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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客棧的前門和後門,今天還是有人盯著。」張石頭跑進房間,湊到正躺在床上生悶氣的張大爺耳邊,低聲音說道:「小的還故意在街上逛了一圈,結果那些人就分出了幾個跟著小的,從出門一直盯到回客棧,盯得很。」
「肖傳呢?他還沒來?」張大爺悶哼著問道。張石頭苦笑答道:「爺,實在抱歉,肖大人還是沒來。」
「老子不了了!」張大爺狂吼一聲,著屁從床上跳起來,揪起被子往床上猛砸,一邊砸一邊吼,「老子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要把老子關在客棧里三四天不讓出門?該死的肖傳,你小子拿老子的銀子還嗎?為什麼還不來把這些雜種打發了?老子要去喝酒,要去打炮!老子要去找熊瑚!這個功名,老子不要了!」
「爺,你小聲點。」張石頭大急,趕去捂張大爺的,提醒道:「肖大人臨走時代過,客棧里人多雜,你這些話要是傳出去,會惹大麻煩。」但很可惜的是,正於發飆邊緣的張大爺什麼都聽不進去,一腳把張石頭踢開,繼續揪著被子摔砸,好好的一床蠶綿被,幾乎被張大爺給撕碎片。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咱們張大爺有的是錢。
「咚咚,咚咚咚。」正當張石頭拿張大爺束手無策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被人禮貌敲響,張石頭還以為是隔壁房間的客人過來抗議,便沒好氣的道:「敲什麼敲?我們爺心不爽,有什麼事呆會再說。」
「張探花,是我啊。」房間外面響起一個悉的聲音,低聲下氣的說道:「我是你的主考張瑞圖,還有其他三個副主考,都來拜見你了。」
「張瑞圖?三個副主考?」張大爺聞言一楞,心說糟糕,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想到這,張大爺趕讓張石頭收拾好床鋪,自己也趕穿上一套象樣的服,這才上去開門迎客。打開房門一看果然不假——本科大主考張瑞圖、副主考王志堅、陳右中和李標四人,一個手裏提著一包禮品,正在門外點頭哈腰的向著張大爺賠笑見禮。張大爺暗慚愧,趕作揖鞠躬到地,恭敬說道:「學生不知四位恩師大駕臨,有失遠迎,還四位恩師恕罪。」
「他娘的,算你小子還懂事,要是我們來拜你你還擺架子,那我們在考場的辛苦就太不值得了。」張瑞圖等四人心裏異口同聲的嘀咕。書中說明,這四位考為什麼來這裏呢?因為科舉時代有一個不文的規矩,應試的舉子考中之後,到了第三天頭上,應該帶著禮去主考家中遞門帖求見,送上禮謝主考,從此之後這個得中的考生也就了主考的門生。而我們的張大爺雖然還算懂禮數也不缺錢,卻因為種種原因忘記了這件事,讓張瑞圖等四個主考昨天在家裏白等了一天。
本來白等一天也沒有什麼,反正有的是門生進士過府拜師,倒也不算浪費時間,可咱們張大爺是怎麼考中探花的啊?所以張瑞圖四人心中難免有氣了,心說你張大探花也太不夠意思了,你什麼功名都沒有,我們出那麼大的力給你偽造功名;你在考場里一個字沒寫,我們四個替你答卷,還想方設法把你的份暗中知會給閱卷,把你捧到一甲第三名,結果你連看都不來看一眼我們——就算你是魏公公九千歲的親支近派也不該這麼傲慢啊?
氣歸氣,可到了今天早朝的時候,明熹宗朱由校無意中問了一句本科會考的況如何,有沒有什麼得用的人才,結果沒等張瑞圖這個正主考回答,司禮監掌印太監王乾先跳了出來,說是他聽說本科一甲第三名探花張好古不錯,才堪大用。明熹宗再問司禮監秉筆魏忠賢意見時,魏忠賢也恭敬回奏說張好古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是個難得的國之棟樑——聽說還是開漢三傑張良的後代。明熹宗便點頭說很好,等到了殿試的時候,朕要好好看看那個張好古,如果真象卿家說的一樣,那這個張好古朕就要大用!聽到明熹宗和魏忠賢的這些話,張瑞圖和王志堅幾個正副主考也不生氣了,下了朝打聽到張大爺的住,買上禮就直奔連升客棧了——你張大探花不是不肯拜我們這四個老師嗎?那我們四個老師就反過來拜你,說什麼也不能把這層師生關係丟了!
「四位恩師,快請房中上坐。」雖說張大爺不可能知道今天早朝發生的事,但也約猜到是自己誤了拜師時間,結果四個老師不得不反過來拜自己,所以張大爺難免有些疚,對四個正副主考也格外尊敬親熱,又是親自搬椅又是逐人奉茶,努力彌補過失。這麼一來,張瑞圖和三個副主考的氣又消了一大半,心說這個張大探花還是很懂禮節的嘛,可他怎麼沒上門拜謝主考呢?是他不知道,還是不懂?
「四位恩師,學生還有一事要向四位恩師請罪。」將四個正副主考挨個安頓好后,張大爺跪地拱手的說道:「本來按規矩,是應該讓學生去四位恩師的府上拜訪,行拜師禮。但四位恩師想必也聽說了,前日在國子監中,東林黨史對學生群起發難,學生不得以而反擊,得罪了他們,這幾天他們一直派人盯著學生,想抓學生的把柄,學生這幾天一直閉門不出,就是防著他們對學生攻訐污衊——更怕連累了四位恩師,所以才誤了學生向四位恩師行拜師禮。失禮之,還四位恩師降罪。」
「哦,原來是這樣。」張瑞圖等四個正副主考恍然大悟,心說怪不得這個學生不來拜師,原來他是怕連累我們——不錯,招惹上東林黨那幫瘋狗是夠嗆,遼東經略使熊廷弼被東林黨弄得罷下死牢,九千歲魏公公去年也差點被楊漣參倒,他們二人尚且如此,就更別說一個小小探花了。想到這裏,張瑞圖等人不僅怨氣全消,還對張大爺生出了幾分激,一起攙扶張大爺說道:「探花郎不必介意,你也是為了我等著想,我們這些做座師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責怪於你?」
「多謝四位恩師。」張大爺察言觀,乘機下爛葯道:「四位恩師,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到這家客棧的前門後門看看,是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人在盯著?學生一在門前面,他們就會象蒼蠅見到一樣跟上來,不想方設法的抓到學生的把柄誓不罷休。」
「真有此事?」張瑞圖等四人打個寒戰,心說東林黨那幫人會不會因為這件事盯上我們?到時候順藤瓜,我們在科場舞弊的事還不被抖出來啊?張大爺氣呼呼的說道:「學生那敢欺瞞恩師?四位恩師如果不信,現在就可以親自去看上一看。」
「也好,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屁本來就不幹凈的張瑞圖等人越想越是心虛,也顧不得什麼份了,一起離座出房查看。張大爺則留在房間裏面笑,心說你們去看看最好,你們讓我這麼一個白丁考中探花,東林黨一旦查出這件事,你們個個都得人頭落地!要想活命,就得站在爺我這邊,替我爺打發走這群蒼蠅。
果不出張大爺所料,片刻后,張瑞圖等四位正副主考就鐵青著臉回到房間了,剛進房間,張瑞圖就咆哮道:「太不象話了,張探花不過是在國子監說了幾句忠君國的話,他們就如此對待探花郎,監視盯梢,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我要參他們!參他們!」其他三個副主考一起附和,王志堅還補充道:「守在正門外的有一個人我認識,他是史王洽家裏的僕人,看來這次來盯梢探花郎的幕後主使,肯定就是那天在國子監與探花郎為難的幾個東林史。」
「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張瑞圖拍著桌子說道:「我們今天晚上回去以後就各寫一份奏章,明天早朝時向皇上參奏這幾個臣賊子!」
「張大人言之有理。」王志堅等三個副主考一起吹鬍子瞪眼睛的點頭——沒辦法,不趕快收拾了這幾個史,改天被東林黨抓住把柄,人頭落地的可就是他們了。咱們的張大爺則森森的說道:「四位恩師,這俗話說得好,抓賊抓臟,捉捉雙,四位恩師如果拿不到東林黨的違法紀證據,怕是難以把他們一參就倒吧?」
張瑞圖等四人對視一眼,一起點頭,心說不錯,如果憑幾份奏章就能一下子板倒幾個朝廷員,那這大明朝的員只怕一天得換一大半。張大爺看他們神,便又的說道:「王恩師,你不是認識史王洽的一個僕人嗎?現在就把他拿下,抓到衙門裏拷問到口供,不就有了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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