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穎的上半猛地從水里沖出來,仿佛沖破桎梏,破繭重生。
林鉞看著這畫面,睜大了眼睛,那種極強的視覺沖擊讓他下意識前傾。
“咳咳……”
白穎接住了嚴野的戲,他沒有因為這里跟劇本不同而不知所措,而是長了雙手想要井口,但是那高度遠遠不夠。
下一秒,沉在水底的嚴野把白穎架上了自己的肩頭,又是一個發力,把白穎往水面上頂起。
淹沒之后是空氣,哪怕再次墜落,還是有人會從水底把他送向高。
水下的攝像機拍攝到了嚴野臉上那子偏執勁兒,就是死了也要把水里的人給送上岸的執著。
白穎再度落了水中。
但是他比剛才單獨一人在水里的時候要冷靜了許多。
他拍了拍嚴野,出兩只手,指向上方,意思是:我們要一起上去。
水下的白穎發起伏如同曼陀羅的花瓣,就像水中的妖。
是他讓嚴野墜落,也是他要嚴野爬上去。
兩人背靠著背,互相勒住彼此的手臂,雙腳蹬著管壁,一點一點從水里向上而去。
管壁浸了水所以很,兩人都要全用力才能繃住。
這畫面本來只是意思意思就好,但他們卻真的依靠彼此的力量從水里一點一點爬了出來。
道師都忍不住擔心這兩人力量太大,把管子給踩裂開。
浸的衫著他們的,每一次發力都勾勒出富有力度的線條,就像兩株抵死纏繞的藤蔓,從暗的地獄蜿蜒向天空。
“就快上去了……老板,再堅持一下。”嚴野說。
這句臺詞,劇本里沒有,但飾演白穎的嶼卻心緒澎湃,順著對方繼續演下去。
“阿野,你不是說想上位嗎?”
“想啊。”
“你想爬多高?”白穎一邊用力向上蹬,一邊吃力地笑。
“看老板你讓我爬多高。”嚴野打趣道。
白穎的角勾了起來,“我希你像你的名字一樣……有足夠的野心,哪怕踩著我爬上去……最好幫我把白仲行那條老狗也踩下來!”
這時候,嚴野的人終于來了,趕把他們倆拉了上去。
爬上來之后,嶼終于可以和白穎這個角暫時分離,他坐在井邊大氣,兩條都在哆嗦。
再看看旁邊的顧蕭惟,靠……他也沒比自己年輕幾歲,怎麼力那麼好?
“導演,可以了嗎?”顧蕭惟抬起手問。
看著屏幕的林鉞這才回過神來,“咔”聲響起,拍攝結束。
小丁有些張地來到林鉞的邊問:“他們演的跟劇本有些不同……劇本里沒有嚴野把白穎舉起來,也沒有他們往上爬的對話……要重拍嗎?”
“重拍個鬼啊!那些都是華!我得盯著剪輯師一定要保留。”林鉞習慣地拿起保溫杯,杯子擰開了又蓋上,蓋上又擰開。
他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表,但是他知道剛才那兩人撞在一起的化學反應比他想象中的強烈幾倍。
激之余,又是對嶼的惋惜。
他天生就是吃演員這碗飯的人啊,真的是明珠暗投,被那個什麼朱雀傳給耽誤了!
演員里有個顧蕭惟就已經是老天爺對他們這些導演的恩賜了,現在又發現了個嶼。
也許這部《反擊》之后,嶼為演員的格局就會打開,未來他和顧蕭惟在屏幕上你來我往,應該會很彩。
林鉞滿意地笑了一下。
之后又補拍了幾個水下鏡頭,等到這場戲的拍攝徹底結束的時候,嶼覺得自己快要泡發了。
他踩著梯子爬上來的時候,都在發,差點又坐回到水里去。
一雙強有力的手穩穩撐住了他,對方甚至側了側,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嶼低下頭就明白那是顧蕭惟。
他真是穩若泰山,是那雙扣在自家腰上的手,就讓嶼心中產生莫名的安全。
“慢點,小心。”
顧蕭惟整個人也泡在水里,服著他的肩膀,想到剛才拍戲的時候這家伙一把就能把自己舉起來,嶼不得不佩服他的發力。
……年輕真好。
不對,我也年輕著呢!要抓鍛煉,朝著顧蕭惟看齊!
嶼上去之后,顧蕭惟才爬了上來。
他雙手撐在井口,水流淅瀝瀝落回去,那畫面哪怕是男人看了都會覺得羨慕。
嶼本來還想在地上多歇一會兒,如果沒有人在他毫不懷疑自己會向后一倒睡過去。
“要休息也不能在這里。”
顧蕭惟彎下腰,胳膊繞過嶼,一用力就把他從地上帶了起來。
“你……你怎麼還有這麼大力氣……”
嶼干脆半邊子的重量就給了顧蕭惟。
“已經不算大了。”
嶼啞然,“你覺得怎樣才算?”
“把你橫抱起來。學長要不讓我試一試?”
嶼的手還搭著顧蕭惟的肩膀,那一刻他不確信顧蕭惟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
“當然不能試啊!要……要真被你橫抱起來了……我在劇組的一世英名就沒有了!連盒飯都不好意思領!”
顧蕭惟的表沒有變化,但嶼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我逗你”的壞笑?
小琴拎著姜湯抱著毯子沖過來,“顧哥!顧哥!”
旁邊的工作人員接過小琴的姜湯,幫倒出來。
小琴拎著毯子跳起來,把它蓋在了顧蕭惟的上。
正要去拿另一條毯子給嶼也蓋上的時候,就看到顧蕭惟拎著毯子的兩角打開,走向嶼一把將他抱住了,一張毯子順勢把兩個人都圍了起來。
正在胳膊的嶼冷不丁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冰涼的后背也被的毯子給蓋住,他一抬眼,就對上顧蕭惟的眼睛。
“……謝謝。”
兩人的高差距不大,可這擁抱的姿勢讓嶼發覺對方罩住自己完全沒問題。
嶼的鼻尖差一點到顧蕭惟的鼻子,他以為對方會稍稍后仰,但顧蕭惟卻側過了臉,他的微啟,帶著靠近的趨勢,嶼竟然有一種對方要吻上來的預。
但是顧蕭惟卻停住了,垂著眼目幽深地看著嶼。
“不用謝。”顧蕭惟說。
他一貫的系聲線,三個字就像火柴過嶼的耳朵,嗤啦一聲燒起來。
小琴再次肯定了嶼在自家顧哥心目中的地位果然不一般,來到嶼的后,把毯子給他蓋上。
“也謝謝你啊,小琴。”
嶼有了毯子,想要向后退一步離開顧蕭惟的懷抱,卻沒想到對方一個用力,他反而又在對方的膛上撞了一下。
“喝點熱姜湯吧。”顧蕭惟輕聲道。
所以忽然拉近,是為了跟他說話?
兩人終于分開,顧蕭惟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空氣跟著震,嶼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里的水沒控干凈,不然為什麼腦子里悶得好像不會思考了。
小琴把姜湯遞了過來,嶼終于離了顧蕭惟的氣場范圍。
他有點懊惱,嶼啊嶼,你怎麼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子一樣呢?顧蕭惟一靠近你,你就不知該怎麼應對了?
他地位再高演技再好,也是一雙眼睛一張,不是妖魔也不是鬼怪,嶼你慫個啥?
他吹了吹姜湯,看了一眼不遠的顧蕭惟。小丁正在跟他說著什麼,他點了點頭,然后又看向嶼的方向。
嶼調整好心緒,坦然地和他對視。
下次……這家伙再靠自己那麼近,他就讓自己變白穎,把氣場給他回去。
反正無論嚴野是什麼份,白穎都是他的“老板”。
喝完了姜湯,也暖和了起來。
小丁來通知他們還要接著拍后面一場戲,那是白穎和嚴野劫后余生后,白穎徹底對嚴野付信任的對話。
兩人上還是漉漉的,來救他們的小弟開車經過一家便利店,白穎下車買了包煙,和嚴野就坐在便利店的門口一邊煙一邊聊天,也算是全劇里唯一一次最接近心的談話。
因為嶼和顧蕭惟在水中掙扎后的疲憊狀態和劇本最相近,林導趁熱打鐵安排他們先不換服,把這個場景拍掉。
便利店的燈過玻璃照在外面的臺階上。
顧蕭惟飾演的嚴野拎著一盒煙,慢悠悠走到嶼的白穎面前,不客氣地隨手扔給他。
“老板,你的煙。”
這種隨意恰恰代表了劇中嚴野和白穎關系的變化,嚴野從之前那種明眼人都看出來的假意奉承,到現在奉承都懶得,一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的做派,完全是因為白穎看得起他。
白穎出略帶哂笑的表,撕掉了煙盒外面那層塑料包裝,單手打開煙盒,晃了晃,“你買的幾塊錢的煙?”
“五塊。”嚴野懶洋洋地在他邊坐下。
“既然都是要熏爛自己的肺,五塊的煙是不是太便宜了?”白穎含了一煙在里,把煙盒扔回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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