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那點氣已經在路上全數耗盡,這會兒他心思全在周芙上,歸心似箭,和有什麼可較勁的,沒這個必要,男人連信都等不及看,隨手放到一邊,只想立刻往家里趕。
路上,陸明舶再次打來電話。
陳忌面不改將電話接起來。
陸明舶這回語氣比方才正經了不,甚至帶點兒嚴肅:“哥,付其右這個名字,你在嫂子那聽過沒有?”
陳忌眉心當即不自覺蹙起:“沒有。”
但是非常耳。
回憶半晌,他忽然開口道:“幾年前好像被我打過。”
不記得是哪一年了,那會兒他已經考來北臨。
周末習慣去私高附近轉悠的時候,曾偶然間聽到過付其右口嗨,滿口污言穢語之后,里約出現了周芙兩個字。
那會兒陳忌也才大一左右的年紀,遠沒有如今穩重,也不管對方說的是哪個周芙,上手就是一頓打。
當時付其右邊跟了個人,見狀一起上,最后愣是沒打贏陳忌。
個個頭破流之時,陳忌分毫未傷。
向來橫行霸道的付其右面子丟盡,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帶著一傷回到家中,沖他那老爹賣慘告狀。
付其右這德就是被家里人從小到大的縱容寵慣給養出來的。
父親一聽,當即領著人要報警。
那也是陳忌第一回被通知家長,從前在今塘,再大的事,也不到他爹陸天山出面。
陳忌不讓。
父子倆在警局面前面時,陳忌搭理都懶得搭理他。
陸天山則是十分上心,畢竟能有機會替兒子出面,不管是什麼事,他都倍榮幸。
付其右父親付王在北臨本就是家世顯赫出了名的富二代,到了付其右這一代,已經是富三代了。
因而舉手投足都著有竹的底氣。
加之這回是他兒子重傷,他說什麼都要討個公道回來。
見父親這架勢,付其右下也仰得極高。
哪想等到陳忌父子倆進門,付王當即變了臉。
那聲恭恭敬敬的“陸總”口而出之時,付其右眼珠子瞪直,差點沒被嚇尿。
最后倒是付王點頭哈腰求著私了。
打那天之后,這付其右便被他老爹直接打包送到國外去,幾年都沒再回來。
陸明舶聞言,說:“那天我理的那個來浮沉鬧事的人,就是付其右,原本覺得不是什麼大事,不值得和你說,但是這段時間查了查發現,這人幾年前好像和嫂子有點兒過節。”
“據說是上學的時候欺負過嫂子,校園暴力那類的。”
陳忌當即了后槽牙,臉鐵青,他連一頭發都舍不得,臟話都舍不得讓聽的小姑娘,居然他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人欺負。
陸明舶又說:“這個九月份才回國,沒兩天就來咱們浮沉鬧事兒,前段時間不是被我送進去關著嗎?這兩天好像是放出來了。”
陳忌猜到周芙剛才的反常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他不自覺踩下油門,加快速度,此刻只想盡快回家。
然而天似是不遂人愿,回去的一路上,路堵得厲害。
原來堵車不止是北臨的專利。
陳忌被迫夾雜在車流之中,偏頭看到副駕駛座上的幾封信。
那是周芙前幾年寫給他的。
老郵差過世了,積攢在家中,他一封都沒有及時收到。
最開始的幾封信還寫了詳細地址,后來大抵是因為遲遲沒有收到回信,以為他收不到抑或是本懶得看,后來的幾封,信封上連地址和收信人都沒有了。
但因為右下角始終畫了個小方塊,加上信封款式也統一別致,老郵差的孫子便將這幾封全數歸到一塊,一并給了他。
車仍舊堵在半道上,陳忌索直接將信拆開來看。
最開始寫有地址和收件人的幾封,周芙還是認認真真在給他寫信的狀態。
后來的幾封,似是以為他看不到,了的樹,無從藉的心靈寄托。
里面訴說著當年最真實的苦痛。
陳忌的心臟當即像刀子割裂般疼痛起來。
后來那些沒寫收件人的信里,不止一次同他說,阿忌,我好痛呀,你救救我吧,行嗎。
而他,毫不知。
車子飛快地行駛在路上,男人心中的恐懼和慌,在助理打來電話的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老大,家里沒人啊。”
家里沒人。
這人生地不的,一個小姑娘到底他媽能去哪。
陳忌仍舊不信邪地回了趟家,在看到空的屋子時,男人腦海見的,一片空白。
連拖鞋都沒換,一個人孤零零地消失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里。
英國的雨連綿不絕,豆大雨點發著狠地打在車頂之上,迸濺出絨般細細的水。
陳忌開著車,不斷地在別墅周圍的大小商道環繞。
雨勢愈發迅猛,空氣間的可見度極低。
陳忌的車速到最緩,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可能發現周芙的地方。
終于,在一家二十四小時藥店門前的臺階上,看到了雙目無神,愣愣坐著的周芙。
幾秒鐘之后,黑的大傘出現在小姑娘頭頂之上。
哪怕所的位置其實淋不到太多雨。
哪怕陳忌后已被雨水打到。
那把黑大傘仍舊嚴嚴實實遮擋在周芙的上空。
哪怕上挨了刀子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男人,眼眶竟控制不住酸起來。
他舉著傘,舉止輕緩地在周芙面前蹲下,嗓音沙啞得厲害,像是在抑制某種呼之出的緒,努力讓態度聽起來溫些:“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嚇死了。”
周芙睫輕了下,沒抬眸。
“你一個人跑出來做什麼,嗯?”
聞言,周芙下意識將手上的藥瓶子藏到后。
陳忌舌尖抵了抵臉頰,不容拒絕地出手去拿。
周芙咬著,眼神里帶著慌,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睡不著……陳忌,我睡不著,所以……”
所以跑出來買了安眠藥。
只要睡著了,那些可怕的畫面就不存在了。
陳忌看了眼藥瓶上的單詞,是褪黑素一類的安眠藥,他單手擰了擰瓶蓋,察覺到蓋子還未被打開過之后,后怕地松了口氣。
他語氣嚴肅認真道:“周芙,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丟了,我怎麼辦?”
小姑娘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效果似是不佳,輕搖著頭,像在自言自語:“沒關系的,我家里,我家里早就沒人在意我了,誰都不要我,我沒了,也沒人會來追究你的責任,沒人會知道的,你放心——”
要是消失了,帶來的那些麻煩和災難,應該也就不復存在了吧。
“周芙!”
陳忌心臟像揪著般生疼:“你怎麼敢有這種想法?”
男人表嚴肅鄭重:“周芙,你記著,你要是把自己弄沒了,老子想都不用想,一定跟著你一塊走。”
他手掐了掐臉頰,語氣稍稍放緩了些許:“我怕黃泉路上沒人能伺候好你,所以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好好活著。”
周芙的眼淚一顆一顆控制不住砸在陳忌那輕著自己臉頰的大手上。
輕搖著頭,話音帶著哭腔:“我會害了你的,我沒有什麼好的東西能給你,我好像,什麼都沒有為你做。”
“老子哪里需要你做什麼,嗯?”陳忌扯淡笑了下,笑里藏著酸,“你知道嗎,你什麼都不用做,我只要每天睜眼能看到你,就會覺得生活還有希和意義。”
“你能給我一個家,周芙。”
小姑娘仍舊咬著:“我只會拖累你,你要是和周嘉欣在一起,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我需要嗎?”男人輕著下,“瞧不起誰呢?”
“連我爸爸都不要我了,陳忌,所有的好的,都是的,你是最好的,所以到最后,你也會是的。”
陳忌甚至沒明白這事為什麼會扯向周嘉欣,然而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必須篤定地告訴:“所有無關要的都是的,我是最好的,所以我只會是你的。”
然而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止有一個周嘉欣,還有可怖的付其右,死也不能把他拖下水:“我只會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團糟的。”
“沒有你,我的生活才是一團糟。”似是知道心中所想,陳忌說完,又繼續道,“為什麼不和我說?”
周芙愣了神,抬眸時,睫上還沾著水汽:“嗯?”
“付其右。”
小姑娘忽地攥手心。
陳忌大手一下握上手腕,而后將那小拳頭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這人的爹見了我,都得點頭哈腰,老子要是想打他,他爹能親自把他綁了,順帶替我把門關上,你有什麼好怕的?”
周芙不可置信地張了張:“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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