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神來，低頭看著，不解道：“你是在說你難看的，和齊家得可憐的錢嗎？”

第117章反擊

他這話說的雲淡風輕，齊燕燕卻瞬間會到了萬箭穿心的滋味，侍宴在側的左諭德薑東也隨之變了臉。

“殿下，”齊燕燕有些艱難的笑：“您是在跟妾開玩笑嗎？”

“開玩笑？你配嗎？”皇太子看也不看，信手將人推開，這才向薑東道：“左諭德。”

齊燕燕猝不及防，狼狽倒地，薑東的心也跟被人踩了一腳似的，不安的提了起來。

他起施禮，謙恭道：“臣在。”

皇太子把玩著手裏那隻酒杯，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薑東心下忐忑，略頓了頓，方才道：“十一月初九。”

皇太子垂眼去看他，淡淡道：“那你還記不記得，孤還在孝中？”

薑東臉乍變，慌道：“這，這……”

“枉你薑家也是詩書傳世，竟連人倫之道都忘得一幹二淨，還挑撥皇室骨親，妄圖孤與兄弟生隙，孤看你是昏了頭！”

皇太子看著他額頭逐漸沁出冷汗來，哂然一笑，吩咐道：“剝去他左諭德的爵，發配到嶺南去吧。那兒的瘴氣天下聞名，想必能他清醒過來。”

薑東麵倉皇，忙求饒道：“臣何曾有過不軌之心？之所以坦誠直言，皆乃是為殿下計，請殿下開恩！”

皇太子似笑非笑道：“真的都是為孤打算？”

他指了指跌坐在地，神不安的齊燕燕：“那這算是怎麽回事？孝期納妾，傳揚出去，史們不把孤罵的狗淋頭才怪。”

薑東知道他並非輕易蒙混之輩，忙道：“燕燕是臣堂姐的兒，現下齊家遭逢巨變，又隻有這一個兒在，族親虎視眈眈，實在沒有好的法子，才想委殿下，侍奉左右。”

齊燕燕也哭道：“妾隻求留在殿下`邊做個侍婢，不敢求名分的……”

“說的倒是好聽。”皇太子忍不住笑了出來：“難道不是為了試探孤心意，日後造反，推孤上去做世家的傀儡？”

若說之前薑東與齊燕燕臉上還有幾分，現下卻是褪的幹幹淨淨，隻餘慘白一片，瑟半晌，方才艱難的道：“臣，臣……”

“隻你們兩個人，是不敢做這種事的，孤知道，但現在，孤也希你能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皇太子道：“畢竟，如果今天掉了腦袋，即便明天是你們親爹做了皇帝，怕也於事無補。你們覺得呢？”

薑東與齊燕燕哪裏還有別的路可走，對視一眼，聲道：“但憑殿下吩咐。”

……

打一場有準備的仗，無論是對於皇帝，還是對於喬毓，都隻是小菜一碟，該吃吃，該睡睡，坐等敵人自彀中。

如此過了兩日，終於到了盧夫人所說的時候，喬毓安頓好家裏，便換輕便胡服，跟喬南一道往鄭家別院去了。

正是傍晚時分，暮沉沉，天邊的雲彩都是或厚或薄的烏，倒像是要下雨一樣。

“今晚怕是有的鬧騰，”喬毓裏含著一顆梅子，哼笑道：“這鬼氣森森的勁兒，什麽牛鬼蛇神都要跑出來了。”

喬南低笑道：“小姑母不打算湊一腳？”

喬毓著腰間佩刀，嘿然不語。

他們到的時候，盧夫人已經在外邊兒等著了，或許是天太過翳的緣故，臉上蒙著一層淡淡憂，見這兩人來了，方才笑道：“時辰還早呢，先去歇一歇吧。”

喬毓目四下裏一轉，便見屋簷下懸掛了燈籠，霧蒙蒙的發著，幾個道人正用朱砂畫符紙，旁邊還押了幾隻瑟瑟發抖的公。

心下好笑，臉上卻不顯，一臉嚴肅的向盧夫人點點頭，帶著侄子進了室等待。

太逐漸西沉，終於在遠方消失不見，最後一淺淡的亮也消失了。

荊王略顯不安的坐在章太後邊，盯著殿中更，好似那上邊兒坐著個絕世人似的。

“二郎，你怕什麽？”章太後心裏雖也忐忑，卻還是瞪了兒子一眼，訓斥道：“為人君主，豈能這樣膽小怯弱！”

荊王麵惶惶，半晌過去，終於到前跪下，瑟道：“阿娘，兒子有些怕……”

“沒出息的東西！”章太後恨鐵不鋼道：“那麽多人幫你，願意站在你這邊兒，你還有什麽好怕的？皇帝登基不過三年，便倒行逆施，攪弄得民不聊生，現在，就是他自作自的時候！”

“那些人上說的好聽，可實際上，無非是想兒子去做傀儡，”荊王怯懦，卻也安分，戰戰兢兢道：“即便真做了皇帝，怕也不如這閑王的位子坐著舒服。”

章太後生了兩個兒子，頭一個扶不上牆，已經夠生氣了，偏生第二個還無大誌，一點造反當皇帝的念頭都沒有，真是活生生要嘔死了！

“那麽多世家高門、皇室宗親支持，又有孔家那樣的儒家嫡係俯首，你怕什麽？”章太後怒道：“再不濟，也還有申國公府的人在，誰欺負得了你？！”

荊王被罵的不敢抬頭，荊王妃見狀，忙道：“王爺也是心下不安，才說出這些話來的，母後不要氣。”

那是親兒子，罵了也就罵了，章太後總不至於真跟他生氣，但兒媳婦可不一樣，尤其是娘家式微的兒媳婦。

荊王妃這麽一勸，章太後三分的火氣立馬變了十分，遷怒道：“你倒是會做好人，三言兩語的，卻我了惡娘。”

荊王妃心裏委屈，卻不敢吭聲，垂頭站在荊王後，一句話也沒說。

章太後心裏其實也怕，所以才用怒火掩飾自己的擔憂，這會兒見兒子兒媳婦都不做聲了，也不焦躁起來：“怎麽還沒消息？他們到底是怎麽做事的！”

這話才剛說完，外邊兒便驟然傳來刀兵之聲，伴著呼喊聲，約傳耳中。

來了！

章太後喜意盈目，雖然知道此看不到什麽，卻還是快步走到窗前，打開窗扉，遙皇城方向。

不知何時起來，外邊兒下起雨來，細如牛，落地無聲，夜風自窗外吹，帶著深秋的凜冽寒意，心頭卻是一片火熱。

“當初，他們就是這樣奪了你父皇的權位，”章太後拉住回過去，拉著荊王的手，哽咽道：“報應不爽，他們也有今日！”

荊王看著母親，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訥訥半晌，終於說了句：“母後，你別哭……”

“母後這是高興！”章太後將眼淚拭去，喜笑開，不知想到什麽地方，忽然咬牙切齒起來：“喬家那個小賤人，跟姐姐一樣下作！明日擒住，且看我怎麽收拾！還有秦王、晉王那幾個小的，囂張的也夠久了！”

臉上笑的歡喜，正拉著兒子滿心暢想，就聽遠似乎有兵甲聲傳來，正在大安宮方向，且越來越近。

“想是事了！”章太後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忙幫著兒子整理冠，欣然道：“君主應該有君主的樣子，可別那些侍宮人看笑話……”

荊王妃眉宇間也盈出幾分激來，殷殷看著荊王，滿眼都是歡喜。

正說話間，幾人便聽外邊兒一陣吵鬧聲傳來，未及反應，便聽“咣當”一聲，門扉大開，一顆沾著的頭顱伴著夜風冷雨滾進室，死不瞑目的注視著這一家人。

章太後認出那人便是自家早先安在宮門的心腹，現下見他授首，驚得魂飛魄散，後退幾步，重重撞在了桌案上。

一行軍大步進門，麵上冷雨未幹，鄣刀雪亮，為首者冷然道：“聖上有旨，即刻送太後娘娘與荊王夫妻上路！”♀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章太後麵無人，陡然發出一聲尖：“哀家乃是太後！”

那軍統領嘿然不語，刀鋒劃過，一閃，章太後的倒了下去，眼底仍有未曾散去的驚詫，好像不信那人竟真的敢取命似的，如先前那顆頭顱一般死不瞑目。

“太後娘娘的脖子，也不比尋常人。”他譏誚一句，轉向荊王夫妻，揮揮手，便有人送了鴆酒來：“聖上說了，不必給太後娘娘留什麽麵，但對於二位，準允自行了斷，保留最後一份麵。”

荊王看著仍未冷去的首，聲道：“我並沒有登基謀逆的意思，都是他們我的……”

“但你還是默許了。”那軍統領不為所：“荊王殿下，臨行前，聖上吩咐我帶句話給你，他說，你跟荒王不一樣。你們夫妻死後，此事便到此為止。多想想世子和荊王府裏的郡王、縣主吧。”

荒王死後，子嗣盡數遭屠戮，荊王回想此事，至今仍覺膽寒，現下聽來人這般言說，隻得苦笑一聲，叩首道：“謹遵聖令！”

隨行的侍近前斟酒，這對末路夫妻一道飲下，就此終結了他們還不算老邁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