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下午兩三點了,馮志剛看到一大片工地。夏天的太在這時候最烈,耀眼地照著靜悄悄的工地,腳手架上沒有一個人影,吊車、挖機都靜靜地停在那里。馮志剛已經知道,這是休息時間,下午得3點半以后才會開始干活,以避開最熱的時段。中午沒找到吃飯的地方,他又又,頭暈眼花,心里難,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馮志剛走到工地門口,對門衛說:“大哥,能給我一點水喝嗎?”話剛說完,他就一頭裁倒,暈了過去。
門衛趕跑出來,把他扶到房間里。見他上起泡,臉煞白,知道他是中暑了,有些害怕,趕把工頭來。好幾個工人也都圍了過來。工頭他的頭,到發燙,說:“要送到醫院去,不然會沒命的。”
門衛說:“送醫院?他上有錢嗎?誰出錢?”
工頭躊躇了一會,說:“還是送醫院吧,人命關天。再搜他口袋看看。”
工地上有一輛貨車,司機去開了,工頭從馮志剛口袋里找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彭大志的名字,還有手機號碼和一個上海的地址。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彭大志的電話。
“請問您彭大志吧?”
“是啊,你是哪里?”
“我們是青浦的一個建筑工地,一個小伙子在這里中暑暈倒了,他上有你的電話號碼。”
彭大志立刻想到可能馮志剛,趕說:“是我老鄉,請你把他送到醫院好嗎?我馬上趕過去。”
“好。我就近把他送到青浦中心醫院。”
“好。謝謝。謝謝。”
彭大志趕到醫院,馮志剛已經醒了,正在掛水。他責備道:“志剛,你怎麼不打我電話?”
馮志剛不好意思地沖他笑笑,不知道怎麼解釋,彭大志也沒要他解釋。水掛完了,彭大志開著輛破舊的桑塔那,帶他到了工地。
彭大志的工地也在青浦區,離馮志剛暈倒的地方不遠。馮志剛一到工地,就看到好多認識的人。三嫂高興地摟住他說:“小志剛都長這麼大了。”弄得馮志剛很尷尬,除了張貴玲,他沒有被人這麼摟過,還當著別人的面。他臉脹紅了,掙出來。三嫂也不在意,從大志手里接過蛇皮袋,領他到宿舍先住下,說:“你以后就幫我燒飯。這兩天先休息,不要干活。等好了再干。”
馮志剛想,這恐怕就是王強輝說的緣份,想躲都躲不掉。罷了,就在這里干吧。以后再也不見張貴玲了。
第二天,馮志剛覺得好了,就幫三嫂干活。三嫂三十出頭,材健壯,肩寬、大、屁大,農民們都喜歡這樣的人,說好養,能干活、能生孩子。確實,三嫂上洋溢的健康、純樸和真實不造作的神,以及細看也漂亮的鵝蛋臉,如果稍加打扮,其魅力絕不亞于城里那些風擺楊柳的瘦人。三嫂是黛山里面蔣家村的,男人有一年夏天晚上在門口的涼床上乘涼,半夜在睡夢中左胳膊被狼吃掉了。本來黛山中狼已經絕跡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有了。男人殘疾了,就只能在家照顧孩子,指三嫂在外打工掙錢。
三嫂喜歡講話,干活也麻利,邊干活邊講話,一點都不耽擱,還沒有忘記安排馮志剛洗菜、切菜、剝蒜。
十一點半開始,就有人陸續過來吃飯,到十二點人最多,幾十個人排隊著讓三嫂打飯打菜。今天中午是紅燒、紅燒冬瓜、炒白菜,一葷兩素,還有西紅柿蛋湯。三嫂給每個人的碗里放三四塊,每塊有兩個麻將大小,再放兩大勺素菜。馮志剛負責舀湯。
彭大志和四五個人直到快一點鐘才過來吃飯,邊走還邊商量著什麼。馮志剛猜這幾個人是技員和班組長之類的骨干,三嫂給他們的比給工人的要多一倍以上。
直到為彭大志他們打完飯,三嫂和馮志剛才坐下來吃飯。馮志剛覺彭大志這支隊伍比過去生產隊上工要強得多,大家都還聽招呼,有等級差別但不太嚴格,工人們也能接。他想,可能是因為彭大志當過兵,知道怎樣帶這些散漫又沒有遠見的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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