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一時間,終場哨尖銳地響起。
球還在半空。
一秒鐘像是拉長到一個世紀那麼長。
喧鬧的球場這一剎那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然后橙紅的籃球在半空劃完那道弧線后,終于再次又穩又準地落了籃筐之中。
led屏幕上,紅的比分從64:66,變了67:66。
――陳白超遠三分絕殺!
場上一瞬沸騰,掌聲雷,歡呼聲不絕于耳。
周安然卻什麼也沒注意。
球一進,就跑進了場中。
不過還沒等跑到陳白邊上,男生已經被離他最近的王均卓拉了起來。
王均卓臉上多有些憾:“恭喜啊,這都能被你翻盤。”
陳白拍了下上的灰,坦然道:“是你們最后輕敵了,不然贏不了。”
王均卓憾歸憾,卻也沒太把校賽當回事,只趁機又問他:“真不來校隊?你這水平打校比賽太浪費了?”
“再說吧。”陳白偏了偏頭,眉眼間笑意明顯,“我朋友來了。”
王均卓順著他的目看了周安然一眼,了然笑道:“行,先不打擾你,回頭哪天我再專程找你聊這事兒。”
他說完轉走開。
周安然忙走過去,拽住陳白手腕:“你沒什麼事吧,有沒有哪里傷?”
陳白手將往懷里一帶,聲音仍得厲害:“朋友抱一下就沒事。”
周安然瞬間跌進一個熱烘烘的懷抱中。
“……”
他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是真沒什麼事。
周安然稍稍松口氣,耳朵尖緩慢熱起來。
但他像是真的好累好累,呼吸聲仍急,頭一次在抱的時候,有稍微把重量往上一點點。
周安然就毫沒掙扎。
場上的掌聲還沒停,觀眾也還沒退場,站在場中間,反手也抱住了陳白。
兩秒后。
旁邊有人清咳一聲。
周安然偏頭看見他們隊里穿23號球服的隊友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附近。
臉一瞬變得更燙,過了那擔憂勁兒,現在害的緒又占回上風,松開手,下意識想往后退一步,跟他拉開點距離。
陳白卻又摁著腰把人抱得更,只微側了下頭,看向23號。
23號又咳了聲,臉上笑容燦爛:“也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就是大家讓我來問問你要不要去參加慶功宴,我們本來連進四強都沒想過,拿冠軍真的是破紀錄,等會兒慶功宴你得來吧,你可是最大功臣,剛那個絕殺太牛了,要是舍不得朋友可以一起帶來,其他有朋友的應該也會帶。”
陳白目又轉向懷里的生:“去嗎?”
周安然其實還是不喜歡人多的場子,但此刻想陪他的心占了上風,就點點頭:“好。”
23號笑著擺擺手:“行,那你們繼續。”
周安然:“……?”
臉仍燙,本來想問他怎麼還不松開,忽又想起另一件事:“我們去慶功宴了,祝燃怎麼辦?”
“管他怎麼辦。”陳白懶懶回道。
“做個人吧陳白。”祝燃的聲音忽然響起。
周安然回過頭,看見他不知何時也到了場中,就站在后,陳白剛才應該早看見他了。
祝燃一臉無語:“跟你老婆學學,人家這才有點當主人的樣子。”
周安然:“??”
跟他什麼學學?
陳白一手扔抱著,目再低垂著看過來的時候,忽然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那得看我老婆愿不愿意教我啊。”
周安然:“……”
怎麼祝燃隨口,他也跟著瞎改稱呼。
周安然臉越發滾燙,懶得接他這句話,只轉頭看向祝燃:“你晚上怎麼辦啊?”
“確實不用管我。”祝燃說,“我要去看沁姐排練,等下出去的時候,隨便在外面吃點東西就行。”
陳白眉梢輕輕揚了下:“聽到沒,他過來看球只是順便,你以為他真沖我來的啊。”
“沖你來我怕是要死。”祝燃翻了個白眼。
陳白笑著踢了他一下:“說完了趕滾吧。”
“當我稀罕呢。”祝燃又沖他翻了個白眼,然后朝周安然擺擺手,“走了啊。”
祝燃走后,陳白又很地抱了一下,隨即才朝休息區的座椅抬了抬下,聲音仍低著:“去那坐著等我?我去跟他們握個手,等下過來找你。”
周安然點頭:“好。”
去休息區坐下,周安然抬手了發燙的臉頰。
手機這時又響了聲。
周安然打開微信,看見謝靜誼在群里發了張照片。
點開照片。
臨近滿座的育館里,四面八方的絕大部分觀眾都在起立鼓掌,場上,穿著計院的球服的男生們在一臉落寞,法學院的隊員剩下四個球員在擊掌慶祝。
而在站在人群最中間,和穿著一白球的男生擁抱。
周安然指尖似乎也燙了下。
謝靜誼:【然然寶貝你今天好勇啊】
謝靜誼:【我沒想到你會沖下去】
柏靈云:【我也沒想到陳白會直接一把把你扯懷里抱住!!】
柏靈云:【你們倆這是什麼偶像劇現場嗎?】
前段時間加了微信的聶子蓁居然也破天荒給發了條消息:【你們倆要不要這麼當著全場人的面秀恩,狗眼都要被閃瞎了】
周安然:“……?”
余瞥見場上陳白已經和計院的人握完手,和隊友說了句什麼,就轉朝這邊走來。
周安然臉又熱了下,沒再回消息,直接鎖了屏幕。
陳白很快走到面前。
男生呼吸已經沒剛才那麼急促,額間、臉上和上卻都還滿是汗。
周安然有點心疼,從包包里出張紙,起去幫他汗。
面前生差不多只到他下,手高高抬起,腕間的玫瑰金手鏈在眼前輕晃,指尖隔著紙巾很輕地落到他額前。
陳白嚨了下,攥住手腕,指腹在鏈子上輕了下:“別了。”
周安然眨眨眼。
“等下要洗澡。”陳白低聲說。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此刻的模樣和看的眼神都和中場在走廊那時很像,有撲面而來的荷爾蒙,顯得格外的,周安然聽見“洗澡”兩個字,莫名有點不自在。
目垂下來,手了下,沒,仍被他握著,輕輕“哦”了聲,問他:“那你現在是回宿舍洗澡嗎?”
陳白聲音仍低:“慶功宴地點離公寓那邊很近,你要回宿舍嗎,不回的話,跟我一起去公寓?”
周安然垂眸看著他攥在腕間的手,可能是剛打完球,手背上青筋明顯凸起。
很輕地點了下頭。
去公寓的一路上,陳白都沒怎麼開口說話,不知是不是打滿全場太累。
周安然目偶爾悄悄瞥過去,能看見他角微微抿著。
到公寓后,陳白進浴室洗澡。
周安然在外面客廳等他,拿著手機給謝靜誼和聶子蓁們回了消息,又跟們隨便聊了會兒天,直到陳白從浴室出來。
室有暖氣,男生下半穿了條黑衛,上只簡單穿了件素白t恤,頭發像是只隨便了下,還在滴水。
他在旁邊坐下,雙手張開,好像還是有些累,聲音一直低著:“過來。”
周安然把手機放下,乖乖起走過去,在他懷里坐下。
陳白沒再說話,低頭把臉埋在肩膀上。
發梢上的水珠像是有一顆順著脖頸了進去,冰得心口一。
周安然攥了攥他上肩線上的布料,他名字:“陳白。”
陳白很低地“嗯”了聲,仍沒抬頭。
“你是不是不高興啊?”周安然輕著聲問他。
陳白抬起頭,有點意外,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畢竟高中時,就曾發現他不高興,往他課桌里塞糖哄他。
“被你發現了啊。”陳白抬手了臉頰,這一下午他好幾次都想這麼做,又沒舍得弄臟的臉,“是有點不高興,今天打得不太好。”
周安然眨眨眼:“不是都拿冠軍了嗎,哪里打得不好呀。”
陳白手順勢停在臉上:“不是他們最后輕敵又松懈的話,這場比賽可能贏不下來,你第一次以朋友的份看我打決賽,就差點輸球,多有點丟臉。”
周安然稍稍怔了下。
他不開心……
是因為覺得差點在面前輸球嗎?
周安然手不攀上他肩膀,聲音輕著:“但是計院陣容深度本來就比你們好呀。”
“還知道陣容深度?”陳白眉梢輕輕一揚,眼里多了點笑容,像是心又好回來一點,語氣也有調侃意味,“真因為我這麼認真研究起了籃球比賽?”
周安然臉又熱起來:“我跟你說正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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