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瓷蜷在陸無憂的懷裡,心頭一跳,有些僵地梗著脖子,蔥白的細指攥著裹住的袍,鼻端飄過陸無憂那帶著淡淡清甜味的氣息,讓沒來由的張。
陸無憂低頭掃了一眼,突然低聲音道:“……待會你要是怕,可以抱著我的脖子。”
賀蘭瓷:“……?”
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就見陸無憂推開一扇側面的窗,抱著一躍而出,隨後掌風輕拂,頭也不回地將窗戶又嚴合關起來後,一個縱便輕盈無比地躍上了屋頂,接著片刻不停,又高速躍上了下一個屋頂,起起落落之間,足尖幾乎腳不點地,形卻快得猶如閃電,眨眼功夫便已出了公主府。
若不是賀蘭瓷此刻就在陸無憂的懷裡,用眼睛可能本捕捉不到他的影。
時而高高騰空時而又低低落下,耳畔風聲呼嘯,迎面都是陌生的涼意,吹得賀蘭瓷鬢髮凌,眼前所見的景緻飛快後掠,跑馬燈似的頻閃。
在黑夜裡甚至還能模糊看見遠人家的燈火,聽見下面人說話的聲音。
全是賀蘭瓷從未驗過的覺。
異常驚險刺激。
土生土長對“武藝”一詞認知極其有限的家小姐嚇得立刻抱住了陸無憂的脖子,差點尖出聲,抿紅脣,把臉埋進他肩膀裡,著高速移帶來的惶然,心臟狂跳,忍不住又把他抱得更了。
在獵獵風聲中,聽見陸無憂似乎是笑了一聲,然後稍稍放緩了速度。
刺激的旅途很快便到了終點。
陸無憂在一屋脊停下腳步,問賀蘭瓷:“哪間是你住的?”
賀蘭瓷從他的肩膀上探出煞白的小臉,一低頭就瞧見了自家悉的小宅子,總算緩下口氣,有些慌忙地收回了抱著他的手,脯起伏,又了幾口,慢慢平靜下來,才指著西廂道:“就是……你看到我修屋頂那間。”
陸無憂躍過去,還低頭看了一眼這仿若危房的屋頂,挑眉道:“你這屋頂是該修修了。”
賀蘭瓷下意識道:“不勞費心。”
陸無憂看了一眼,沒說話。
賀蘭瓷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語塞了一瞬,道:“……你又不會修。”
陸無憂已抱著在院旁的樹下落了地,足音輕悄,幾乎沒發出半點聲音來,也全仰仗賀蘭府上人丁稀,此時夜正濃,他們的位置又,沒有引起毫注意。
“我就送你到這……還是,你不介意我進去?”
賀蘭瓷有點擔心被霜枝瞧見,可想著自己這麼冠不整的進去,還全都是痕跡,回頭還要沐浴更,只怕瞞是本瞞不住的。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
乾脆破罐子破摔道:“……送我進去吧。”
陸無憂抱著形一閃,便已進了西廂的屋。
霜枝正在絞著帕子桌子,聽見聲響,趕迎出來道:“小、小——”手裡的帕子猛然掉在了地上,眼睛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小姐正蜷在一個年輕男子的懷裡,上裹著件陌生的紅袍子,出半張泛著紅暈仍得驚人的臉。
“小姐、你……他……這是……”
賀蘭瓷連忙出聲道:“小聲點!我沒事!”
正說著話,那個同樣冠不整,看形清瘦高挑,介於年和青年之間的年輕男子便徑直將賀蘭瓷平放到了牀榻上,順便取下了那件蓋著的紅袍子,這一摘,更不得了。
霜枝仔細一看,嚇得人都要傻了,一差點沒坐在地上。
完蛋了!家小姐被人輕薄了!還輕薄這樣了!
老爺和爺知道估計要殺人了!
不,現在也很想殺人啊,小姐,打不過怎麼辦啊——
然而那略有一眼的俊逸年輕男子神淡定,甚至微微勾起桃花眼轉眸看了過來道:“去給你家小姐拿乾淨衫來,包括裡……再燒一桶熱水,給沐浴。”
他聲音不大,卻莫名有種鎮定又理直氣壯的力量。
霜枝剛纔還想拿刀捅他,這會不由自主地聽命一溜小跑去拿裳。
賀蘭瓷也沒料到:“……?”
你爲什麼這麼聽他的話。
陸無憂把人放下,狀元服收了,撈過一旁的被子,把賀蘭瓷仔細蓋住,才垂著眸子道:“藥待會給你放桌上,還有什麼要的麼?”
賀蘭瓷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見他似乎有意要走,下意識便手抓住了陸無憂的角。
低著頭,手指發白,聲音裡有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忐忑:“……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這件事到底只有他們倆人……哦不現在是三個人知道,陸無憂若是翻臉不認,也不可能到宣揚,其實心知,陸無憂娶有百害而無一利。
他是六元及第的清貴翰林,本不需要爹的拔擢,眼前就是一條青雲直上的坦途,可一旦娶了,不止得罪二皇子和公主,可能還會有其他後患無窮的麻煩,反倒有礙於仕途。
陸無憂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
先前是權宜之計,兩個人都令智昏,不大理智……若他後悔,也不是沒有可能……
賀蘭瓷正想著,便聽見陸無憂語氣平靜道:“想什麼呢,我做都做了,還能不認賬嗎?——那我還是個人嗎?”他一頓,似乎這時候纔開始考慮起來,“雖然確實是有那麼點……”
賀蘭瓷張道:“……有那麼點什麼?”
他總不會真的後悔了吧。
陸無憂將手抵在脣邊作思忖狀,又幽幽嘆了口氣道:“……前途慘淡。”
“……”
賀蘭瓷忍住突如其來想懟他的衝,儘量平靜道:“哦,那要我安你嗎?”
陸無憂道:“那就不必了,畢竟我們現在已經是一繩上的螞蚱了。”
他說的語氣淡淡,但不知道爲什麼賀蘭瓷還是聽出了一悲愴,進而自己也生出了一莫名的悲愴——若不是二皇子和公主手段毒,他們今晚都用不著這般兩敗俱傷的。
……也用不著這麼,呃,渾痠痛。
霜枝抱著服進來時,正見兩人對視著嘆氣,頓時一驚:“怎麼了小姐,這位……”
見進來,那年輕男子神恢復如初,拿出一支玉瓶放在桌上,又取出了一些釵釵環環,全是小姐出門時戴出去的東西,最後他似乎頓了頓,從懷中很鄭重地放下一枚黑沉似玄鐵的令牌,上面約可見一個“陸”字,將令牌放下,他才溫聲道:“你好好休息……我會,嗯,儘快再來。”
家小姐紅著臉呆呆地點了點頭。
那年輕男子便起離開,路過霜枝時,還十分客氣地道:“好好照顧你家小姐。”
等人都走了,霜枝回過神來,連忙把服一放,張道:“小姐,那到底是誰啊?你……你還好嗎?你上到底……他怎麼進來的,他怎麼就走了……是……”無比忐忑地猜測著,“是……小姐你的郎嗎?我絕對不會說的!”
賀蘭瓷撐著腦袋想了想,道:“……是,沒有的那種郎。”
霜枝大爲震撼:“……!”
“不過不出意外,你以後,說不定會……經常見到他。”
霜枝更加震撼,雖然那郎君確實生的不錯,但……還是支支吾吾道:“小姐……這、這樣不好吧,萬一被老爺知道了……”
賀蘭瓷道:“……?我爹肯定要知道啊。”
霜枝害怕道:“可、可……老爺會氣死的!”
賀蘭瓷疑道:“他上門娶我,我爹爲什麼會氣死?我爹看起來還喜歡他的。當然,今晚的事你別跟我爹說,若有人問起,就說是你放我進來的。”不然爹可能會想提前打死陸無憂。
“……”
霜枝醍醐灌頂,臉頰一紅,頓時慚無比地小八跑走:“小、小姐我去給你燒水沐浴了!”
路過的管事見直奔柴房,絕塵而去的霜枝,問道:“哎,霜枝你幹嘛去?小姐回來了?”
霜枝謹記賀蘭瓷方纔的叮囑,連忙點頭道:“小姐車架從後門回來的,我剛放進來,現下正準備沐浴就寢。”
“哦,那你忙去吧。”
小半個時辰後,賀蘭瓷步進溫暖的浴桶裡,周被水流浸泡著,纔算徹底地鬆懈下來。
先前流了一的汗,又被折騰的夠嗆,上實在算不得乾淨,仔仔細細舀起水清理過上每一寸,包括……賀蘭瓷單手攀著桶壁,臉被熱氣蒸得通紅,纖細的指尖著桶壁繃著屈了幾下,難免又回想起不久之前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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