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狄夫人又開了一場茶話會后，慢慢的這事兒就傳了出去，南水縣的婦人逐漸都知道了小張大夫在想法子給大家調養子。

　張知魚在南水縣婦人心中還是很有些地位的，大家免鉛毒，連難產也能剖腹不死，有在大家便如多了一條命一般，又因自打進了婦舍，才這麼些日子，就讓許多家境貧寒的娘子過去針灸，還不收費。

　人心都是長的，誠然也有人在背后笑傻，但更多的還是記得魚姐兒好的人。

　于是南水縣周圍的屠夫和農婦都自發地捐出了自己家中的豬肝，這麼些年，周圍養豬的多了豬肝也多了起來。因著魚姐兒要的是鮮肝，不知是誰在里頭指揮著讓大家一隊一隊地送肝過來。

　大家滿面笑容地將周圍的豬肝收集在一起，但天氣太熱，小民買不起冰，就有過張知魚治療的婦人抬了自家窖藏的冰給大伙兒用。

　一只只小船飄在蘇州的大大小小的河中，大家互不相識，相逢便笑：“你也是去給小張大夫送肝兒的？”

　這番舉很快就驚了范安，主簿驚訝地發現——他們甚至都用不著出錢了。

　這些零零散散的小船有凝聚人心的力量，越來越多的人愿意出自家的肝臟送給小張大夫，他們知道，若了又能活好多人呢。

　張知魚當然不可能要窮苦人的錢，一點也能讓大家過個年了。

　所以衙門還是得出錢，甚至出得更多了……

　主簿了拳頭，也咬牙道：“給吧。”反正到時候挨打知縣才是站第一排的！

　看到源源不斷地豬肝和肝都向小小的農莊涌來，秦大夫神容，又見大家愁眉不展，連張知魚都熬得清瘦，秦大夫心中閃過無數念頭，小時候牙牙學語捧著醫書的難，后來初保和堂的興，再到而立之年初為人父人夫的喜悅，又想起張知魚數年如一日的為民義診。

　在今天看來，這些都不是白用功。

　張家已經杏林，秦家今何在焉？

　秦大夫看著外頭眾多的娘，似乎看到了五年前的張知魚在保和堂給人端茶倒水，備調侃的樣子，當時誰能想到區區娘竟然可以名震蘇州府？

　秦大夫問：“你覺得學醫苦嗎？”

　張知魚抓起一只不正常的，笑道：“甘草也有苦味，但我只想記得它的甜。”

　秦大夫若有所思，素來刻薄的也寬容起來，他如今也有了三歲的小兒，如果能夠讓兒多一條命，做爹的什麼也舍得。

　想到這里，秦大夫披裳回了家，趙掌柜怕大家對秦大夫有意見，便勸：“小秦年紀輕，怕出事也是有的，大家不要苛責他，他也是個實打實的好孩子。”

　正是風濃黃昏時，秦大夫又駕著馬車回來了，眾人正坐在外頭小船上納涼吃菜，這幾日可都是李氏親自做了給他們開的小灶，外頭買哪里買得到，吃一頓一頓，個個筷子打得飛起。

　秦大夫看著眾人，只覺自己的念頭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清晰。

　秦家祖上說醫勝萬邪，他覺得這是說醫能治療百病，但在這一刻，他有點明白了，百邪說的也是人心。

　秦大夫恍惚到了祖師爺們跋山涉水研發藥方的心，諸位早已經仙去的大夫此時好像都站在了他的背后，握住了他拿藥方的手，往前一送。

　眾人看著這張紙眼神驚愕，趙掌柜忍不住道：“小秦你怕不是鬼上了！張大夫快快快，大伙兒一起把他圍住跳起來。”

　“去去去，我倒要看看誰先跳死誰。”秦大夫冷哼，坐下拿起就開始嚼。

　這張并不厲害的方子，卻讓張知魚靈大。

　作者有話說：

　這個故事完了，要換換地圖了。中藥葉酸，其實做不出來，這事我只有開金手指創造解決，不過會區別現實不讓大家誤會的。寫這個文最擔心的就是誤導年紀小的姑娘，所以一再提醒，但寫到了我還是忍不住多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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