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韻站在楊凌側，淺笑盈盈，如花，但看著看著忽然眉頭一蹙，目中閃過一疑和警覺。四下觀察了一番，然後微微退開兩步，舉手一掠鬢髮，立即就有一個人影兒悄然了上來。綺韻對那人低聲吩咐幾句，那人便低應一聲，悄然沒在夜中去了。

綺韻吩咐完了，見楊凌還在津津有味地看著們跳舞，便近過來，低笑道：“怎麼，老爺想嚐嚐蒙的滋味麼？”

楊凌微帶嗔怪地瞪了一眼。道：“走吧，夜漸深了，我們回去”。

楊凌瞧了瞧那些正在歌舞的，正轉離去，但他目一閃間，忽然腳步頓了一頓，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遲疑片刻，他才重新舉步。

遊人和擺攤賣貨的人漸了。楊凌走得遠了，扭頭回顧，只能看到那營帳前的篝火和影影綽綽的人影了，這纔對綺韻道：“馬上查一下帳中那夥人的來歷”。

綺韻眼珠溜溜兒地一轉，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應道：“是，我馬上派人去查，發現什麼問題了？”

楊凌又道：“你在這裡也佈置了許多人手吧？”

綺韻道：“是，不過在這塞外遊牧部落。最難查清的就是一個人的來歷，就是同一部族的人，由於草原遼闊，各自放牧，他們中許多人彼此都互不相識，更遑論外人了，我們能在這裡安這麼多人，其實也是佔了這個便宜。

你現在到了這裡，安全至關重要。既然查不如防，我便把大部分人手都調回來負責你居外圍的防範警戒了，除了需要四傳遞消息，以及跟蹤監視草原各部首腦的人員，散派人員不多。”

睨了楊凌一眼，問道：“你發現什麼不對頭的事了？”

楊凌笑笑，說道：“也許是我多疑了，你沒發現什麼不對頭的事？”

綺韻想了想，說道：“那帳中主人很明顯是個漢人，漢人在這裡這麼闊綽而富有的，應該是常年行走關外的行商大賈”。

楊凌唔了一聲，不置可否地道：“還有呢？”

“還有……他的侍衛隨從有許多腳步輕健、目敏銳，應該都是會家子，莫非大人懷疑……？”

楊凌搖搖道：“在關外行走，必須要有強大的武功。在關外行商賺了大錢的人，邊要招收一批手高強的隨從、保鏢，也易如反掌。他是漢人，勢大金多，護從如雲，這都算正常的，不足爲奇”。

綺韻眸中帶著一的笑意，掩著脣輕咳兩聲，說道：“那大人認爲他有何可疑？”

楊凌思忖道：“他若是行商，在這個當口來到這裡，該是爲了什麼？”

綺韻道：“自然是趁各個部落貴族們齊聚朵衛，來做幾單大生意”。

楊凌道：“從他的氣派來看，無論是出售還是進貨，必然是大樁生意，所用車馬必多。然而在他的營帳周圍，你看到了沒有，護欄全是馬匹，清一匹的長途耐跑的蒙古戰馬，卻沒有一輛車子，他的貨呢？要怎麼運來運走？

商人無利不起早，就算他這次來只是爲了結識一些蒙古權貴，爲今後的生意鋪路，也沒有白來一趟不攜貨的道理。”

“或許……他也垂涎於銀琦王的地位和，想要參加那達慕，搏一搏這王夫婿的寶座呢”，綺韻仍在逗他。

“那他就不會在這個時候酗酒狂歡”。

“大人說的是，這人的確有些可疑，回去後我就派人對他調查監視”，綺韻‘心悅誠服’，笑微微地道。

的笑很可，楊凌見了忍不住親暱地颳了下的鼻尖，綺韻調皮地向他扮個鬼臉，臉上的笑更甜了。

曾經，最喜歡顯示高人一等的本事。現在，卻寧願讓楊凌以爲只有他發現了其中有古怪，看到楊凌劍眉微蹙，一臉深思的樣兒，便覺得無比可，無比人。

原來，讓自己所的男人英明神武，比自己料事如神更有就。

原來，哄自己喜歡的人開心，自己會更開心。

原來，當一個小人，比當一個強人，心裡會更滿足。

綺韻微瞇著眼，小鳥依人地倚在楊凌旁，心裡起一片微薰的醉意。

回到營寨了，夜更深，營寨中只有幾亮起燈火。但是楊凌等人一踏進營帳範圍，就不斷地有佩劍帶刀的侍衛從暗閃現，察問他們的份。

當到了最核心地帶時，更是有幾支巡弋的隊伍，在營帳周圍悄然穿行，護侍周。

“站住！”一聲輕叱，一隊巡弋的人迎了上來，儘管楊凌等人是穿過層層檢查纔來到中心營帳，但是他們仍不敢馬虎。

燈籠舉起，照在楊凌臉上。綺韻在一旁低聲道：“他席斌，原是柳彪他們訓練出來的第一批廠侍衛，當時便已是個百戶，爲人很是機警能幹”。

席斌也看清了一半蒙人裝束的楊凌和綺韻，忙欠道：“國公爺、檔頭，你們回來了”。

綺韻應了一聲。說道：“嗯，我們已經回來了，營盤加強巡弋保衛，去吧”。

“是！”席斌按刀應答，向楊凌二人欠一禮，一擺手，帶著侍衛們閃開了。

綺韻把追隨在左右的侍衛們都打發開，然後妙眸流盼，似笑非笑地道：“大人在哪裡歇息？”

楊凌這才發現有點問題，前邊三帳營帳品字型排列。中間一頂，就是他們傍晚議事的所在。那是綺韻的住。左邊，是阿德妮的住，小小的窗口，還出一線燈。右邊，是紅娘子的營帳，已是一片漆黑。

楊凌遲疑一下，握拳就脣輕咳兩聲，著頭皮一指阿德妮的住。

綺韻吃吃地笑了起來，笑的楊凌臉上有些發熱。

綺韻眸中豔流轉，星月下猶如一對熠熠閃爍的寶石：“那……韻兒回房睡了，大人早些……安歇”。

娉娉婷婷，行至帳前簾兒一掀，燈簾而出，綺韻忽爾回眸一笑，翩然閃進了房去。

楊凌吁了口氣，扭頭著紅娘子那頂毫無聲息的營帳，過了片刻，才舉步向阿德妮房中走去。一掀簾兒進去，楊凌不愕然，帳中燈明亮，錦榻帷幄已經放下，可是薄幕中卻沒有伊人影。

他剛剛轉過，想出去尋個人來探問，旁邊人影一閃，一個只著綺羅輕裳、玉婀娜的人兒已經撲進了懷中，那雙盈的脣已經熱地吻上了楊凌的雙脣。

楊凌鬆了口氣，雙手在那的隆上一，懷中的人兒便發出一聲呼。楊凌已就勢攬住了的腰肢，把抱上了寬寬大大的矮榻，帳中一時春無邊……

腳下是的青草，踩在上邊就象踏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而富有彈。

這一大片草原，大約集著百十營帳，全是以各種份在此駐紮的侍衛，但是儘管如此，席斌卻不敢有毫大意，儘管他把守的是最後一關，環繞在三核心大帳，在這裡巡弋責任雖最重大，其實事也最。

他還年輕，纔剛剛三十歲，本來只是一個神機營左哨營中的小小校尉，卻差錯的了廠，很快憑著明強幹當上了百戶，他滿足了，本以爲這輩子能混到這個位置也就知足了，卻不料廠英一夜之間全部剝離，由明變暗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從此，他被調到了塞外，在這裡，現在他有了自己地一牧場，二十幾個牧民和奴隸，還買下了兩房年輕、麗的姬妾，被當地的普通牧人尊稱爲席老爺。

他很珍惜眼前的一切，他也相信只要跟著國公幹，他能擁有的會越來越多。楊凌、綺韻就是他的食父母，誰敢他們，那就是和他席老爺過不去，就是砸他的飯碗、毀他的前程，他手中的刀就會毫不猶豫地砍下去。

一夜只有兩個班，還得一個半時辰才能換班休息。席斌擡頭天邊皎潔的明月。攥了被捂得發熱的刀柄，繼續不知疲倦地遊走起來。

“站住！什麼人？妄者，殺！”隨著席斌一聲低斥，他手中的長刀已嗆然出鞘，揮映出滿天星，帶著一團殺氣卷向那個鬼鬼祟祟的影。

與此同時，他後的一個小隊全都猛撲過去，兩個人揮刀，同他形了品字狙殺陣形，另外六人錯分左右，堵住了那人逃逸的任何一個方向。

“啊！別！別放箭，我！是我！”

楊凌大逞神威，把熱如火的阿德妮熬了一團爛泥，終於放心不下那個既剛強如山、又楚楚如水的崔鶯兒，於是躡手躡腳地跑了出來。他提著袍子正小心翼翼地向紅娘子的睡房，席斌這一聲吼。把他嚇得一哆嗦，當即站在了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