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 霍月蘭的臉就白了。
溫盛然過來,其實只是想再確認一下。
看到他的反應,他的心里就已經有了數, 他沉默了一瞬。
“不是在我回溫家的時候。”他道, “是麼?”
霍月蘭的鬢邊都是白發,看著他, 眼里盈滿了淚水, 卻都是惶然:“小然,你是怎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當然是因為。
溫盛然想。
他派去調查溫帆的人, 給了他一個驚喜。
溫帆十六歲那年,也就是霍月靜死的那一年, 他去醫院做了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做的不是霍月靜和他的。
而是他和林彤盈的。
匹配結果很顯然不會有什麼意外。
他不是林彤盈的孩子。
調查的人沒有查到別的證據,但是這一份就夠了。
而他之所以能查到這個,是因為他和醫院的朋友認識, 拜托對方調了個檔,調檔的時候也沒抱什麼希,只是溫盛然給了他很多錢,什麼消息都給不了實在有損職業道德。
之所以拖了這麼久,就是他一直在死馬當活馬醫,試各種可能獲取的信息。
沒想到,他找到了溫盛然想要的。
“您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溫盛然道。
說實話,他不太信任霍月蘭。
畢竟姓霍, 當初看著老實,也做出了換孩子的事。
他只是道:“如果您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告訴我是, 或者不是。”
他等了霍月蘭許久。
一直到鴨棚里的鴨子發出了“嘎嘎”的聲, 霍月蘭才如夢初醒般開了口。
“……是。”道。
一錘定音。
這一回, 連一旁的黎瑜眼中都出現了詫異之。
溫盛然頓了頓:“是什麼時候?”
“是……”霍月蘭有些痛苦,“他大概十二歲的時候。”
溫盛然的眼皮一跳,猛然抬起了眼。
-
對于霍月蘭來說。
那一個夜晚,是永遠無法忘卻的。
哪怕是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時候,的彷徨與無措。
“……你還記不記得。”道,“小的時候,你媽……我是說,有的時候會跟著我,去溫家。”
溫盛然點了點頭。
他不記得。
但是書里有提過。
霍月靜當時服務的人家也在A城,主人姓陶。
溫家心善,對待在家里待了許多年的保姆也很和善,加上霍月靜當時和溫母幾乎是同時生產,因此,覺得跟霍月靜很是投緣。
霍月靜偶爾,也會去溫家幫忙。
當然,從不會帶上溫盛然,哪怕溫母說過很多次,讓幾個孩子一起作伴。
他想到了什麼,頓了頓:“……是去看溫帆?”
霍月蘭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溫盛然默然。
原來,一場互換。
最后的結果,卻是溫帆獲得了雙份的親和。
這個結果,何其荒謬。
黎瑜的手蓋上他的手背,輕輕地拍了拍。
他反握住對方,示意自己沒事。
霍月蘭神苦:“那一天晚上……”
那一天晚上,是個很平常的夜晚。
外面下起了大雨,于是林彤盈留霍月靜住了一晚。
晚上,霍月蘭回房間的時候,就發現,喝了酒的霍月靜,把溫帆到了房間。
十二歲的omega被養得極好,白凈而乖巧。
哪怕是霍月靜渾的酒氣,他也什麼都沒說,只是禮貌而好脾氣地道:“靜姨,媽媽說喝酒傷,您喜歡喝酒也不要喝太多,對不好。”
霍月靜看著他,出了一個癡癡的笑:“哎。”
“媽媽不喝。”
omega怔了怔。
隨即,他就意識到,人應該是醉了。
他想了想:“我去讓廚房做醒酒湯給您喝。”
說罷,他就要離開,卻發現霍月靜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他本掙不開。
他有些疑地開了口:“……靜姨?”
幾乎是瞬間,霍月蘭就起了一的皮疙瘩。
沖過去,扯開了霍月靜的手。
作之大讓一旁的溫帆都嚇了一跳。
他趕來拉人:“蘭姨,沒事的,靜姨只是在和我說話……”
霍月蘭深吸了一口氣。
“小爺。”輕聲道,“夫人在等你,說要給您講睡前故事,您先去睡吧。”
頓了頓,勉強出一個笑容,“你靜姨喝多了,我來照顧就行。”
聽到睡前故事的時候,溫帆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
沒有忘記禮貌地把門給們帶上。
“你這是在做什麼!”霍月蘭閉了閉眼,“你瘋了嗎?!”
霍月靜的目落到的臉上:“……阿蘭。”
“我沒瘋啊。”癡癡地笑,“我只是跟他玩一會兒罷了,林彤盈都沒說什麼呢,你急什麼?”
“……不許再找小爺。”霍月蘭深吸了一口氣,“我今天不跟你計較,躺下,我給你拿蜂水。”
霍月靜沒有:“憑什麼?”
霍月蘭怔了一怔。
隨即,就意識到,霍月靜的這句話,回的是的前半句。
怒極反笑:“憑什麼?別忘了你的份!”
“讓你在這里,是夫人人好,夫人有多寵著小爺你不知道?你湊什麼熱鬧?”
“我的份……我什麼份!”霍月靜驀然站起,“霍月蘭,你說我是什麼份!他是我肚子里出來的,我是他媽!按理他要孝敬我一輩子!你現在問我,我是什麼份?!”
“你輕點!”霍月蘭沒想到會直接喊出來,心臟都快跳出來。
只能慶幸,溫家的隔音很好。
“我夠了!”霍月靜怒吼,聲音里充滿了酒氣,“嗝……我夠這種日子了!我要去找我兒子!你放開我!”
要推開攔住的霍月蘭。
但是霍月蘭又怎麼可能讓真的到外面胡言語。
兩人僵持間,霍月蘭被霍月靜推搡著跌倒在地上,然后,抬起眼,看到了門邊站著的溫帆。
四目相對。
溫帆開了口,聲音很輕:“蘭姨。”
“……我來拿我落在這的小熊。”
不遠,棕的玩偶熊躺在地上,很安靜。
*
“他聽見了?”溫盛然問。
霍月蘭沉默了一瞬。
“我不知道。”低聲道。
“我當時很害怕……”閉了閉眼,“所以把他帶到了另一個房間,跟他說是月靜在發酒瘋,然后他說他知道了,他只是來拿熊。”
頓了頓:“……但我覺得,他是聽到了的。”
溫盛然垂了眼眸。
那自然是聽到了的。
想必,還讓他印象深刻。
不然不會在四年后,霍月靜死的那一年,還想到去做親子鑒定。
他站起了:“謝謝。”
霍月蘭看著他,眼眶又開始紅:“盛然……”
溫盛然對于長輩在他面前哭最是頭疼,直接打斷了:“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如果我說。”他道,“我希您到時候跟我去一趟溫家作證。”
“您會愿意麼?”
霍月蘭僵住了。
“作證……”喃喃地道。
沒什麼文化,但也知道,如果這件事告訴了溫家。
那麼溫帆在溫家那里,就不再是害者了。
……那是月靜的孩子。
雖然,前段時間,霍月靜祭日。
聯系了好幾次溫帆,對方也沒有理。
溫盛然等了五分鐘,然后站起了:“我知道了。”
他對于這個結果倒是不意外。
“……等等!”霍月蘭住了他,“然然!”
追到了門口,攥了門框:“你讓我,你讓我再想想……”
“不用……”
溫盛然覺得著人做事很沒意思。
反正他證據夠了。
十二歲跟十六歲知道沒什麼差別。
但是黎瑜輕輕拉了他一下,打斷了他。
“想好了打這個電話。”他道,直接遞了霍月蘭一張名片。
霍月蘭怔了怔,接過去,手有些抖。
“走吧。”黎瑜牽了溫盛然的手,帶著他離開了這座有些破敗的小院子。
*
一直到車上,溫盛然才開了口:“……哥哥剛剛遞的是自己的名片麼?”
黎瑜“嗯”了一聲。
他以為溫盛然是在問他為什麼,解釋了一句:“蘭姨在溫家做了很久的保姆了,溫家人對畢竟悉,如果有作證,會更有說服力。”
當然,有一句話他沒說。
那就是霍月蘭本人就自帶渲染的本領,能更好地打牌。
溫盛然就是不會賣慘。
要不然,整個溫家沒人比他更慘。
黎瑜知道這樣很功利。
但是他覺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并不過分。
“不是。”溫盛然道。
他猶豫了一下:“……我都沒有你名片呢。”
聲音悶悶的。
黎瑜:。
他失笑:“你猶豫了半天,就是想說這個?”
“……干什麼。”溫盛然兇的,“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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