳婦子來幫襯,外甥兒才放心出門的。這原怪不得祖母。”
聶家昌吃了一驚:“那年我去奔喪,你們家明明還有二十來個家僕,怎的只剩下三人?!”
文怡低頭垂淚:“因人口多,開銷太大,家裡進項又,因此……都遣散了……”
聶家昌還是覺得忿忿,但見外甥兒面爲難之,又記起有外人在場,也不多說盧氏老夫人的不是了,只問外甥兒這些年如何,家中可有難,見了外甥兒腳邊的包袱,得知是給自己備下的生辰壽禮,驚喜不已:“難爲你有這個心,便是空手上門,舅舅心裡也是歡喜的,還帶這些做什麼?!”
文怡正爲壽禮狼狽而不好意思,聽到舅舅這麼說,又是難堪,又是,小聲道:“舅舅若不嫌棄,外甥兒想借住兩日,正好趕出件針線活來,補上舅舅的壽禮……”
聶家昌喜出外,再想不到盧氏老夫人肯放外甥兒過來小住,忙道:“要住就多住幾天!你舅母好生給你補補!”說罷過一個丫環:“阿櫻,快侍候表小姐上車。”又聲對文怡道:“好孩子,今晚進不了城了,咱們在前頭莊上歇一夜,明早再走。舅舅已人去那裡租房子,等我們過去,地方也打掃乾淨了,今晚陪舅舅說說話,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
文怡笑著應下,想起黑年那邊,轉頭去,看到他和朋友說話,回頭向自己看了一眼,微笑著點點頭,便又轉過頭去。文怡心中有種悵然若失之,繼而警醒,心中唸了幾句佛,便由阿櫻攙扶著,上了馬車。
羅明敏看著文怡上了馬車,回過頭對朋友笑道:“小柳,方纔去報信時,看到那壞掉的馬車,我才發現,原來這小姑娘是平顧氏的兒。該不會……是你家那位長輩的侄兒吧?”
“小柳”笑了笑,淡淡地道:“是顧氏旁枝,應該是六房的兒,就是前些日子在康城時,二姑姑提到的那一家。”
羅明敏吃了一驚:“不會吧?就是……那一位?!”他眨眨眼,“瞧這小小的個頭,又是瘦弱人兒,一點都看不出是你姑姑口中端莊大氣又聰慧知禮的姑娘。你沒弄錯吧?”
“小柳”搖搖頭:“已經問過了,是自己說,出顧氏宣和堂,還有哪一家?只是……”他頓了頓,“方纔……問起我們的姓氏名諱,說是日後致謝,我並沒有報上真名,只說是姓柳名觀海,用的是你們幾個玩笑時給我取的號。你可別餡了。”
羅明敏面古怪之,苦笑道:“你怎的不早說?!這聶家兒子就是聶珩那個病潘安,跟咱們在康城書院同窗過兩年的,方纔見面,我早就把你也同行的事告訴他了,他是顧家小姑娘的表兄吧?!哪裡瞞得住?!東行兄,你又不是見不得人,瞞做什麼?!”
柳東行額苦笑:“這可……麻煩了,要是消息傳回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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