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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籠》 第116章 各方事

 顯德四年秋。

 紫城的深秋,落木蕭蕭雁南歸。

 不知不覺半年景已過,時間從四月向了十月。這期間,前朝后宮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前朝自不必說,本來三足鼎立相對穩固的局勢徹底被打破,朝堂上有很長一段時間于混不堪的局面。

 尤其是有幾些渾水魚之輩,自認為宋黨沒了主心骨,焉能放過此等良機?自是要窮追猛打,以期能趁機撈些好。加之圣上聽之任之,愈發助長了他們的氣焰,打起來政敵更是不留余地。打四月底至今,朝堂先后罷黜了宋黨員若干,其中就包括大理寺卿衛平及大理寺卿梁簡文。

 右相對此憂心忡忡,朝堂大面積換帶來的后續患是其次,關鍵是接替之人多為投機鉆營之輩,野心有之,才干不足。他并非未沒勸過圣上,才不配位,則必有殃災。且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對于宋黨,何不將打該做拉攏,讓其從部瓦解豈不更利于朝堂穩固。

 可圣上的反應卻令他不免嘆氣。圣上一意孤行,非但不肯采用他的建議,反而愈發寵信吳越山等些個宵小之徒。他苦口婆心的再三相勸親賢遠佞,奈何圣上多有不耐,丟下句‘雖是小人,卻可為朕所用’之話,便再不肯聽他多說半句。

 右相的本就多有病痛,打那起便愈發不爽利,時常病的起不了,因而朝堂之上常有缺席。沒了人掣肘,圣上愈發大刀闊斧的整肅朝堂,右相每每聞之,多有嘆息。

 后宮之中,怡景宮門前冷落自不必說。

 雖說宋貴妃的位份未變,可明眼人都瞧得到,自打宋制憲倒臺后,這怡景宮也就堪比冷宮了。

 宮里多是捧高踩低之輩,見宋貴妃沒了后臺,而圣上對又多不待見,哪里還肯盡心伺候?尤其是上個月慈寧宮來人抱走了大皇子,說是太后娘娘要親自養,見此形宮人哪個還不在心頭掂量,這宋貴妃沒了皇子傍,只怕翻的唯一籌碼也就沒了。

 昔日宋貴妃,今日的就遭冷落。

 宋貴妃日日跪在慈寧宮前啼哭哀求,說大皇子年離不開母妃,祈求太后娘娘開恩讓大皇子回到怡景宮。

 慈寧宮的兩扇殿門始終閉,紋。饒是如何跪如何求,里面的人仿佛集失聰般,恍若未聞。唯有偶爾過那厚重大門傳出來幾幾縷孩子尖利的哭聲,然而也不過是短促的幾聲,之后那哭聲就仿佛被人驀的被人掐斷般再也聽不到了。

 宋貴妃紅著眼低了頭,掌心被掐的指印如許來深,卻也不覺得疼。

 扶著張嬤嬤,一步一艱難的回了怡景宮。

 “嬤嬤你說,大哥他是不是翻不了了?”問的是大哥,又何嘗不是自問。

 張嬤嬤是嬤嬤,自是心疼不過,聞言忙否認道:“不會的娘娘,咱家大爺智勇雙全,且福澤深厚著呢,日后定會東山再起的。娘娘就擎等著瞧好哩。”

 不知是張嬤嬤的這話安,還是本也認為大哥不會就此一敗涂地,到底好了些,不似之前那般慘白無

 剛進了怡景宮,便見院里那棵海棠樹下,邊大宮沉香此刻正背對著人哭。

 張嬤嬤大概猜著是怎麼回事,唯恐家娘娘知后惱恨傷心,忙一個勁的勸說進屋。

 宋貴妃甩開張嬤嬤的手,幾步到那沉香后,一把拉過胳膊將拽過來。

 “娘娘……”沉香見是他們娘娘,驚得哭聲一頓。

 宋貴妃見那張腫脹青紫的雙頰,眼前陣陣發黑,怒火騰的直沖腦門。

 “誰打的你!”

 “娘娘,沒,沒誰,是奴婢不小心的……”沉香慌忙了淚,說著便去取了旁邊石桌上的小半碗補品,低著頭便要離開:“娘娘,這補品涼了,奴婢這就給您熱下。”

 宋貴妃氣急,正要攔著問話,這時候氣勢洶洶的來了一撥人,打頭的是長樂宮小吳氏邊的大宮

 那大宮似未見到宋貴妃在此,上來就徑直揪過沉香的發髻,啪啪兩打耳就扇了下來,邊打邊尖銳的罵道:“我道是哪宮賤婢敢去我們長樂宮娘娘的東西,卻原來是怡景宮的啊!虧得還自詡面人,凈不干些面事,真真是改不了吃糞的下賤羔子!這不知道的,還不得以為是什麼主養什麼奴?”

 宋貴妃連退兩步,,氣的說不上話來。

 張嬤嬤上前一步擋在宋貴妃跟前,指著那大宮罵:“你這個下賤的小娼婦,敢在我們怡景宮大發威,瞎了你的狗眼!”怒聲罵著便要手上前抓打。

 卻未等作,那大宮后的太監嬤嬤就一腦的沖上來,對著張嬤嬤一陣拳打腳踢。

 宋貴妃嚇得面無人,一連聲的道別打了。

 那大宮暗藏譏諷的不屑笑了下,然后奪過沉香手里一直護著的補品,反手扣在了沉香頭上。

 “日后若想要這湯湯水水的,提前跟人打聲招呼,我們家娘娘心腸的很,又不是不給,權當喂阿貓阿狗了。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不問自取了。”說著就讓那些太監嬤嬤們停手,轉向宋貴妃的方向有些得意的笑道:“走了,就不打攪宋娘娘休息了。咱們主子還有主子腹中的小主子,還等著咱們伺候呢。”

 說著,就浩浩的帶著人揚長而去。

 宋貴妃搖搖墜于風中,面如紙,唯獨兩掌心殷紅。

 皇覺寺里的一禪房,一如既往的清幽,安靜。

 到了深秋時分,地上落葉就多了起來,蘇傾便不得不每日勤打掃著,以防枯枝敗葉堆滿院落。

 剛打掃完畢,便有那武僧來告訴,右相府上來人了。蘇傾忙整整僧,出門相迎。

 來者是右相府上的管家。

 雖說自打蘇傾寺以來,右相再從未過來見,可每隔一段時日,他都會讓府里管家來這探一番,或送些日用品或是其他,甚是上心。

 蘇傾放置好管家帶來的些日常用,又要去給他沏茶,邀他小坐一會稍作歇息。

 管家忙擺擺手:“您不必忙活。相爺還在等著回話,我不方便在此久待。”

 蘇傾自不便多留他,只忙詢問相爺可安好。

 “相爺的打春日時候就不太爽利,時好時壞的,倒是前些日子換了個新方子吃著,瞧著神倒比之前好些了。”

 蘇傾令管家稍等,便回去禪房取來一本經文,遞給他。

 “我無長,也沒法幫著相爺什麼,只抄寫了些經文祈愿相爺能早日康復。您代為轉給他老人家,祝愿他能安康,平安喜樂。”

 管家雙手接過:“您有心了。”

 臨去前,管家又悄聲道:“相爺還讓奴才稍您一句話,道是讓您這兩年且在這靜修著,待過上個兩三年后時局穩當了,您便可以隨意下山走。到時候您愿意,還俗也,當個云游四海的游僧也。”

 蘇傾難免有。畢竟若有可能的話,還是更希能于這天地間自由行走,而不是迫于無奈而被囿于方寸之地。

 不過想起如今形勢,又恐給右相帶來麻煩,遂道:“如今我在這倒是安全,可若日后出去……畢竟我這份,一旦被人拿來做文章攻訐相爺,那相爺豈不危險?”

 管家道:“相爺說了,待局勢穩定了,該過去的皆會過去,讓您不必過于憂慮。”

 蘇傾這方稍安。卻也還是晦的朝他打聽了下朝廷局勢,主要還是想問,那宋毅可還有余力翻

 雖說相府管家每次前來,蘇傾總要向他來打聽一番。可饒是管家每次說的斬釘截鐵只道那賊斷無翻之力,卻還是無法徹底安心,也不知是因之前那宋毅權勢過大,而之后倒臺又太倉促的緣故,還是因他臨走前那般篤定的跟放話,說他早晚一日會回來的緣故。

 管家大概是為了安的心,又信誓旦旦的保證了一番,只道宋黨的那些殘余勢力不過小魚小蝦罷了,早就不足為懼。

 蘇傾略安。

 下山的時候,管家兀自嘆口氣。

 若說起來,之前那番話倒也是事實,自打圣上革了那宋毅的職后,宋黨就被連消帶打的有些不氣候了。如今瞧來,猢猻似乎倒是散了不,可關鍵是,這宋黨這棵樹倒沒倒還尚未可知。

 不說別的,單說空出來的兩江總督一職,至今還無人接任。不是沒有合適人選,而是無人敢去。

 從四月至如今十月,大半年的時間,林林總總算下來圣上委任了不下五人去接任兩江總督一職。可無一例外的是,這些個接替此職位的人,要麼還未離京就突然暴斃,要不就在海上遇上了不測,要不就是尚未到地方就突然失蹤……總之,沒有一人能平安抵達兩江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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