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唐寅主來見沈溪,神悲憤,覺得自己被人“坑”了,此番出海必定有去無回。
“伯虎稍安勿躁,距離正式出征還有一個半月,一切尚有轉圜的餘地。如果到時候你還不想領兵,本自會想辦法解決。”
沈溪功將唐寅安住便離開城主府。
早前他派人去請周氏到蘇州河南岸的一棟裝飾奢華的別院相見。
過去一段時間,沈溪給周氏置辦不財貨,周氏對沈溪這個兒子非常滿意。
“……憨娃兒,有事你在家裡也可以跟娘說,爲何非要出來?這宅子也是咱家的?”
沈溪到來前,周氏已將院子外看過,前後花園佈局,假山湖泊和亭臺樓閣一應俱全,主建築是一棟三層小樓,飾裝潢華麗,馬桶、自來水和電燈一應俱全,周氏一看就很喜歡。
沈溪笑着道:“這座城裡,這樣的院子咱們家有的是。”
周氏驚喜不已:“那好,以後沒事每棟宅子都住上幾天,如此就不會厭煩……嘿嘿,到底是自家的地盤,這裡比京城好太多了。”
沈溪神變得嚴肅起來:“娘,這次讓你來,是想請你見個人。”
“誰?”
周氏覺問題不同尋常,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沈溪拍拍手,門口照壁丫鬟牽着小沈泓的手走進來。沈泓近前後,怯生生地了一聲“爹”,被沈溪一把抱在懷裡。
周氏鬆了口氣:“原來是泓兒啊?娘還以爲是誰呢……”
沈溪道:“我想請你見一下泓兒的娘。”
沈溪話音落下,照壁後面再次走出來一人,腳步猶豫,似乎連走路都不會了,目中滿是迴避。
周氏臉上全是迷的表,仔細辨認後,突然驚訝地問道:“憨娃兒,你快看娘是不是眼模糊了?大白天莫非撞鬼不?”
從照壁後走出來的正是惠娘。
惠娘本無意與沈家人相見,但沈溪堅持讓前來,算是給一個“進門儀式”,以了卻其生平憾。
惠娘最初不敢面對周氏,但出來後好像看淡許多,走上前跪下,向周氏磕頭:“見過老夫人。”
時荏苒,多年過去,惠娘音跟之前有不小的變化,周氏無法辨別這是否就是悉的好姐妹。
周氏整個人都有些懵了,連忙問道:“憨娃兒,這是怎麼回事?你從哪裡找到跟你孫姨如此相像之人?”
沈溪語氣平和:“娘,就是惠娘,沒有死,當初我在天牢中將救出來,而後姓埋名……也是泓兒的母親。”
“什麼?這怎麼可能?這……這……”周氏茫然不知所措,“那誰……誰是泓兒的父親?是你?”
瞠目結舌半天,周氏終於明白過來,因爲沈溪將沈泓帶進沈家收爲義子,如果他跟惠娘沒關係,絕對不會掉輩分。
也就是說,沈泓是沈溪的兒子。
沈溪點頭道:“也許娘已經猜到了,沒錯,泓兒是我跟惠孃的孩子,這也是我爲何一直未納曦兒進門的原因。這幾年我一直想讓曦兒進沈家門,奈何以往很多事,讓這個願無法達……眼看如今將要遠行,孩兒還欠惠娘一個進沈家門的承諾,於是便帶來見您。”
周氏整個人都不正常了,臉上表晴不定,囁嚅着想張口卻不知該如何說起,半天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蹲下來雙手捂臉,顯然心激盪。
沈溪跪下來,恭敬地給周氏磕了個響頭,上道:“無論娘是否接,惠娘已是沈家人,希娘能接。”
周氏罵道:“混賬東西!你個臭小子,還不如讓死了呢。”
這個時候,周氏把滿腔的思念和久別重逢的欣喜化憤怒,對惠娘發出近乎惡毒的詛咒,但這僅僅是想全惠娘名節,以及維護沈溪的名聲,並沒有包含個人因素在。
沈溪再次磕頭:“即便娘不接,此事已發生,無法挽回。另外,近來新城這邊或有變故,我不想娘擔驚怕,正好咱們離開家鄉差不多有十年了,我想請娘代表孩兒及全家回家祭祖。”
“我在閩西汀州老家置辦了幾座大宅子,還在錢莊給您和父親存了兩萬兩銀子,你回去後可以隨便拿來花銷。等到十月,娘再來新城,我們一起回京。”
說完,沈溪不再跟周氏解釋,扶起惠娘,再抱起沈泓,一家三口出門而去。
周氏站在那兒呆若木,卻不知該用如何言語挽留。
……
……
七月二十二,周氏和沈明鈞夫婦在沈府家將護送下,回閩西老家省親。
這兩位可是皇后沈亦兒和當朝監國沈溪的爹孃,沿途府盛接待,所到之百姓夾道歡迎,士紳紛紛宴請並送禮,天下爲之矚目。
沈溪毫也沒有想過讓父母低調的意思,依然按部就班地練兵,八月初四這天再次率領艦隊出海訓練。
這天共有六十條大船和一百五十條中型船隻出海,而被皇帝指定爲出征主帥的唐寅,卻以不適爲由,並未登上指揮艦。
這次是戰前最後一次規模浩大的“實戰演習”,按照計劃,水師會出海半個月,進行包括隊列行進、炮擊、追擊、打掃戰場等演練。
艦隊出港浩浩,黃浦江上帆影林立,城中軍民紛紛涌到江岸圍觀,但因並非正式出征,這次觀禮沒有引起朝中大臣重視。
“大人爲何在此?”
唐寅站在碼頭看着,等沈溪的座船出海後,幕僚詫異地過來詢問。
唐寅心很惡劣,回首喝斥一句:“本做事爲何要向你解釋?做好自己分之事即可,無需多言。”
“是,是。”
幕僚噤若寒蟬,趕退下。
此時船隊已駛出黃浦江,唐寅着遠去的帆影,懊惱地搖搖頭,轉而去。
沈溪站在船艉,眺新城,神複雜。這時雲柳走了過來:“大人,舟山羣島那邊已準備好,下午艦隊就可以進港泊靠。”
“嗯。”
沈溪看了看天,沉聲道:“已經有多名西洋船員說今明兩天或有颱風過境,把一切安排妥當,不能出任何意外。”
“是!”
雲柳領命後恭敬退下。
隨後沈溪進船艙裡的房間,一襲男裝的惠娘剛幫沈溪收拾好東西,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向他。
沈溪過去攬住惠孃的腰,嘆道:“心結該放下了,此番將是你新人生的開始,從此後再不用擔心世俗的眼。”
……
……
沈溪出海當晚,海上興起狂風巨浪。
第二天上午強颱風登陸,新城於風眼位置,損失異乎尋常的慘重,港口泊靠的船隻折損巨大,船廠也遭毀滅的破壞,廠房坍塌,大量工人被埋葬在廢墟中,城裡的居民也是傷亡巨大。
而出海的沈溪遲遲沒有消息傳回,唐寅作爲皇帝委命的出征主帥,第一時間向朝廷報訊,陳述此番新城遭颱風襲擊的巨大損失,着重提到大明水師很可能已經出事,朝野爲之震。
“……陛下,沈大人領兵出海後,音信全無,倒是其後兩天,閩粵等地相繼有倭寇犯邊的報告傳來……佛郎機人知道大明要跟他們戰,夥同倭寇來犯。”
此時朱厚照已回到京城,居於乾清宮,前正在奏事的是張永,張苑服侍在旁。
朱厚照聽到這話怒火中燒,一拍桌案:“混賬東西!沿海地區風災不是年年都有嗎,至於如此一團?”
張永急忙道:“陛下,這次風災特別嚴重,沿海民居片片坍塌,部分縣城連城牆都被掀倒,江浙近海隨可見船隻殘骸,只怕沈大人他……”
朱厚照咬牙道:“百姓可以卹,屋舍可以修繕,沈尚書絕不能出事,趕派人出海找尋。”
“現在新城和沿海衛所船隻損失嚴重,怕是無法完任務……”張永苦着臉說道。
朱厚照喝道:“先把災彙總,還有一個月纔是正式出征的時間,或許艦船可以修復呢?跟唐伯虎說,按既定日期出征,完不任務,提頭來見!”
……
……
沈溪走後,唐寅不得不提領新城軍政事務。
除了救災外,唐寅還要備戰和找尋沈溪,三樣事都不簡單。
沈溪下落不明,倒是相繼有海上船隻遇險的消息傳來,大明水師行蹤存疑。
與此同時,還有倭寇和海盜在沿海活的消息,備戰出征佛郎機變籌備二次平靖海疆之戰。
九月初,到了既定出徵的日子,此時保國公朱暉依然沒到位,唐寅無法完備戰事項,因爲水師戰船嚴重損,此前船廠工人在風災中死傷累累,本湊不齊人手修復。唐寅被無奈,只能向正德皇帝上奏,如實說明況,朱厚照雖然很惱火,卻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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