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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四百一十四章 極端

 含章掖著手匆匆進了室,面上盡是歡喜

 含章殿的宮人們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歡愉時候了。

 素日里氣氛都凝重。

 各人辦各自的差去,低頭做事,別的一概不多說,連笑都要背著鄭皇后。

 這會兒鄭皇后見了臉上的笑,眼皮一沉,還沒等開口,鄭皇后已經深吸口氣,翻下了羅漢床。

 神雖然不好,但這半年時間養的其實還算好的,最起碼能下地走,只不過是胃口總不好,一時吃得多,一時連飯都不想吃半口的,故而才顯得時好時壞,總沒能痊愈。

 醫院也束手無策。

 “家來就來吧,也用不著你高興這副樣子。”

 那連話都沒來得及說,面容上的喜已經被鄭皇后這樣一句話給沖散了。

 收斂起來,又恢復了往日里的模樣,上前去,攙扶著鄭皇后:“駕正往含章殿來,奴婢先伺候圣人梳妝……”

 “很用不著。”

 鄭皇后撥開的手:“還沒到宮門口?”

 遲疑了一瞬搖了下頭。

 鄭皇后哦了一聲,又踱回到羅漢床上坐了下去:“等家來了,再回我,出門迎駕就是了。”

 還不至于是披頭散發,儀容不整。

 只是沒有那樣隆重,也沒有那麼正式罷了。

 后妃接駕,誰也不敢像這樣。

 鄭皇后低頭看了眼自己上,卻忽而笑了一聲,上揚的角滿是自嘲意味。

 曾幾何時,家往來含章殿是最稀松平常的事,哪里值得宮人們歡喜高興?

 還要梳妝打扮認認真真的接駕。

 知道后宮里那些人。

 就算是貞貴妃,往日接駕都很小心謹慎,唯恐有半點錯,沖撞了家,家心中不快。

 只有是想怎樣便怎樣的。

 如今也淪落到了與們一樣的境地。

 晉和帝至于宮門那會兒,鄭皇后的確是從殿中應了出來。

 如今這時節已經很暖和了,不過還是罩了一件披風在上。

 “你上不爽利,也不用這樣出來迎。”

 晉和帝虛扶了一把,卻再沒有像從前那樣去握鄭皇后的手。

 鄭皇后似乎也習慣了,掖著手往旁邊退半步,把路讓開來:“家既來了,妾不好不來迎你的。”

 晉和帝抿了下角,沒有再接鄭皇后這個話,背著手提步上了垂帶踏跺,一路往殿中而去。

 鄭皇后的殿中如今一直都熏著很濃的檀香,是為了遮屋中的苦藥味的。

 晉和帝還記得從前的那些習慣。

 不喜歡藥味兒,也未必多喜歡檀香的香氣。

 總覺得太沉重了些,悶得很,不是那樣活潑的。

 是以過去幾十年的時間,有個病痛時候要吃藥,屋里若是藥味兒太濃郁,便總弄那些新鮮瓜果在屋里,要不就是每日早起人去摘了鮮花,一日能換上兩三次,也是擺在屋里,能把屋中的藥味兒給,散去不

 看來現在是實在沒有那個力,也沒有那樣的心氣兒了。

 晉和帝室去,扶著鄭皇后跟在他后進門,送了人往羅漢床上坐下去后,接到晉和帝的眼神,立時會意,對抄著手恭恭敬敬做完了禮,先小宮娥奉茶水點心上來之后,就帶著人一起退了出去。

 “家這個時辰過來,是有事兒同妾說的吧?”

 鄭皇后靠著枕歪了歪,都沒等晉和帝開口,徑直問道。

 晉和帝微怔。

 有數月沒見著面兒了,含章殿中的況雖然每天都有人到福寧殿去回稟,可沒見過人是真的。

 本來今夜來了,他也是想著寒暄一二。

 人總是這樣的。

 真的見著了面兒,又想起許多鄭皇后從前的好

 雖說后面干的那些事人恨得牙,但還是能關心一番。

 結果他還沒想好怎麼說,倒一副有話快說,說完快走的架勢。

 晉和帝差點兒就讓氣笑了。

 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哪怕是他的態度已經大變了,都從來沒想過,是做錯了,如今態度應該和一些,哄著他,順著他,才能重修于好。

 這麼多年,他到底是把給寵壞了。

 明知道從一開始錯就不在他,且是從來都不在他,也不愿意低一低頭。

 晉和帝冷笑了聲:“是有些事。”

 他掀了眼皮去看,也沒半點溫:“朕聽二郎說,你打算明日傳魏氏帶魏家小娘子進宮來見一見,你是打算給大郎相看新婦嗎?”

 鄭皇后坦然說是:“大郎年紀也到了,家先前不是也了心思,今年之就會冊立太子嗎?東宮名位既定,自然就該給大郎迎太子妃。

 二郎的孩子再有幾個月都要落地了,大郎的婚事卻還沒個著落。

 我的子骨是越發不中用,如今所惦記的,也就只剩下這件事了。”

 同晉和帝解釋了一通之后,歪著頭去看人,跟著就又問:“家覺得不行嗎?還是說如今我連大郎的婚事都不配過問了?”

 總是會這樣極端。

 年輕的時候就是如此。

 這幾十年的時間里,是因為沒有什麼能夠真正,所以才收斂了,但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晉和帝面徹底冷了下來:“朕幾時說過你不配?你還是朕的原配發妻,是中宮皇后,沒有任何人取代了你的位置!”

 他咬牙切齒:“就算是你最不爭氣的時候,朕恨鐵不鋼,把你在含章殿,也從沒有過要廢后的心思。

 抬舉孫家,抬舉貴妃,朕也是順著你的心意。

 貴妃料理二郎的婚事,是因為你不好,那段時日都已經起不了了,如何持?

 皇后,你太極端了。”

 他眉心:“朕從沒有過的心思,你卻總胡思想,說出來的話,噎人得很。”

 鄭皇后呼吸一滯:“家如今倒——”

 算了。

 都是些沒有任何意義的口舌之爭。

 就是不了。

 當被消磨的不剩下什麼,再相,也就只有相看兩厭。

 鄭皇后心里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呢?

 垂眸,眼皮往下:“家如今說妾太極端,或許吧。妾從年輕時候起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家原不是今日才知的。”

 突然笑了。

 就那樣眉眼彎彎,抬眼去看晉和帝,與他四目相對的時候,并沒有打算挪開:“當年劉貴人出事的時候,家不就已經說過這樣的話嗎?”

 這回到晉和帝嚨發

 劉氏……劉氏。

 還敢提起劉氏!

 從前覺得是自己虧欠了,做了對不起的事。

 現而今回想起來,竟全然沒有那樣的覺。

 晉和帝心里便很清楚。

 他和皇后,再也回不去了。

 昔年是因他酒后幸了個邊的宮人,那也是母后撥到他邊服侍的,就是皇后口中的那個劉氏。

 劉氏比他要年長幾歲,是從小就被母后撥到他邊,照顧他飲食起居的。

 在他邊待了十幾年,該出宮的年紀,母后做的主,沒出宮嫁人。

 后來他封王,大婚,劉氏就跟著一起去了王府,在上房院管事兒。

 他幸了劉氏,總要給個名分。

 這才收了房的。

 劉氏有了孕,皇后容不下,不到三個月的時候,就一尸兩命,死在了王府里。

 他那時候滿心里都覺得是他做錯事,虧欠了皇后,明知道母后心中有數,但為了護著皇后,帶著人回了滎去省親,暫且離開盛京,余下的他來置。

 總之平息了那場風波。

 再加上一去數月,再回京時候,不過兩個月,就懷了三郎。

 而且那個時候父皇已經病重。

 母后也顧不得去追究劉氏的那些事。

 不到半年時間,他登基做了新帝,追封了劉氏為貴人,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追封了親王,再往后的十幾年,沒有人再提起過劉氏。

 他不曾,皇后亦然。

 因為三郎落生之后,被批命說與他父子相克,不得不送去滎養上十年的時候,皇后抱著他痛苦過一場,說這一切都是報應。

 送走了三郎之后,皇后大病一場。

 這才再也不提劉氏了。

 今日卻又是皇后來招惹的。

 晉和帝眸中冰冷一片:“也是,皇后一向極端,且最不容人,倒是朕忘了。”

 “你……”

 鄭皇后被倒噎了一聲,深吸口氣,到底下去:“家既然知道,也不必說這些了。

 所以妾方才會那樣想,家不應該到奇怪,更不應該生氣才對的。”

 晉和帝斜去一眼:“朕記得皇后早前看上了汝南陳氏的郎,這才一年時間吧?如今又看不上陳家郎了?未免也太善變了些。”

 “人總是善變的,不是妾,任何人都一樣,連家都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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