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那宮又跟了過來，道：“貴人是不適嗎？要不帶您去旁邊的暖閣歇息一會。”

賀蘭瓷不止頭暈，還有些發熱，確實難得厲害，外加對別人的殷勤並不陌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便點了點頭。

出去殿外，冷風一吹，著實舒服了一些，但還是暈，大腦反應也變得有點遲鈍。

那宮便攙扶起的胳膊，帶往遠走，賀蘭瓷對公主府半點不，任由領著七拐八繞進了一間屋子，左拐至西邊套間的暖閣，被扶到牀上，才漸漸覺得自己上熱得不尋常。

“您這樣坐著不舒服，要不我幫您把鞋了，您躺一會……”

說著，宮就要上前來手。

賀蘭瓷卻一下清醒了。

一向危機甚重，自從上次在覺月寺被李廷坑過更是格外敏，平常也沒有被別人伺候穿的習慣，當即便婉拒道：“不用，我在這坐一會就行。”

“貴人別爲難我啊。”那宮面難，“您還是躺著休息吧……”

賀蘭瓷頭暈暈地撐著牀柱，卻驀然間腦海裡閃過當初夢見的場景。

牀榻上。

威而來的人。

雖然場景截然不同，可那恐懼生生涌了上來，尤其剛見過二皇子本就不安，現在更是不敢再呆，賀蘭瓷撐著坐起來，就打算朝外走。

誰料，那宮臉微變道：“貴人你要去哪？”

竟是攔在賀蘭瓷面前不讓走。

這再覺不到有問題就是傻了。

賀蘭瓷咬著牙道：“讓開。”

“你不能……”

不等說完，賀蘭瓷驟然擡起手臂，眨眼功夫，只見一支尖頭寒芒爍爍的簪子，正抵在宮的頭上。

宮毫無防備，瞬間便嚇得噤了聲。

簪頭依舊塗了陸無憂給的藥，事先便藏在了袖管裡。

宮並不知，只有些張地著賀蘭瓷，目裡似乎還出了一憐憫，不過很快，那宮便一臉茫然地了下來，慢慢睡著。

這藥……還真的好用的。

賀蘭瓷默默想著，立刻將人放倒，不敢過多停留，幾乎馬上便走，與此同時，的上開始越來越覺得熱，像從裡涌出了熱流，意識也越來越渙散——到了這個份上，不用猜都知道，八是那茶有問題。

若是喝了酒，還能說是醉了，可分明一口也沒喝。

李廷現在腦子還沒好，敢在這裡串通宮給下藥，恐怕極大可能會是……

恐慌支撐著賀蘭瓷開始慌不擇路地往外跑，死死掐著手心，以使自己儘量保持清醒，可仍舊步履蹣跚，現在不能回去，回去說不定還沒到席上就被其他的宮抓住……

賀蘭瓷咬著脣，越發往偏僻的地方跑。

公主府那麼大，趁著現在大部分宮應該還在宴席附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忍過這陣藥再說。

——雖然賀蘭瓷本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藥，到底要忍多久。

但無論如何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由於過度張，脣甚至已經被咬出來。

賀蘭瓷品嚐著脣齒間的腥味，卻越發沒有力氣，像是被人走筋骨了一樣，勉力支撐著悶頭往前跑去，呼吸紊而急促，搖搖晃晃不知道跑了多遠，賀蘭瓷忽然聽到了一陣有些凌的腳步聲。

頓時一驚，停下步履，想趕找個地方藏起來，這麼想著，賀蘭瓷一扭頭便躲進了旁邊一偏僻殿。

不曾想，下一刻，那個腳步聲也跟了進來。

賀蘭瓷扶著牆，嚇得幾乎不敢彈，腦袋越發昏沉，不由得更用力咬住脣，強迫自己轉看去。

殿外已有濛濛夜，廊下一盞盞紅燈籠若若現，連一片幽邃的豔，天際邊濃黑氤氳，卷著昏紅燭翻滾，有幾分寂靜的曖.昧。

夜宴正酣，四周的聲響都十分遙遠。

緋紅袍的年正站在門口，映襯著溶溶月燈影，似月下臨妖。

是陸無憂。

賀蘭瓷瞬間鬆下了一點防備，接著卻發現另一件更糟糕的事，陸無憂眸含水，面酡紅，眉心微蹙，輕著氣，不似尋常淡定平靜——居然看起來和的現狀有點像。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雙雙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絕。

***

陸無憂低垂眸子的時候，已清楚這杯子裡估計放了些什麼東西。

二皇子倒酒的作雖快，但還是被他看到，在給他倒酒時，二皇子的小指輕輕按在了酒壺下側一個機括上——有這樣機關的酒壺，往往可以倒出兩種酒來，本是匠人巧心，卻往往會被拿來下毒——當然，他覺得二皇子總不至於閒逸致到特地用這樣的酒壺，是爲了讓他嘗另一種酒。

陸無憂掃了一眼酒，大概可以判斷不是致死的，便仰頭喝了下去。

就算真是致死的毒藥，只要不是瞬時毒發，他都有辦法抑制下去，再徐徐圖化解。

更何況，他從小便試過大大小小的毒，一般的毒在他上本不起效用，而能在他上瞬時毒發的毒藥，大約尚不存在。

陸無憂出了殿外，隨手掏了一顆萬能的解毒丹藥，塞進裡，便繼續坐在席上，一邊喝酒，一邊微笑著和同僚閒聊。

祿寺的菜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吃，不過酒倒是不錯。

陸無憂腹誹著，喝完了一壺，在喝第二壺的時候，突然覺的溫度在不正常地攀升。

他拿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一抖。

毫無疑問，就這點酒，絕不可能讓他喝醉，再來十壺都不能。

那麼就是二皇子給的那杯酒毒發作了。

大概算算時間，距離他喝下那杯酒，差不多過了一刻到兩刻鐘左右。

這毒倒是一般。

陸無憂想著，單手撐住額頭，彎起眼眸，似閉非閉，任由臉頰泛紅，佯裝出醉意。

主要是想知道，二皇子給他下毒究竟所爲何事。

就算他沒打算奪嫡站邊——當然他現在的位也遠不到他站——弄清楚這件事也是很有必要的。

果然，不一會，便有神張的侍過來問他是否不適，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他說話時聲音都在，眼神也始終飄忽，不敢看他的眼睛，未免演技略差。

陸無憂腹誹了一陣，將計就計，應聲跟去。

熱意在裡來回激盪，他用力了一些下去，仍是裝作燥.熱難忍的樣子，那侍毫不懷疑，攙扶著他，就這麼進了韶安公主的寢殿。

到了這裡，他已經完全明白了。

和那位康寧侯二小姐的行徑，簡直不分上下。

至於這毒究竟是什麼，也就更沒什麼疑問了。

陸無憂眸中閃過一不耐。

但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

畢竟他現在只是個手無縛之力且毫無防備的讀書人。

那侍把他關進殿裡，就退出去了。

過遮擋視線的屏風，能模糊看見牀榻上坐了個子，呼吸聲甚至比陸無憂的還要急促，鼻息裡充滿了驚懼，甚至約有些泣聲——這會陸無憂是真的有些不耐了。

因爲他認出這個人甚至不是韶安公主。

這是把他當什麼了。

不管是什麼原委，陸無憂此刻都確實怒了，因爲倘若他不是會武，不是對藥有所抵抗，那麼接下來他被算計陷害所做的事，很有可能毀掉他的一生。

還要搭上另外一個無辜子的清白。

他翻出一顆清心丸嚥下，這藥能讓人靈臺清明，對大部分的.藥起效，實在不行他找個冰水池子呆到藥消下去就是了。

想著陸無憂已經擡手推門，門還被拴上了，他力微震，便將外面的門栓震掉。

隨後，陸無憂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想得簡單，可沒料到這藥效竟死活消不下去，甚至越顯生猛。

陸無憂出門找了個無人的池塘，想跳，看了一眼裡面泥沙混著水草，又有點嫌髒，他這一狀元吉服是賜的，回頭還不好讓人洗。

這麼猶豫間，就聽見暗有人道：“陸狀元，陸狀元是你嗎……”

——藥果然麻痹了他的警惕心。

不然不會這麼近，他才發現有人在附近。

陸無憂聞聲立刻避走，偏偏有人在他又不好用輕功，只能儘量循著印象向公主府裡偏僻的位置去——多虧他事先看過了大致方位。

可在移過程中，藥似乎越發地強烈了，不是發熱，就連呼吸都帶上了灼熱的溫度，那種陌生的意甚至逐漸侵進他冷靜的大腦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