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昀在大婚當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當完的背景板。
沒辦法,暗紅顯白啊!
蘇玉音心里盤算著,抬手一指,便為顧青昀的喜服選定了。
翠珍認真記下……既然顧大人的服暗了一個度,那盧大人和張大人的服,更要暗一個度了。
蘇玉音問:“顧大人需要邀請的名單,送過來了麼?”
“送過來了。”翠珍翻了翻手中的冊子,道:“大多是孟縣縣衙的人,還有些是場上有來往的,比如江州知府楊大人。”
蘇玉音思量了一會兒……日后,若要發展孟縣的經濟,還不得需要江州知府的幫襯。
蘇玉音道:“去庫房里挑件趁手的禮,隨請柬一起,給知府大人送去。”說罷,蘇玉音又問:“顧大人族中可有人來?”
翠珍道:“回小姐,顧大人族中并沒有人參加婚宴,聽明珠說,也不需要邀請他的雙親……奴婢總覺得有些奇怪,顧大人似乎無親無故,從京城來到了孟縣。”
蘇玉音微微訝異一瞬,忽然笑了:“也好。”
翠珍有些疑:“小姐,您的意思是?”
蘇玉音擺弄著桌上的紅綢,笑道:“婆媳關系可是千古難題,不需要侍奉婆婆,我還樂得輕松。”
翠珍笑了下:“等小姐嫁過去,只管與顧大人和和過日子便是。”
蘇玉音角微勾,卻沒有說話。
嫁給顧青昀,不過是為了讓蘇家有個保護傘。
如今,有家人,又有銀子,至于兩相悅……沒想過,也不需要。
鬼才愿意花心思在男人上。
-
就在蘇玉音待嫁之時,茗香閣里卻不平靜了。
羅氏最近心都不好,茶盞摔了一套又一套,蘇槐覺得有些煩人,索找了借口,躲了出去。
蘇玉坐在一旁,忐忑不安道:“娘,您別生氣了……整日在這里罵人,他們也不見一塊啊?”
心中清楚,羅氏出了茗香閣,總喜歡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但私下里,脾氣極為暴躁,還經常遷怒于旁人。
如今,蘇槐不在茗香閣里,大哥蘇文揚礙于蘇老太爺和蘇老夫人,也不敢經常過來,
于是只剩下一人,日日面對羅氏的雷霆之怒。
蘇玉想想就覺得頭疼。
羅氏怒道:“我生氣,還不是因為你們不爭氣!你爹,明明是蘇家嫡子,卻連掌家鑰匙都被收走了!你哥哥,那可是長孫啊!日日在外做營生,任勞任怨,可那兩個老不死的,是如何對他的?”
蘇玉撇撇,道:“祖父和祖母對蘇文揚,總比對我好……”
“你懂什麼!?”羅氏不滿道:“老東西看起來讓你哥哥接管了部分產業,但都是些不掙錢的!繡坊、坊什麼的,都當嫁妝,給蘇玉音了!”
蘇玉有些不耐,道:“哪里是,那不早就給了麼?娘,這些事你日日翻來覆去地說,就不覺得煩嗎?”
“你個死丫頭!”羅氏怒罵道:“自己不爭氣,不懂討兩個老不死的歡心,居然還敢說為娘煩!?”
蘇玉心道:連你也沒有討得二老歡心啊!憑什麼怪我沒這本事?
但知道羅氏的脾氣,到底不敢說出來。
羅氏面慍怒,青中泛白。
好不容易嫁蘇家,又功上位當了蘇槐的繼室,但萬萬沒想到,蘇槐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
原本,羅氏還抱著一希,蘇老太爺能多憐這個兒子一些,沒想到,蘇老太爺一點面也不講,為了讓蘇家的產業常青,居然將不營生都分給了孫輩、和族中擅長經商之人。
如今,連自己的娘家都被踢出了局,而蘇玉音出嫁,又帶走了不產業,如此一來,他們還能撈到多?
這一切的一切,讓羅氏心中極度失衡,恨得牙,一拍桌子,道:“蘇玉音是那個賤人的兒,憑什麼這麼好命?”
忽然,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羅氏抬眸一看,卻是蘇文揚來了。
羅氏詫異:“文揚,你怎麼來了?”
蘇文揚平日都住在東院,是極來茗香閣找羅氏的。
蘇文揚凝視一瞬,道:“我聽說娘近日茶飯不思,有些擔心,便過來看看……您生氣,就為了蘇玉音出嫁的事?”
羅氏見到兒子,心緒平穩了幾分,道:“是,也不是。”
自從蘇老太爺放話,說蘇家與羅家劃清界限之后,羅家不但失了蘇家的生意,其他的生意也到了影響。
蘇家畢竟是江南首富,罩著羅家之時,羅家自然順風順水,如今這層關系沒了,眾人自然會見風使舵,不再搭理羅家。
為此,羅家的營生陷了前所未有的困難,被打得抬不起頭來。
而蘇玉音又要嫁給羅二得罪過的顧青昀,這就讓羅氏更焦慮了。
蘇文揚明白羅氏的意思,他沉片刻,道:“娘,您再著急,也于事無補,依我看,祖父是不會再與羅家往來了。”
羅氏一聽,瞪大了眼:“那怎麼辦啊!?你舅父一家若是垮了,咱們該怎麼辦?到時候兩個老東西死了,你又如何能爭得過旁人?”
蘇文揚抿了抿角,道:“娘,有舅父一家在,祖父反而會更加忌憚我們羅家。”
羅氏愣了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羅家可是我的娘家啊!”
蘇文揚溫言道:“娘,就算羅家是您的娘家,但您終究嫁到了蘇家……我也是蘇家的子孫,就算我們什麼也不爭,什麼也不搶,按照祖父和祖母的為人,也不會虧待我們的……”
“好啊!文揚,你忘了是誰十月懷胎,辛辛苦苦將你生下來嗎?”羅氏頓時氣紅了眼,道:“居然幫那兩個老不死的說話?”
蘇文揚面微僵:“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自從被老太婆帶走之后,就與我離了心,早就忘了自己是誰的兒子!”羅氏說著,開始哭訴道:“老太婆這一招可真狠啊,奪了我的兒子,還讓我的兒子反過來訓斥我!嗚嗚嗚……”
羅氏說哭就哭,蘇文揚臉也難看了幾分。
蘇玉皺起眉來,道:“娘,大哥也沒說什麼呀……”
“死丫頭!你閉!”羅氏又將怒火轉移到了蘇玉上,道:“你們都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若沒有我與你們舅父的籌謀,你們哪里能過上這般好日子?如今你們大了,就這般看不上羅家,真是白眼狼!”
蘇玉:“……”
心里有些煩躁,但也不想再與羅氏辯駁。
蘇文揚見羅氏哭得可憐,忍不住心了幾分,道:“娘,我和玉怎麼可能與您離心呢?您看,前段日子,您一封信,我就去城南驛見顧青昀了,我若是只聽祖父祖母的話,那自然是不會去的。”
此言一出,羅氏想起在這件事上,連累了蘇文揚,淚意也收斂了幾分,道:“可還不是沒有事?婚事不但沒有告吹,姓顧的還將你捅了出來!想想就氣人!”
蘇文揚道:“娘,我知道這樁婚事你不喜,但我們能做的都做了,既然攔不住,那就是天意。”
羅氏了眼淚,忿忿道:“罷了!不過是個七品小,在孟縣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想來也翻不出什麼花兒!”
蘇文揚終于松了口氣,道:“娘這麼想就對了,而且,您不是討厭蘇玉音麼?嫁了出去,您眼不見心不煩,不是更高興麼?”
羅氏扭了扭手里的帕子,不甘道:“一想到帶走那麼多東西,我就心疼,那可都是咱們的!”
蘇文揚道:“罷了,銀子可以再掙,娘可別氣壞了子……”
蘇文揚又安了羅氏幾句,才退了出來。
蘇玉后腳就跟了出來。
“大哥,還是你厲害,只有你,能將娘哄得服服帖帖!”蘇玉一臉崇拜地看著蘇文揚,蘇文揚無奈地看了一眼,道:“你明知娘和東院不對付,生氣的時候,多勸著點,別火上澆油。”
“誰火上澆油了?”蘇玉委屈道:“娘這脾氣,不用澆油都能燒起來!”
兄妹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蘇文揚道:“你也不滿蘇玉音的婚事嗎?”
蘇玉哼了聲,道:“本來是不滿的,后來我聽說,孟縣窮得要命,連狗都養不活!那種地方,蘇玉音去了,只有吃苦的份兒!說不定到時候還要求著我救濟呢!哈哈哈哈……”
蘇文揚凝視一瞬……蘇玉從小就和蘇玉音較勁,雖然屢戰屢敗,卻樂此不疲。
不過是小孩子心。
蘇文揚的小廝,阿中走了過來,沉聲道:“公子,老夫人快回來了。”
蘇文揚會意,道:“知道了。玉,你好好陪著娘,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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