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月清輝如同水一般傾泄在上,綢緞似的烏發像宣紙上重重的一筆墨,盡數潑灑在纖細的腰背。
從顧長晉的角度,能看到浸在月里的半張小臉,還有中、里上移時出的一小截楚腰。
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被月照出了白玉般的質,如冰,似玉骨。
“噗通”“噗通”“噗通”——
好不容易緩下的心再次砸的擂鼓。
顧長晉薄一抿,瞬時便收了眼。
非禮勿視。
即是空。
男人默念了兩遍心經,方將剛剛撞見的一幕從腦海里散去。
容舒第二日醒來腰酸背疼。
自來養得,食不厭膾不厭細的,何曾睡過這樣糙的榻子?最重要的是,習慣抱著睡的月兒枕就在那張拔步床里。
昨兒沐浴出來,見顧長晉睡得沉,自是不好開口討要。
他是病患,這一傷又是為民請命惹來的,若是為了自個兒一個枕子就吵醒他,那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盈月見睡眼惺忪的,低聲道:“姑娘等會可要到東次間睡個回籠覺?”
“不了,”容舒站起來抖了抖一酸骨,“你去打些水服侍二爺洗漱,再盈雀進來給我梳發。”
眼下在屋,橫平與常吉不便進來,一會孫醫正要進來施針,只好讓做事細致的盈月給顧長晉梳洗了。
顧長晉早就醒來了,不吭不響地躺在那兒。
他這人有意不出聲時,真真是能讓人徹底忘記他的存在。
今晨便是如此,容舒剛醒來時,一骨頭像在江南的梅雨里泡過,忍不住便盤坐起,抻手轉脖子扭腰。
這一套作還是在沈家那會同一個藥婆子學的,說每日花個一盞茶的功夫,便能松骨拉筋強健。那藥婆子原還教了一套口令,容舒以為顧長晉還睡著,口令自是沒念。
誰料一轉頭便對上一雙黑漆深沉的眼。
坐起時特地朝拔步床了眼,那會他分明閉著目,氣息亦是勻長,瞧著正睡得香的。
容舒默默放下手。
二人無言對視片刻,很快便十分默契地各自錯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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