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眼尾垂下,沒說話。
陳忌又繼續拖腔帶調的:“還是說,連洗澡都要我幫你?”
周芙:“……”
陳忌里氣地哼笑一聲,語氣相當欠:“倒也不是不行呢,這事也有得商量。”
周芙:“……”
最后還是將這不正經的男人推著去了門外,正要隨手將門關上的時候,陳忌拿掌心卡著擋了一下。
周芙抬睫不解:“怎麼了?”
“泡澡別把門關得太死,容易出事,留個,也不能泡太長時間,二十分鐘差不多了,久了我得進去撈你。”這事算不上什麼常識,不過每年因為泡澡溺死的人不在數。
周芙彎淺淡地笑了下,聽話地答他一聲好。
在任何方面,他總是想得比周全。
陳忌替調的水溫正正好,卸下所有防備沉其中,只覺得似乎離不安和惶恐稍稍遠了些,整個人都清醒了不。
安安靜靜泡在溫水中,偶爾分著心神捧一捧水面上綿的泡沫玩,盡量先不去想國那些糟心的事。
浴室門沒有完全關上,微微闔上眼,往后浴缸壁上的按墊一靠,耳邊還能時不時聽到外頭傳來的聲響。
是陳忌磁沉的嗓音。
聽著讓人心安不。
他應該很忙,安頓完出了浴室之后,電話便一個接一個,再沒有斷過。
時而用英文通,時而又換粵語,還有的語言周芙聽不懂也分辨不出。
從來沒發現,原來陳忌居然連語言都掌握得五花八門。
不過想來也正常,從前就知道了,陳忌這個人,就是什麼都會,還什麼都能做到很好。
最后一通電話那頭應該是陸明舶,普通話里夾雜著一些今塘特殊的專有詞匯,語氣也稍帶點不客氣:“信?我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回國。”
“嗯,周芙過來了,就先不著急回去,之后應該會帶在這邊玩個幾天。”
“行,你放進去了就行,到時候我一塊收。”
一字一句沒個前言后語,斷斷續續的,也拼湊不出什麼的故事來。
等陸明舶電話掛斷之后,他又接著開始下一通電話,仍舊是聽不懂的語言,一邊說,還一邊往浴室門邊走。
最后在門上輕叩兩下,也不管還在同對面的合作方對話,直接分出心思來提醒:“時間差不多了。”
知道他就守在自己周圍不遠的這十來二十分鐘似乎過得很快。
聞聲,周芙溫地應了聲好,而后從浴缸里出來,用花灑再稍稍沖洗一遍,手拿下那掛在墻上,男士寬大浴袍邊上的小浴袍,套上之后開門往外走。
陳忌已經等在邊上了,手里拿了套士睡。
風格和在國家里穿的類似,甚至連尺寸大小都毫無差別。
正糾結著想問他這里怎麼會有這樣的款睡,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陳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他瞧了眼來電顯示,一邊蹙眉不耐地接起來,一邊手勾著下輕撓兩下,和往常在家里安咕嚕的手法差不太多。
大抵是離北臨遠了,距離那張照片的刺激,也已經過了十多個小時,這會兒又有他在邊陪著,周芙心安了許多,理智也漸漸的,重新回到腦海。
見他這麼忙,怕耽誤他,也不想再留他。
等陳忌一通電話結束之后,周芙主圈上他腰間,著人黏黏糊糊地抱了抱,深深吸氣貪了會兒他上的味道,隨后將人松開,理地說:“你去工作吧,我自己睡就好。”
陳忌眉梢輕挑了下:“什麼意思,伺候舒服了就趕我走?”
周芙抿瞪了下他。
陳忌繼續貧:“服務到一半,突然間退單?小小年紀,怎麼玩得這麼渣?”
周芙忍住沒笑。
陳忌舌尖不悅地抵了抵臉頰,莫名酸溜溜起來:“還是說,你連英國也有標配的哥哥?”
周芙:“……”
“我怕耽誤你工作……”知道自己給他提供不了什麼幫助,那就只能盡量別再給他惹麻煩,耽誤他,扯他后了,“你去忙吧,真的,我能自己睡,不用你陪我了。”
怕他不同意,又繼續說:“早早把工作忙完,剩下的時間,帶我玩兩天好不好?我也好久沒來過英國了,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
陳忌被磨得沒了辦法,只能說個“行”。
陳忌這段時間確實忙得過分,從前他每年來英國的次數不在數,這小半年因為想在國陪周芙,不舍得也不放心離開太久,因而這邊了不的事沒有理,大多數得在圣誕之前結束。
圣誕前夜又是的生日,原本計劃著辦完事趕回國陪過,如今人雖過來了,但該陪的時間也不能,因而留給他理公事的時間便更了。
領著小姑娘到床上,安頓完,陳忌俯在額頭上輕輕吻了下,沉著嗓:“那我出去一會兒,你一個人乖點兒。”
周芙點點頭,好笑道:“我又不是三歲。”
“我看你還不如三歲。”
“……”
男人走后,周芙翻了下,側躺著,手將邊上那個空余的枕頭拉過來抱在懷中。
這小半個月,陳忌應該都是在這張床上睡的,枕被之間滿是他清冽的味道,周芙很是喜歡。
在被窩里舒舒服服滾了會兒,正準備睡時,隨意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忽地不停震起來。
原本昏昏睡的小姑娘心跳控制不住加速起來,下意識閉上眼,將整個人都蒙在被窩之中,努力忽略那從床頭傳來的陣陣震。
然而逃避似乎沒有任何作用。
對方像是知曉在躲,不停不休地發著消息。
良久,周芙深吸一口氣,從床上坐起來,猶豫著往床頭探出的手都止不住在。
咬著牙關將消息點開。
小提琴頭像仍舊在不斷發地送著好友申請。
短信一條接一條轟炸進來。
默不作聲地睨著那不斷增加的紅數字。
沒敢點開。
下一秒,微信圖標上冷不丁多了個紅點。
下意識點進去,原以為還是付其右的好友申請,沒想是班長發來的消息。
周芙眉心忍不住擰得更深,約覺得他發過來的消息,或許又是自己不想看見的。
猶豫許久,將消息點開來。
映眼簾的便是三個字:
【對不起】
一如當初他轉學離開北臨前,最后同說的那幾個字。
那年的私高不靠過家世,僅憑優異績考進去的學生之又,班長就是其中之一。
寒門貴子在重高多如米,在私高卻極為見。
但比起在重高當尾,在私高頭的獎勵金能夠救他母親于水火。
母親需要這筆錢治病,班長狠心放棄了重高的錄取名額,進了私高。
然而這樣的學生進到那種氛圍的學校,日子自然不會好過。
挨欺負算是家常便飯。
最開始他們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他能忍則忍,后來周芙從今塘回來,這幫人轉移了目標,他稍得片刻安寧。
可長久以來,績下得很是厲害,母親的病逐漸好轉,家里條件稍見寬裕,了解到他這種況,也不忍心再將他放在私高,決定替他辦理轉學,回老家重點繼續就讀。
周芙欺負的事他是知曉的,和當初欺負他的是同一幫人,班里乃至學校里都沒有人敢反抗他們,他也不敢。
只是忍氣吞聲久了,哪怕是只病貓也想反咬回去。
臨近轉學的前一周,他終于將那憋屈已久的氣撒出來,替周芙出了次頭。
周芙從凌路雨借給的五百塊錢中摳出一部分,給他買了些藥,隨后提醒他,別再替自己做那樣的事。
付其右欺負他的那小半年,正好在今塘,并不知,因而又補充了句:“被付其右他們纏上很難。”
班長笑著舉了舉手中即將要回老家的車票,無所謂道:“沒事,我這周末就轉學回老家了,天高皇帝遠,付其右再牛又能奈我何。”
周芙稍稍舒了口氣:“那就好。”
隔天兩人在車站相遇,周芙買了張北臨去往今塘的車票,原以為班長要回老家,便用買完票后僅剩下的最后一點錢給他買了點零食,讓他在路上解解饞墊墊肚子,然而不知道的是,班長是來退票的。
他到底低估了付其右這幫人的惡劣。
那天之后,私高忽然告知他轉校手續不全,需要在北臨補好,之后回老家才能順利學。
他著急來將車票退了,沒想到當天晚上便被付其右那幫人弄到了私家別苑去。
明明就差幾分鐘,周芙便可以搭上北臨去往今塘的那趟班車。
可班長的手機忽然發來了好幾段小視頻,知道是付其右搞得鬼,但不能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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