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講一天累了，也許是心不是很平靜，晚宴上的卡爾亞相當沉默。

而因為皮特也沒有回來吃飯，拉克不需要展現自己淑的一面，所以也就沒多在意，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哥哥的上。

和早上起來時候生龍活虎的模樣不同，現在的蓋倫可以說是相當萎靡了。

暗金的短發糟糟的、如同雜草一般趴伏在頭上，雖然似乎洗了澡，但他依舊給人一種臟兮兮的覺。

現在，蓋倫再也不說要參軍之類的話了，只是狼吞虎咽個不停——這顯然是壞了！

在拉克錯愕的目之中，蓋倫吃掉了整整五肋排，然后才向后一仰，整個人徹底的癱倒在了座位上。

原本平坦的小腹現在已經眼可見的鼓了出來，吃飽的蓋倫打著嗝，一副“終于活過來了”到模樣，而平日里最見不得他不守禮儀的奧格莎也只是微笑著看著他，然后時不時用叉子起一塊沙拉送到里。

顯然，蓋倫是真的累壞了。

“看起來，哥哥的訓練……還不錯？”拉克表有些微妙的開口說道，“只不過有點太累了？”

“我覺自己快要完蛋了。”蓋倫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拉克，我親的妹妹，你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本無法想象！”

“好了，你還有力氣抱怨，看來今天的訓練并不算多麼沉重。”奧格莎打斷了蓋倫的話頭，“現在，你最好去花園走一圈，然后再去自己的盥洗室好好泡個澡、早點回到床上休息——想要為一個合格的軍人，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好的，媽媽。”蓋倫向著自己的妹妹了眉頭，“沒問題，我現在就去轉轉，然后泡澡睡覺，放心，這種程度的訓練并不在話下！”

說著，他干脆利落的站起來，然后不知道在哪抄起了自己的佩劍，帶著劍鞘一起高高舉起。

“沖啊，為了德瑪西亞！”

見到了這一幕的拉克眨了眨眼睛——如果是之前，也許會覺得自己的哥哥很酷，心里很羨慕。

但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麼，拉克只覺得非常……嗯，恥。

拉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其實僅僅接了卡爾亞兩天，的某些認知就已經被改變了。

或者說，這種改變本來就是長的一部分，不是嗎？

……………………

也許是因為今天親眼見到了魔法，也許是之前聽到的故事過于刺激了一點，回到了臥室的拉克翻來覆去的始終睡不著。

在曾經聽過的故事里，公主往往是那個被拯救的角，而瑟塔卡和那些花瓶一樣的主角不一樣，是一個真正勇敢的戰士。

拉克上一次聽到的類似故事，還是飛翼姐妹傳說——在那個故事里，飛翼姐妹鼓舞著德瑪西亞的初代先民，建立了這個偉大的國度。

從那時候起，拉克就著能夠和飛翼姐妹一樣，為德瑪西亞的英雄。

而今天，聽到了另一個故事，瑟塔卡的故事仿佛為打開了領一扇門，不是翱翔在空中的飛翼姐妹，而是一個貧窮困苦，一無所有的戰士但即使如此，依舊用自己的拳頭和牙齒、用木和石塊戰勝了自己的敵人，一想到這些故事，拉克就忍不住心馳神往，結果就是越發的睡不著。

無奈之下，只能將手探出被子，然后再次握住了自己的佩劍。

“卡爾亞，再給我講一個瑟塔卡的故事吧。”

低功耗狀態下，正在認真備課之中的卡爾亞萬萬沒想到，這都快要半夜了，拉克卻忽然要聽故事。

你都九歲了，不是三歲！

雖然說他很樂于和小姑娘講述當年大姐頭的颯爽英姿，但考慮到拉克明天還要上課，自己的教案還差一點，他還是拒絕了拉克的請求。

“如果想要聽故事的話，那明天就好好聽課，晚自習的時候測試通過，復習的時間我會和你慢慢講故事的。”

“可是我睡不著。”拉克撅起了，“這都是你害的——我現在閉上了眼睛，看見的全是黃的沙漠之海，是一無際的可哈利塞……”

“可哈利塞？”卡爾亞有些遲疑，“我好像沒有和你說過這個地方。”

“也許是我在哪一本游記上看見了這個地名也說不定。”拉克打了個哈欠，“唔，我真想去親眼看看沙漠啊——看看瑟塔卡戰斗的地方……”

“會有機會的。”卡爾亞頓了一下，然后似乎想通了什麼，語氣逐漸溫了起來，“好吧，小姑娘，故事是沒有了，我給你唱首歌吧……就唱瑟塔卡最喜歡的恕瑞瑪小調吧。”

“恕瑞瑪小調？我沒有聽過誒。”拉克平躺在床上，將頭深深地埋在了枕頭里，“我只聽過德瑪西亞的音樂——贊詩、協奏曲、響樂什麼的，恕瑞瑪小調是什麼？”

“沙漠里的民歌。”

沙漠里的民歌嗎？

下一刻，拉克閉上了眼睛，卡爾亞低沉的歌聲出現在了的耳畔之中。

?7?8恕瑞瑪河靜靜地流淌?7?0流淌向那綠洲的方向?7?7

?7?8恕瑞瑪人赤著腳行走?7?0行走在夜幕下的岸旁?7?7

?7?8恕瑞瑪城就在不遠?7?0遠是砂粼粼夜茫茫?7?7

?7?8我抬起頭向下游眺?7?0眺夢中的燈火燭?7?7

?7?8我俯下大口地啜飲?7?0啜飲這母般的芬芳?7?7

……

?7?8恕瑞瑪河靜靜地流淌?7?0流淌在高高的星穹上?7?7

?7?8恕瑞瑪人拿起了長矛?7?0長矛守護著家的安康?7?7

?7?8恕瑞瑪城高高的城墻?7?0城墻是恕瑞瑪的臂膀?7?7

?7?8我在的膛前戰斗?7?0戰斗于史詩的每一行?7?7

?7?8我在的懷抱里長眠?7?0長眠于綠洲金黃麥浪?7?7

……

……

拉克聽不懂恕瑞瑪語，但卻能夠從卡爾亞的唱聲中，聽出一種無比遼闊的寬廣。

閉上了眼睛的拉克，仿佛真的置于大漠之中、星穹之下，仿佛真的跟隨著恕瑞瑪人曾經的腳步，行走在恕瑞瑪河的岸上。

卡爾亞低沉的歌聲就仿佛是那永不停歇的河水，帶著拉克的思緒，終于進了夢鄉。

……………………

平緩無比的魔力流證明拉克終于睡著了。

小姑娘似乎很缺乏安全，哪怕睡之時也死死地握著卡爾亞不放。

而停止了歌唱的卡爾亞則并不在意這一點，相較而言，他更在意的反而是拉克之前和自己對話中的一個小小的細節。

他可沒有記錯，拉克提到了可哈利塞。

雖然拉克說可能是在哪本書上看見了這個地名，但卡爾亞不認為有哪一本游記之中會記載可哈利塞的故事。

因為可哈利塞是位于恕瑞瑪東南部的一片廣袤的沙漠，是真正意義上的生命區，因為瀕臨艾卡西亞，那里時至今日依舊活躍著大量的虛空生。

卡爾亞不知道可哈利塞的況如何，但他敢說，沒有哪個人——哪怕是探險家——會選擇去哪，而且還全須全尾的回來、留下來一本游記。

所以，拉克絕對不會是在哪一本游記上見到了這個地名。

至于是不是卡爾亞講故事的時候提到了可哈利塞……這更不可能。

可哈利塞是瑟塔卡的隕落之地，也是卡爾亞的傷心地，哪怕是堅強的卡爾亞，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到自己永不彌合的傷口。

所以，他是不會向拉克說起那個地方的——別說瑟塔卡的故事大多沒有發生在可哈利塞，就算發生在了那里，卡爾亞也不會說的。

那麼，問題來了，拉克為什麼會知道、下意識的提到可哈利塞？

這是一個讓卡爾亞骨悚然的問題，因為在符文之地，見到沒有見過的東西、聽見沒有聽到的東西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在艾卡西亞，也有一群人看見了一個他們從未見過的世界，而那個世界的名字是【虛空之地】。

在弗雷爾卓德，也有人聽見了一個從未聽見過的強悍意志的聲音，而個意志的主人名為【虛空監視者】。

當然，拉克的況應該不至于這麼糟糕，這種況在卡爾亞看來，大概率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包括拉克今天神上的張和疲勞，也包括這種類似于記憶拓印的況，都是源于自己早晨的那次演示。

哪怕使用的不是拉克的魔力，哪怕只是暫時借用了一下的，但自己的影響還是不可避免的留在了的上。

總之，不管是是虛空的目注視到了拉克，還是自己的記憶影響到了這個可憐的小姑娘，為了避免再出現這種況，他恐怕不能再控制拉克的進行任何施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