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晏怔了怔，金五背后的勢力心積慮做了這麼多事，真的是認為端王才是未來的明君，他們想要扶持端王上位嗎？

不可能！

四位皇子之中，端王是軍功最高，也是最容易沖暴躁的。

他不適合坐龍椅，但他卻是一柄合適的刀，兄弟相殘的刀，攪時局的刀。

柴晏坐起來，對雪懷說道：“對不起，懷姐兒，今晚我還是不能陪你，我現在要進宮。”

雪懷手環住他的腰，用自認為最溫的聲音說道：“你不睡覺等你回來。”

柴晏，親親的櫻：“乖，你早點休息，等你睡醒我就回來了。”

“不嘛，人家要等。”雪懷著嗓子說道。

柴晏繃一晚的神終于緩和下來，他給逗笑了，用手指雪懷的鼻子，道：“要當娘的人了，還這麼淘氣。”

“你快走吧，孩子他爹。”雪懷笑著推他。

柴晏把雪懷攬進懷里用力抱了抱，這才不舍地離開。

走出府門，微涼的夜風拂過面頰，吹散了柴晏中的濃意，他抬頭看向漫天星斗，今夜，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

送走柴晏，雪懷倒頭就睡，什麼不睡覺等他回來，渣媳婦哄人相公而已。

次日雪懷睡到日上三竿，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問王爺回來沒有。

蒔蘿的聲音如同清晨的黃鶯，令人心愉悅：“王爺還在宮里，但是王爺讓膳房給王妃做了早食，瑪瑙給送回來的，這會兒在灶上焐著呢。”

雪懷心里甜滋滋的，想起初到京城的那年除夕，宮里有刺客，京城里人心惶惶，柴晏卻一連幾天沒有面。

相比于那個時候，現在的柴晏更有擔當，也更懂得顧及邊至親的了。

雪懷的舌頭和胃早就被李綺娘養刁了，加之這些日子的胃口不好，吃得也很，可是今天的早食卻是多日以來吃得最多的一次，把宮里送來的食幾乎全都吃了。

倒是把宮里派來的嬤嬤嚇了一跳，忙讓丫鬟扶著王妃到園子里走一圈。

雪懷沒有拒絕，讓蒔蘿陪著去了園子。

遠遠的，就聽到小丫頭的歡聲笑語，是暖暖和另一個冬兒的小丫頭在踢毽子。

雪懷沒有驚們，坐在石凳上看小丫頭踢毽子，正在這時，木香小跑著過來，驚了暖暖和冬兒，兩人嚇了一跳，收了毽子，過來給王妃見禮。

雪懷揮揮手，示意們到別玩去，對木香說道：“跑得這麼急，怎麼了？”

木香四下看看，見兩個小丫頭已經跑開，王妃邊只有蒔蘿，這才說道：“王妃，舅爺讓唐隆來給您報信，邊關開戰了。”

雪懷吃了一驚，站起來，問道：“唐隆走了嗎？”

木香點頭：“已經走了，他是專程過來送信的，還要再去書院。”

雪懷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終于要打仗了，大魏和韃剌的關系，就如同一張拉滿的弓，一場大戰迫在眉睫。

柴晏是晌午的時候回來的，年輕就是好，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依然神采奕奕。

雪懷笑著打趣他：“看來談得不錯？”

柴晏了雪懷的手：“進屋再說。”

回到屋里，屏退了服侍的人，柴晏說道：“我進宮之后，大哥看完那份供詞，便讓人連夜把三哥進了東宮。三哥連供詞都沒看，只聽我說了，他氣得不，也要參與這個案子，大哥讓他去好好想一想，那些人為何挑上他，而不是別人。”

“他回府了？”雪懷問道。

“沒有，他就蹲在廊子以才會被人欺負......哈哈哈！”

雪懷......

誰說端王蠢了，端王的確沖易怒，但是他絕對不蠢。

后面的事，雪懷沒有問，太子心里若是有刺，無論端王做什麼說什麼，高調還是低調，那刺都會存在，而且會越來越尖利，直至刺破一母同胞的骨之。

今天柴晏沒有再去詔獄，他只睡了一個時辰，便去了刑部。

雪懷放下心來，想起了識紅和陶氏的事，把識紅過來，說道：“陶太太和我說，想給你贖，以后想照顧你，你是怎麼想的。”

識紅面平靜，道：“沒有錢，的錢都是陶家的，是陶家媳婦，而我卻不是陶家的兒，我更不想做的累贅。

再說，奴婢有手有腳，不用別人照顧，而且奴婢也想侍候王妃譯書，奴婢覺得現在的日子很好。”

雪懷明白識紅的意思，不是不想贖，而是不想讓陶氏給贖。

哪怕陶家可以接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兒，允許住在陶家，在陶家的境也是很尷尬的。

是十五六歲，而不是五六歲。

去了陶家就只能依賴著陶家，最好在一兩年之，找到一戶不在乎曾經做過奴婢的人家嫁過去，從依賴陶家變依賴另一戶人家，運氣好能像陶氏這樣，多生幾個孩子在夫家站穩腳跟。

而如果留在睿王府，在雪懷看來，是有工作的人，這份工作能做到十八、九歲，也能如那些嬤嬤們一樣干到榮休。

如這般沒有娘家的丫鬟，即使將來出嫁，王妃也是的靠山，而且這門親事很可能就是王妃替做主的，的夫君要麼是府里的管事小廝，要麼就是莊子或者鋪子上的人，總之，都會是知知底的人。

“王妃，奴婢從小就知道，什麼是奴婢能夠去爭取的，什麼是奴婢不能去爭取的，奴婢能夠遇到蘇夫人，又能被王妃看中，現在又知道親娘生活安穩，奴婢覺得自己已經用盡了一輩子的好運，奴婢知足了。”

“好，我知道了，你們母一場，你去看看吧。”雪懷語氣淡淡，心里卻無限慨。

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很是奇妙，哪怕親如母，卻依然緣薄，就如前世，和的母親。

宮里派來專門侍候孕事的嬤嬤，王府里用不上陶氏了，陶氏一直在等，是在等識紅的答復。

當識紅告訴，不想贖，也不想跟著一起生活時，陶氏一度很傷心，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想了一天，傍晚時，識紅送來了親手做的飯菜。

識紅做飯的手藝還是小時候的水平，但是陶氏吃得很香，眼淚混著飯菜一起吃，吃得一粒不剩。

想起很多事，想起當年發現自己懷孕時，自己的絕和痛苦，從高往下跳，甚至故意激怒那個男人，想借著他的手，把肚子里的那塊打下來。

可是最后，還是生下了那男人的孩子。

孩子的鼻子都隨了那家惡魔，除了眼睛哪里都不像。

生下孩子才幾天，婆婆便讓去干活，懷著滿腹怨氣，看到哇哇大哭的兒，忽然出手去，死死捂住兒的口鼻......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來。

兒一天天長大，會拽著的角阿娘，會在挨打時跪著求男人不要打，心好的時候，會用燒焦的樹枝，在地上教兒寫字認字，兒的聰慧令吃驚，也令更加痛苦。

直到那一天，男人把關進柴房，讓幾個債主污辱了......

男人和幾個債主勾肩搭背地出去喝酒，昏昏噩噩地躺在地上，無寸縷。

那個小小的孩兒悄悄進來，把一張破棉被蓋在上......

能忍畜牲們的凌辱，可卻無法面對兒的眼睛。

最狼狽最不堪的樣子，映在小小孩的眼里、心里，隨著年齡的增長，不但沒有忘卻，反而刻在了記憶深。

陶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想通了。

識紅不想面對，而也不想面對識紅。

們母之間，有太多的屈辱與不堪。

陶氏手輕著兒梳得一不的秀發，盡可能地用歡悅的聲音說道：“有空時寫信給我，要親時也要告訴我，王妃雖然年輕，但是非常通，你跟在王妃邊，要多聽多看多學本事，無論到什麼時候，有本事的人都是不同的，人也一樣。”

識紅輕輕握住陶氏的另一只手：“謝謝阿娘，是您當年教會我寫字認字。”

“你比阿娘有本事，阿娘的書都白讀了。”陶氏慨。

“阿娘教了我，就沒有白讀。”識紅寬。

陶氏笑了，這一次是真的笑，笑容直達眼底。

次日，陶氏來向雪懷辭行，雪懷見的神里已經沒有了郁，便知道橫亙在母心中的糾結已經沒有了。

“你再多留一人，我安排人送你回去。”雪懷笑著說道。

陶氏沒有推辭，若是沒有人送，還真的回不去。

雪懷挑了暖暖的爹娘，也就是宋二和宋二媳婦，連同兩名護衛一起送陶氏回去。

聽說識紅的娘要回去，王府里的丫鬟婆子，但凡和識紅有點的，全都送了禮，就連那幾位有份的嬤嬤，也打發小丫頭送禮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