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沒有人的人。
不過,我這也是為了工作啊。
道助理小哥快去快回,跟老板約在中間見面,一個半小時就帶回了戰利品。他抱著兩個泡沫箱子去見梁導,看到陸哥竟然也在。
道助理小哥趕放下箱子打招呼:“梁導,陸哥。”
陸北旌:“你就損吧。什麼時候讓人套麻袋了都是你活該我告訴你。”
聽出梁平話里的意思,陸北旌趕在一個小時就到了。
梁平趁機重新安排人手,決定最后只留下自己和另一個攝像師拍攝,其他工作人員全都讓出去,避免有人泄機。
梁平:“我知道。回來了?都買了什麼?打開看看。”
道助理小哥蹲下打開泡沫箱子,兩個泡沫箱里得滿滿的,一都沒有,擺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塑料寵箱子。
陸北旌此時皮疙瘩已經起來了:“你這是讓人買了多!你瘋了吧!我告訴你,我不答應啊!”
梁平也嚇了一跳:“你這是買了多?”
道助理小哥按著良心,認認真真的給梁導解釋:“我怕只有蟑螂效果不好……就多買了幾種。”省得沒效果再他一趟趟跑,不就是嚇唬主角嗎?
梁平敬佩的看著這個助理:“你什麼名字?”
陸北旌也覺得這是個人才。
助理小哥臉蛋紅紅的報了名字,期待著日后飛皇騰達。
他先拿出最大的兩個扁扁的黑塑料箱,說:“這里是古蟑螂。”
塑料箱底部是兩只漂亮的、翠綠的、蟑螂。
梁平:“……只有兩只?”
陸北旌:“這鮮。”
助理小哥:“因為有點貴,所以只買了兩只,不過店主說只要溫度和度能保證,它們繁很快。”畢竟是蟑螂。
梁平盯著他看。
助理小哥馬上又拿出來另一個盒子,也是黑蓋子的,“這個是櫻桃蟑螂,這個便宜,我買了很多只。”
果然,雖然名字可,但盒子里爬著十只大的蟑螂,背翅有點泛紅。
助理小哥:“這個繁也很快。”
梁平:“這個還勉強可以。那剩下的也是繁很快的蟑螂嗎?”他提起一只綠蓋子的小盒子,放在手里一看,里面是一只絨絨的蜘蛛。
梁平一抖,差點把盒子扔出去。
助理小哥:“這個是紅玫瑰蜘蛛。”
梁平把盒子放下,深沉的說:“是我小看你了。”
陸北旌已經站到五步遠之外了,抱臂托腮,謹慎的盯著這個地方。
還有一只紅的盒子。
梁平不敢再手了,小哥手托起來,里面是一條小蛇。
梁平已經明白套路了:“寵蛇。”
小哥:“它玉米蛇。”
小蛇細長,上有環形的圓圈,一節節的,小頭靈,稚可。這一條是紅白的。
最后,小哥拿出來一個紙盒,用黑塑料袋包著。
梁平站起來,謹慎的退后:“這是什麼?”
小哥:“這是老板送我的飼料。”
梁平松了一口氣。
小哥:“凍老鼠。”
梁平一個箭步閃開,對小哥豎大拇指:“你是個人才。”
助理小哥不好意思的說:“梁導,用哪個?”
陸北旌:“我說最后一次,你這麼搞,容易把人嚇跑。”
梁平也猶豫,但像柳葦那樣做作的演是肯定不行的。編劇已經快被關瘋了,就是為了改劇本。道組和工作人員重新搭景。他暫時不去考慮制片發不發瘋,還有殺青時間會不會有變化,還有拍攝計劃的改變會不會有后續問題,不考慮這一切才整出現在的這一幕戲的。
換句話說,他不能退了。
陸北旌:“那你活該。”
梁平:“你也同意的!”
陸北旌:“我同意加戲,但我不同意你嚇人啊。這是兩回事。”
梁平:“那你覺得靠普通手段能讓磨出來自然害怕恐懼的樣子嗎?”
陸北旌:“……”
這就難了。
雖然電影是假的,劇本也很扯,劇也有點說不過去——但演員必須演得像。
只有演員演得像,這一切才能說得通,邏輯才能立,銀幕前的觀眾們看的時候才不會質問自己的腦子“這麼假我來干什麼?”。
有的演員可以在自己不信的況下演得像,比如陸北旌,他在劇本解讀會上不止一次吐槽劇弱智,但拍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來,他就是一本正經的塑造這個角。
柳葦沒這份本事,梁平就只能用外部手段來幫達。
這時,路過來自首了。
他是一個經紀,很快發現自己可能辦壞了事。剛才演到一半梁導突然請咖啡讓大家去休息,又調整班次讓一部分工作人員臨時放半天假,這個況就很不正常。
雖然梁平沒罵一句柳葦,但那是因為梁平護。
路猜,極有可能是他之前解讀劇本出了問題。
梁平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小子!”路總也不了,把人扔給陸北旌:“你的人你去教訓,我去給思思做做思想工作。”
陸北旌顧不上教訓人,帶著路潛伏在休息室門口,聽里面梁平聲語的對柳葦說:“思思啊,今天你的演法很不錯,是一次很好的嘗試,但陸哥的演法不適合你啊。”
柳葦:“那我一會兒換一種試試。”
梁平:“你有什麼頭緒嗎?知道怎麼演嗎?”
柳葦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
梁平:“這樣,我用一點小手段幫幫你,怎麼樣?你有沒過非常害怕,覺天都要塌了的時候?”
柳葦點頭:“有。”
一次是父母送去相親,還有更鮮明的,就是自己在出租屋里拼命刷題的時候。
一次是天塌,一次是地陷。覺都很深刻而鮮明。
梁平:“哦,你有啊。”大意了,他把人當普通的小姑娘了,仔細想想面前這個小姑娘的經歷可比一般人復雜多了。
梁平:“那我們一會兒再試一鏡,要是不行,我就上手段了。”
柳葦警覺:“你要嚇我是吧?我告訴你我什麼都不怕!”
梁平:“不怕,那就好,沒事,一會兒我讓人來喊你啊。”
梁平出來遇到這兩只。
路一改剛才認錯時的低聲下氣,站出來直接反對:“不行。你要真這樣干,我就把人帶走了。”
梁平:“還不是你的藝人呢。”
路:“滾你的!是不是我的人都是我帶來的,我要是今天不護著,日后怎麼帶人?要不然你們就別把人給我!給了我就是我的人!老子什麼時候也不會讓藝人這種鳥氣!”
陸北旌在后面天。
梁平:“陸哥?”
陸北旌跟聽不見似的,站誰很清楚了。
梁平:“我先讓試一鏡,要是不行我也沒辦法。”
片場導演最大,這就是梁平的底氣。陸北旌和路都知道這一點,不會冒犯梁平。他們只能私底下勸說阻止。
現在兩人只能一路跟到片場。
梁平:“燈攝像準備!”
他坐在攝像機前,喊一個助理:“去請思思過來。”
柳葦來了。知道自己剛才在哪里演錯了。就是沒有真實。
演起來可以平淡,但不能沒有。套路式演法在這里不合適,還是別人的套路。
一過來就先給梁平鞠躬道歉。
梁平沒有說一句,現在想明白了,就不能不道歉。
梁平剛被那兩只護崽的懟的悶氣短,被柳葦這一下搞得心都變好了,他親自扶著柳葦站在機位上,蹲下來給說:“一會兒四號和六號機位都對著你,你就對著這兩個機位中間的地方演,假裝那里有你的仇人,或是你害怕的東西,大老虎啊、蟑螂啊、蛇啊什麼的。”
柳葦:“梁導,你要用蛇嚇我嗎?我可喜歡大蟒蛇了。”
梁平:“……好品位,等一會兒你梁導送你個禮。”
完蛋,真的有蛇。
柳葦深呼吸。
最怕蛇了!
不會梁導從公園借了條大蟒蛇過來吧。
自從在劇組看到孔雀后,對梁導的能耐已經不懷疑了。老虎是肯定借不來的,蟑螂這麼臟應該沒人抓,就只有蛇了。
看來是蛇。
柳葦做好心理建設,開始回憶當年沒日沒夜刷題時的心。
其實回憶起來簡單的,對來說當時也沒過去多久。
刷題時還是很放松的,不放松的是不刷題的時候。
必須起來做飯吃飯刷碗睡覺,必須去做這些事才能維持正常機能。但能把一日三餐減化泡牛麥片,吃蔬菜減化吃復合維生素片,喝水就在邊擺一個電燒水壺,有時忘了燒就喝自來水。
恐懼就是慢慢侵食你的心,讓你變得惶恐不安。
站在那里,慢慢的,表變了。
沒有去看眼前有什麼,沒有假裝那里有個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