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是生荒唐，沈家也是在他手裡破敗的，但你們這些做子孫的，不該想著如何記恨他，而是要想著怎麼才能重振沈家家業！”

老太太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衆人默然，不敢再說話，沈明新連忙賠罪：“是孩兒不好，孩兒以後不敢再說這些了。”

“想也不能想，越想就越恨，越想就越難。”老太太冷著臉，呵斥道。

四伯母馮氏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連忙上前扶著老太太，輕輕拍著的後背，道：“娘，您老莫生氣了，相公他不是有意讓您生氣，您氣壞子多不好？快坐下來，順順氣吧。”

老太太也不多說，重新坐回椅子上，稍稍歇息一會兒才道：“方纔我說過了，這一次選孩子進私塾，你們不必太上心，過幾年，大郎若是沒有中舉，便回來給孩子們教書，若是中舉，那便更好，到時候全將孩子們送到私塾去。”

沈溪聞聽此言，心中並不冒。

等到大伯考完兩次秋闈，那起碼是六年後的事了，這六年時間裡就要窩在山村裡，來日就算再求學，爲時已晚。

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握眼前的機會。

二伯母錢氏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問道：“不知娘你心中是不是有了人選？”

老太太聞言，微微搖了搖頭：“人選倒是有，但也知道你們不容易，而且你們都十分重視這事兒，老太太我不能專斷，便給你們自己討論吧，完了跟我說一聲就。”

老太太說罷，便頷首閉目，一句話也不說。

沈溪心中焦急，不知道老太太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又不敢發聲，只能靜靜呆坐在椅子上。

場面稍微沉寂了片刻，二房錢氏便當先開口：“我覺得我家五郎機靈的，一定是個讀書的料。”

的話纔剛剛落下，四房的馮氏便不樂意了，當即反駁：“二嫂，大家的孩子都聰明的，咱們家沒有哪個是傻小子，你說對吧？”

錢氏聞言，並沒有生氣，嘿嘿笑著點頭不語。

三伯母孫氏見他們搭腔搭調的樣子，有些著急，扯了扯旁的丈夫，想要讓他說句話，只是三叔沈明堂子怯懦，人云亦云，當下嘿嘿笑了幾聲，了腦袋：“對對對，說得沒錯，咱們家的孩子哪裡會傻……”

孫氏平日膽子小得很，但此時爲了自己的兒子，只能紅著臉道：“我……我覺得，我家四郎也好的，大家是不是能讓我家四郎到縣城上學？只要讓四郎上學，就算我這輩子給你們當牛做馬，也絕無怨言。”

看著原本膽小怕事的三伯母孫氏面紅脖子努力爭辯的樣子，沈溪心中容無比，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不過沈溪清楚，不是他非要去爭，以他的學問其實沒什麼好爭的。但若要出頭則必須走出這大山，否則窩在村子裡再好的學問也只會是務農的命。就算對不起眼前人，可若待他日金榜題名，自然不會忘本虧待家人。

正當沈溪思索心事間，四伯母馮氏握著角，神有些彷徨，卻一臉堅定，只見雙目含淚，哽咽地道：

“兩位姐姐，求求你了，還是讓六郎去上學吧，六郎從小便想讀書，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只要六郎日後有出息，一定會將你們當作親孃一般對待。”

看著馮氏垂淚的樣子，三伯母孫氏眼珠子跟著紅了，當下上前扶住，卻依舊不鬆口：“妹妹，不是我們不講面，誰家的孩子不是自己上掉下來的寶？我們都是孩子他娘，你的心我能理解，但是……”

的話沒有說完，二房錢氏冷哼一聲，語氣有些不善：“我也是孩子的娘，我也希自家孩子有出息，誰不希自家孩子讀書識字考取功名宗耀祖？誰都是那麼想的吧，哼，真是應了那句話，會哭的孩子有吃，不哭的孩子只能死。”

話畢，衆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