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爐子閥門拿掉，蜂窩煤很快燃燒起來，將海參甲魚湯燒開，加新鮮蔥段，細鹽，胡椒調味，鍋子太大，盛到大湯碗里，黑甲魚完整的趴在中間，海參圍一圈，這是今天非常滋補，也非常適合冬天的一道湯了。

　穆冰瑩把幾個鍋子洗干凈，往蒸鍋里添水，放蒸架，放海鱸魚上去蒸。

　現在沒打算同時做紅燒鳊魚，因為燒魚費油，打算炸完油餃，用炸油餃的油，一半做紅燒魚，一半留著海鱸魚蒸完之后，放上蔥生姜紅椒，澆上熱油激發香味。

　紅糖水晾涼了，穆冰瑩端進來，直接往鍋子里面放糯米和無筋面，滴一些生油，用筷子迅速攪拌。

　等將面和紅糖水一起攪到沒有一粒面疙瘩，變濃稠的焦糖面漿之后，拿出一個搪瓷碗，用小刷子往碗底刷一層薄薄的油，拿出細篩架在碗上面，再將面漿倒細篩，落搪瓷碗里。

　做完這個步驟，蒸鍋里的魚燒開了，穆冰瑩關火繼續悶幾分鐘，將土腥味悶掉。

　本想用蒸魚的鍋蒸年糕，但是離得近了，發現蒸鍋腥的，年糕要蒸四十分鐘左右，怕魚腥味滲甜甜的紅糖年糕里，毀了這道點心，浪費整包紅糖和面，重新拿出一個小蒸鍋開始蒸年糕。

　費事的菜都裝盤了，爐子都空了出來，蒸鍋沒了，穆冰瑩便用大砂鍋和吵過一起放上篦子蒸菜，臘味合蒸上鍋，大螃蟹也上鍋，都蒸完之后，再做幾個小炒，年夜飯就齊全了。

　穆冰瑩吐出一口氣，做飯過程很，胳膊后背雖然有點酸，但一點也不覺得累，心里充滿了濃濃地滿足。

　就是這一閑下來就想到了父母，不知道他們晚上準備了幾道菜，今年是在婆家過第一個年，也是離開娘家過第一個年。

　“怎麼了？”

　顧長逸是面朝著廚房坐，看到媳婦怔神發呆，“是不是累了？過來坐著休息，等下我來炸油餃。”

　“不是，在等水開。”

　穆冰瑩沒說這事，說了總不能現在回穆溪村吧，飯才剛燒了一半，“還有多個沒包？”

　“還剩下幾個了，你出來看看，包的怎麼樣？”

　“總共也不用包幾個啊。”穆冰瑩失笑，油餃比普通餃子大一倍，就是做一盤點心，不是指著當主食吃，“喲，包得都這麼好看呢。”

　小胡和顧飛躍聽到穆冰瑩的夸獎，臉上全出了“學生被老師夸贊”似的笑容。

　“你教得好。”顧長逸好麥穗邊，“就這幾個了，包好就能炸。”

　穆冰瑩抬頭看向墻上的掛鐘，四點半了，“估計快到了。”

　顧長逸往門口看了看，眼神一頓，“到了。”

　顧飛躍跟著回頭，果然看見車子進院門了，“大嫂的開過吧？這麼準。”

　“我就是猜測，沒想到說到就到了。”

　穆冰瑩哭笑不得，低頭看著圍，想解下來，但想著本來就在做飯，解下來太刻意了，便朝著門口走去，走了一半，發現桌子上的人都沒，“你們不去迎一迎？”

　顧飛躍還在著餃子邊，“手上都是面，我們就在客廳迎。”

　顧長逸拍了拍手上的面，站了起來，去衛生間洗手。

　穆冰瑩眼看人要進門了，沒再等他，往外走去，經過客廳往公公房間喊了一聲，“爸，小陳回來了。”

　“怎麼沒人出來迎接我！”

　穆冰瑩還沒走到門口，一個穿著綠軍裝，雙眼黑亮，笑起來很的男人……

　應該說男孩，或者說年氣非常重的男人，手上提著大包小包走進門。

　他看到穆冰瑩怔了一瞬，下一秒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是不是穆冰瑩同志？”

　穆冰瑩微愣，下意識點了點頭，看過照片，認出確實是三弟，只是沒想到三弟也長得這麼人高馬大，“銳進吧？”

　“大嫂好！”顧銳進扔掉東西，認認真真敬了軍禮，“我是顧家老三，顧銳進。”

　“你好你好。”穆冰瑩笑了笑，多看了他幾眼，接著往他后看，“不是說你帶朋友回來了嗎？”

　顧銳進燦爛的笑容一頓，“大嫂怎麼知道？”

　“你管我們怎麼知道。”顧飛躍坐在餐桌前問：“人呢，不會半道上給人丟了吧？”

　“你怎麼在家！”

　顧銳進燦爛笑容全沒了，快步走到穆冰瑩面前，低頭小聲問：“大嫂，二哥都跟你們說什麼了？”

　“就說你帶朋友回來了。”

　穆冰瑩發現外面的車后座好像坐了一個姑娘，“你怎麼讓人待車上不下來？”

　“搞什麼？”

　顧長逸皺著眉走過來。

　“大哥。”顧銳進丟下手里所有東西，朝著顧長逸沖過去，到達跟前時，被顧長逸手擋住，他便抱住大哥的胳膊，親熱道：“大哥，我在火車上就開始想你了，我都三四年沒見過你了。”

　顧長逸使勁走自己的胳膊，下朝著外面揚了揚，“怎麼回事？都帶回來了，怎麼把人落在車上。”

　“我買的東西太多了，擋住了門，先送一些進來再去拿。”顧銳進又抱住顧長逸的胳膊，小聲道：“大哥，你會支持我結婚吧？我就聽你的，不聽別人的。”

　“人在哪？”

　顧昌巍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小兒子，嚴肅著一張臉，“帶朋友回來怎麼不提前說。”

　“爸。”顧銳進立正站好，面對父親，整個人都很板正，找不到一剛才對著顧長逸撒歡親熱的勁，“打完電話才臨時決定回來，我現在就去進來。”

　穆冰瑩看了顧長逸一眼，顧長逸再次朝著外面揚了揚下，兩人一起往外走。

　顧銳進打開后車座的門，拿下來一個個包裹禮盒，最后朝車里笑著道：“下來吧，家里人都知道你來了。”

　車子里下來一位穿著白襯衫黑子的人，形優雅中又著幾樸素，短發及肩，沒有劉海，三七分掛在耳后，臉頰白皙，眉目溫，一下車就朝著穆冰瑩與顧長逸淺淺一笑。

　穆冰瑩回以和善的笑容，“歡迎你。”

　看到真人之后，跟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主要還是因為顧長逸說的不太平，下意識以為來人會像馨和當初剛上島的李如那樣，沒想到是這樣溫優雅的人。

　不過，不知道是三弟上年氣太重，還是他朋友氣質稍微一些，兩人似乎不是一個年齡段的人。

　“歡迎。” 顧長逸上前拎起地上的包裹，“先進門再介紹。”

　顧銳進一把拉住顧長逸，“大哥，你會支持我吧？”

　顧長逸抬了抬胳膊，掙開三弟的爪子，“再拉我試試？”

　“不拉，不拉了。”顧銳進拎起地上剩下的包裹，沒讓邊的朋友拎，“走，到家了。”

　穆冰瑩忙轉進屋，準備給人泡上茶水。

　“大嫂，怎麼樣？”顧飛躍剛問完，門外的人就都走進來了。

　“看著溫好的啊。”穆冰瑩直接把茶葉放到茶壺里，添上開水，轉頭看了一眼二弟，“飛躍，你覺得不好？”

　“沒。”顧飛躍將最后一個油餃完褶子，放到面板上，拍了拍手，“老三找的朋友，我干嘛說人不好，大嫂，你快點去客廳吧。”

　穆冰瑩拿了杯子放進托盤里，一起端著往客廳走，“你不去嗎？”

　“我洗個手就來。”

　穆冰瑩端著托盤走進客廳，顧長逸已經坐在沙發上，顧銳進帶著朋友站在公公面前，而公公看到第二個兒媳婦，臉像平時一樣嚴肅，沒了早上的笑容。

　“你父親是潘石繆？”

　“是的。”

　三弟朋友說話聲音也很溫，聽上去像是春風拂面似的，穆冰瑩將托盤放到桌子上，提起茶壺倒了兩杯茶，“銳進，你們坐下歇歇，喝口水吧。”

　“謝謝大嫂。”

　顧銳進看向旁邊的人，“大嫂，大哥，這是我朋友，潘喬。”

　穆冰瑩再次出和善笑容，“你好。”

　“你好。”潘喬出手，“我是因為知道你是他的大嫂，才特地跟過來。”

　穆冰瑩一怔，禮貌出手，“你認識我？”

　“我很喜歡南燕。”潘喬出笑容，“南燕改變了我的人生。”

　穆冰瑩更是有些一頭霧水了，松開手后，剛想問話，看到人家還站著，“先坐下吧，坐下說。”

　等人全坐好了，穆冰瑩也坐到顧長逸旁邊，正想講話，聽到公公嚴肅道：“這麼說來，近幾個月老三上的傳聞都是真的？”

　“當然不是真的！”顧飛躍忙道：“那都是有人刻意煽，我已經解決掉了，沒人會再瞎傳。”

　顧昌巍：“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認識，您要說認識，那可早嘞，十年前我還住在外婆家讀軍校的時候就認識了。”顧銳進看到父親臉變得更嚴肅，大哥的臉也沉下來，“是去年又重新見面的。”

　“去年。”顧昌巍看向潘喬，“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潘喬聲道：“二十七歲。”

　穆冰瑩一怔，剛才還以為是氣質長相稍微偏風，沒想到是真的比三弟要大，還大了四歲。

　顧昌巍聽了表沒什麼變化，“怎麼到這個年齡才談對象？”

　“談對象還有歲數規定？有人談的早，有人談的晚，這不是很正常。”

　顧飛躍走進客廳，這話讓人聽了覺得是在幫潘喬，偏偏他又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弄得人有些迷。

　“你別瞎。”顧銳進瞪了一眼顧飛躍，剛轉頭想說話，就聽父親道：“去年年底，潘石繆重新回到軍校，有傳言說他雙喜臨門，一是恢復校長職位，二是他的獨結婚，這之后一直未曾聽過潘石繆兒離婚的事，而你現在卻以顧銳進朋友的份，出現在我們家，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