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魚倒是很能理解,這麼俊的不多見,這麼怪的人也不多見。
難怪船上跟小舅一見如故。
不過李三郎完全不怕自己親晚,他自己早早便立志活老壽星送走兩個外甥,還怕找不著娘子麼?
當然他有個小,這話兒只跟兩個外甥說了,他覺得一個人過更舒坦,何必得非得家,以后他和外甥相依為命不就了。
只此話不知如何李氏聽到了肚子里,李三郎便沒了好果子吃。
一連許多日,李氏都讓他兩個外甥給他做飯,連帶著夏姐兒和張知魚也吃掛落,這兩個小的手藝不提也罷,耗子都不的玩意兒,他吃了三日便自己上了手燒灶。
可恨李家脈人人廚藝湛,卻有這般爛泥扶不上墻的三人,張知魚和夏姐兒吃得險翻了白眼,寧去蹭顧家的飯也不肯回家看舅舅,如此過了五六日李三郎險些便,忙歇了跟外甥過一輩子的心思。
但結親麼,李三郎云,“我就是這樣自由自在的一個人。”說罷帶著外甥田里產出的胭脂便跳上船,翹著二郎晃晃悠悠地出門去也。
李三郎的婚事說起來就沈老娘發愁,先前還懷疑小兒子恐怕不是喜歡人,又在鄉里聽到他跟個白面清秀男子一塊兒游山玩水,不由兩眼一黑。
這回上城里來,一大要事就是盯著兒子不要把路走旱了,還得仔細找個好娘家。
只李三郎頗有張阿公之風,一年多前還是白面俊良玉,這會兒已經黑了不,沈老娘想到這就鬧心,若非前兩個兒子已經家立業,早被氣死了。
一說起李三郎,沈老娘連吃都吃不下了,撂下筷子還跟魚姐兒說話,問到:“你真要去婦舍不?”
張知魚點點頭,笑:“一月也去不了許多日,保和堂也去呢。”
范大人還想去婦舍,無它,實在里頭的人都快被他攆干凈了,現在便只剩了五六個人,但南水縣需要婦舍的孕婦也不,如今婦舍便急需擴充人手,他便想著這是正經學醫的,在里頭說不得以后接生也能活人無數。
范安顧慮周全,連在保和堂的事也算了進去,只道可以兩頭忙,一周分三天在婦舍。張知魚心里也愿意,便決定應下來。
眾人都有了去,便湊在一起說話,張知魚看看沒來的昭,心中很有些擔憂,大家都已經許多日不曾見著他,每次去了家都吃閉門羹,那狗不知如何給家發現,幾月前便被堵得嚴嚴實實,踹都踹不開。
牛哥兒和大桃聽了便笑:“你們幾個崽子能有什麼力氣?”
說完便主請纓,轉眼一行人就去了家,只是幾個人連踹帶挖,狗都不見松。
顧慈道:“真不知那老東西怎麼了。”
幾人嘰咕一回,趙聰憤憤:“這老頭子還能怎麼,定是中了邪!”不中邪誰能這麼對自己的親兒子。
此話一語讖,眾孩子剛嘰咕完,就見家后門上鉆出個冠,搖搖晃晃地往外走上馬車。
一行人得好大一驚,心說老爺真是不了,外頭正抓這些個鬼道士,他還大搖大擺的把人帶回家,幾人想到此,不免為昭深深的擔憂起來。
結果不想剛回家吃了幾塊糕,顧家大門外也來了個冠。
顧家大門不曾關,聽見吆喝大伙兒便走了出來。
張知魚就見外頭站了個子瘦長,眉眼也細長,穿了冠服的老道站在門口,著嗓子神神叨叨地道:“途經寶地,覺得此宅沖天,看著像是有煞。”說著掐指一算:“這家的孩子要科舉,必須得找我化煞。”
幾人剛嘰咕過范大人夜擒賽神仙的壯舉,一時間見著異常突兀的結,都愣在當場,又見這人道袍上好大一個蓮字便心下了然,這是黃鼠狼給拜年,想著給窩里招財進寶呢!
顧慈也豎了眉,心說,這是騙到你祖宗頭上了,眼睛一轉,便地笑著道:“仙姐姐,可是我們家就一個孩子呀,難道你是說我像男的嗎?”說完便泫然泣,看著便幾人牙疼。
老道吃了一驚,看著顧慈白的小臉,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心頭不由嘀咕起來,見是幾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心神也松了許多,尋思半天覺著是不太像,便問:“你怎穿男裝?”
慈姑意有所指的嚨,地說:“可能跟仙姐姐一樣。”說完,低頭看著腳尖,手卻默默的在背后掐了個訣,心說:“快掉牙、快掉牙。”
老道咯噔一聲,了然地悲嘆,自個兒是為了討生活男扮裝,這孩子扮男裝,可能家中無男,需要替父從軍也說不好。
這麼一想,老道士眼珠子一轉,神一笑,道,“孩也不要,孩有孩的煞,化了就好了。”說完就要跳起來給他兩手。
這日張阿公也在家里,聽見靜便出來看,見著這老道士的裝扮,以及舉起的手勢,心說,這可不是師父教我的驅邪舞麼?
想起老胡大夫當日教他的場景,張阿公腳下忍不住也擺了個姿勢,就是這麼個姿勢將老道直接嚇出了大漢音,道:“你也會跳?”
張知魚眼珠子一轉,笑瞇瞇道:“我阿公是專業的。”
老道頓時心如麻,心想前世的不修,一連這許多日不曾出門,才走了幾條街,錢沒賺幾兩,竟然撞上同行路,看著竹子巷子熱熱鬧鬧的場面,不由想起自家還在牢里吃飯的師父,忍不住老淚縱橫,驚喜地問:“仙長如何在這活得這般神仙日子。”
夏姐兒在旁邊想想說:“也沒什麼別的法子,就是聽范大人的話唄。”
老道心中驚疑不定,想著難怪自家被滅了門,原是同行相欺,早有人看他們不順眼了!
這頭混得風生水起,原來搭上了線兌他們蓮花觀,可恨自家師父不知道上供,只知道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轉頭就給那貪滅了門。
想到往年門中熱鬧的場景,頓時心下黯然,面凄苦地朝巷子外走。
夏姐兒談笑間殺人無形,張知魚狠狠贊了回,轉頭跟眾人嘀咕:“也不知誰家的二傻子會把他帶回去。”
正這般想著,就見拐角跑來一輛馬車,上頭跳下了一位肚皮的中年漢子和幾個小廝,點頭哈腰地將老道士連抬帶搶地邀請上車,張知魚記東西不說過目不忘,但認個狠得牙的人還不問題。
當下便忍不住奇怪道:“這不是昭他渣爹麼?”
幾個孩子回過去,都心中一驚,心說,老頭子果然是了祟!
老道忽悠人忽悠慣了,一見這架勢就知來了銀子,盯著老爺看了一會兒說,忽然瞇著眼說:“來。”
瞬間老爺就捧上一只紙包,一打開就油香四溢,張知魚都能聞到味兒了,那老道顯然跟一樣深深為沉醉,當下便咕嚕咕嚕下了肚。
顧慈還想試下手,便不停地念:“掉牙,掉牙。”
眾人捂著風,立時便離了慈姑八丈遠。
張知魚則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巷子口。
那老道吃完,便從袖子里掏出兩丸丹藥,說給老爺化煞。
老爺撅著屁上前一拿,不想竟給老仙兒絆個狗吃屎,當場吐了顆牙出來,哪還有半點仙風道骨的樣子。
老爺唬得不輕,忙招呼眾小廝將老仙兒抬上馬車往藥鋪子帶,轉眼便徒留一片骨頭。
便是隔著這般遠,都能見著骨頭上泛的,可見吃得多干凈,張知魚忍不住嘆,這水平都跟范大人有一拼了。
幾人等馬車走遠了又湊過去一看地,那牙還沾著呢。頓時對慈姑刮目相看,道:“難不你真是大仙兒轉世。”
顧慈挑挑眉:“子不語怪力神。”
張知魚嘖一聲,笑他:“說你胖你還上了。”
幾人嘰咕一回,想起老爺不著調的樣子,等丹娘又來張知魚就跟搭話問:“丹嬸嬸可知道一個姓盛的道士。”
丹娘在眾仙兒老巢待了這麼些年,里頭只要出現過的人,個個都知道,都不要張知魚怎麼說,就想起來是誰,笑著道,“準是那個長著結的娘!”
張知魚差點從凳子上掉下去,忍不住道:“真是的?”
“那誰知道呢?”丹娘說,“又沒誰跟洗過澡。”不過是頗為魚姐兒的話的,又道,“要不然就是個雌雄同的真妖。”
沈老娘覺得或者不男不的事,五五開吧。
張知魚心說,大周朝的人怎麼個個都這般信妖怪,又轉頭問丹娘:“這道士最近在做什麼?都坑蒙拐騙到我們這里來了。”
沈老娘嚇了一跳,忙問:“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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