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百味小說 古代言情 云鬢楚腰 第22章 第 22 章

《云鬢楚腰》 第22章 第 22 章

 菱枝先前怕得要死,現在倒膽子大了,笑嘻嘻道,“留疤也不要,娘子沒傷就好了。”

 江晚芙抿抿,許諾道,“你放心,我一定尋最好的藥來,肯定不你留疤。”

 菱枝自己倒不是很在意,馬車在主仆二人低低的談聲中,緩緩了起來。江晚芙靠著車廂,忽然想起跟著他們出來的黃小娘子,忙問了菱枝。

 菱枝略回憶了會兒,道,“奴婢記得,那小娘子是跟著奴婢出來的,后來奴婢去治傷,就沒了,大約是被家里人帶回去了。”

 江晚芙聽罷,放下心來,點點頭,“平安無事就好。”

 也只對這個小娘子印象深刻些,至于其他人,也沒什麼心思過問了,子又疲又乏,闔著眼,整個人在大氅中,就那麼緩緩睡了過去。

 累得厲害,睡得很沉,甚至回到府里,被惠娘等人抱著回房時,都只是迷迷糊糊睜了眼,喚了聲,“惠娘。”

 惠娘眼里噙著淚,一臉后怕,輕輕拍著的后背,聲道,“娘子別怕,咱們回府了,沒事了。”

 江晚芙此時此刻,靠在惠娘溫暖的懷里,才覺得心徹底安寧下來。

 .

 直到夜深時分,陸家郎君才從外回來,馬車才停穩,下人便立即去了正廳傳話。

 “郎君們回府了。”

 守在正廳的陸老夫人等人一聽,立即出門相迎,等見陸則等人安然無恙,才狠狠松了口氣,一疊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雖然下人送幾位娘子回府時就說了,府中幾位郎君都沒事,只是留在摘星樓幫忙。可陸老夫人并幾位兒媳如何能放心。

 就連一貫最從容的永嘉公主,都不曾合眼,一直守在這里。

 更遑論一顆心全放在兒子上的莊氏了,更是顧不上其他,一下子撲了過去,抱住兒子,放聲哭了起來。

 陸運拿母親沒辦法,忙輕聲寬母親,道,“娘,孩兒沒事……”

 莊氏哭聲更甚,上上下下打量著陸運,見兒子雖沒傷,卻是狼狽不堪,心里更是恨起了林若柳。

 什麼表娘子,借住在他們府里,還裝腔作勢,辦什麼法事。法事豈是隨隨便便能辦的,果不其然,險些害累了的三郎。

 否則辦了多年的燈會,好端端的,怎麼今年就失火了?

 真是喪門星。

 莊氏在心里咬牙切齒想著,原本對林若柳的不滿,更是變為了濃濃的厭惡。

 旁人自是不知道莊氏在想什麼,只以為子心切,連陸老夫人都沒說什麼,只做主道,“既然都沒事,我就放心了。太晚了,都回去歇息吧。有什麼事都明日再說。”

 眾人頷首,都陸陸續續散去,隨著郎君們的回府,燈火通明的國公府,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陸則送母親回了明嘉堂,才回了自己的立雪堂,換了雪白寢,躺在榻上,一合眼,就那麼沉沉睡了過去。

 然后,他做了個夢。

 甫一夢,陸則就意識到了,自己又做夢了。

 他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夢里的形,和現實的相去甚遠,甚至可以說是千差萬別。

 夢里,他沒有暈倒,順利離開了京城,去了宣同,自然,他也沒有遇見江晚芙。

 直到三年后,他才回了京城,而那時候的江晚芙,已經了陸致的妻子,或者更準確一點。

 孀。

 他回京那一日,正值傍晚,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厚厚的云層,天仿佛很低。

 他翻下馬,隨手將韁繩丟給隨從,幾步上前,祖母和母親都在門口等候已久。

 數年未見,自是好一番關切寒暄,另還有很多人,他被簇擁著了國公府,繞過影壁,過月門,見到了闊別已久的親人,和曾經悉的府邸。

 在前廳寒暄片刻,族人散去,祖母終于開了口,神哀戚道,“二郎,去看看你大哥吧。”

 陸則微微一震,兄長走得突然,他那時在宣同,負重任,趕不回來,祖母和母親寄來的家書,對兄長的死,也語焉不詳。陸則直覺其中定然有不對勁的地方,卻沒貿貿然開口詢問,他只點了點頭,道,“好。”

 來到宗祠,陸則接過下人遞來的三柱香,跪于團,叩首而拜。

 跪拜過后,陸則將香香爐,裊裊的煙,緩緩直上。

 一旁祖母面悲痛,悄悄拭了淚,道,“你大哥見了你必然高興。還記得你去宣同時,你兄長騎馬送你,你們兄弟二人,那樣和睦,自小沒有爭過半句,兄友弟恭……”

 祖母低聲提起往事,陸則也不太好,溫聲寬祖母。

 寬片刻,祖母悲漸緩,了淚,卻是朝他道,“罷了,哭過多回都不知道了。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難過。回去吧,你的立雪堂我人收拾出來了,明日還要宮面圣,今晚好好歇一歇,去吧……”

 陸則應下,送祖母回了福安堂,才打算回立雪堂。

 走出福安堂,停了一會兒的雨又淅淅瀝瀝落了下來,陸則被困在曲廊,一時有些倦懶。

 要說他與兄長有多兄弟之,倒也算不上,他自小在宮里讀書,閑暇時候則要跟著父親去軍中,和大哥在一起的時候并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尤其是他去了宣同后,肩上的重擔更甚,便愈發沒心思去回憶什麼兄弟之

 但驟然得知兄長過的消息時,他也是怔愣了許久。

 雨還在下,毫不見停,陸則懶得等下去,徑直踏了出去,準備冒雨回去。

 剛走出幾步,卻驀地見曲廊那頭,一個影影綽綽的影,籠在空濛的雨霧里,清雅的淡青云白,被雨沾的烏黑長發,垂至腰際。

 是個小娘子,看形年歲不大,有幾分纖細,微微低著頭,看不清眉眼,一截白皙細膩的脖頸,雪白得晃眼。

 大抵是被他的腳步聲驚了,小娘子循聲看過來,面上有幾分驚慌,卻很快掩了過去。

 陸則此時才看清那張臉,極,含霧般的眼,雪白的上淺淺的一抹紅,神溫順,又帶著點極力掩飾的慌

 陸則一怔,那小娘子卻遠遠朝他屈了屈膝,慌張跑走了。

 云白淡青的擺一晃而過,若不是陸則不信鬼神,只怕還要以為,自己在雨夜撞見了什麼逃出來的怪。

 第二次見面,是在妹妹阿瑜那里。

 他不在的這三年里,阿瑜已經和謝回定了親,只等冬出嫁了。

 他到的時候,阿瑜正在制嫁,本來為國公府的嫁本不必自己制,但自小便心心念念要嫁給謝回,便連嫁也要自己

 祖母說起這事,神里全是無奈,到底還是縱容阿瑜這樣做了。

 陸則還沒進門,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小娘子,依舊穿得素雅至極,云白的對襟圓領寬袖,碧青的褶,一只手搭在膝上,手指細白,腕上空空

 微微抬著臉,正隔著段距離,指了指嫁的一角,似乎在教阿瑜如何下針,邊帶著淡淡的笑,眉眼也和著。

 陸則剛要開口,那小娘子似乎有所覺,抬了眉眼,微微一愣,旋即起,福了福,避去了室。

 阿瑜見邊人的作,才發現站在門口的他,歡喜喚他,“二哥!”

 陸則“嗯”了聲,走過去,順口問了妹妹近況,得知婚期定在十二月,微微點了點頭,道,“宣同暫時無事,我也正好等你出門,再去宣同。”

 阿瑜自是歡喜,磕磕問他的近況。

 陸則卻有些漫不經心地,隨口答了幾句,總忍不住想起那張芙蓉似的白皙側臉。

 也是這一次,他知道了小娘子的姓名,姓江,小名似乎阿芙。

 芙蓉花的芙。

 兄長的孀,論輩分,他該喊一聲,大嫂。

 難怪一見他,便主避開。寡嫂和小叔子,也的確應該避嫌。

 這一次后,陸則忙于政務,有半個月沒想起那張溫順的臉,直到第三次見面。

 那日他回府后,要去明嘉堂,經過明思堂時,瞥見丫鬟婆子圍在月門,似乎在說著什麼。

 隔得有些遠,陸則只草草聽到幾句,“真是命苦……才進門就守了活寡……夏姨娘又怪克夫,如何能怪呢,大爺自己瞧上了那位,大婚之日,連新婦也不管,去尋那位。真這麼喜歡,一起娶了就是,何必那樣決絕,竟鬧出人命——”

 另一人低聲音道,“大爺沒了,夏姨娘也沒指了,也只能沖兒媳婦撒氣了。不然又能如何,林娘子早都沒了——”

 話說一半,瞥見不遠的陸則,幾人嚇得面如土,撲通一聲就跪了一地。

 陸則越過幾人,徑直進了明思堂,果不其然看見庭中跪著的小娘子。

 天很熱,蟬鳴聲鬧哄哄的,這樣的天,連陸則都懶得出門,滴滴的小娘子,卻伏跪在庭中,白皙的后頸,汗岑岑往下滴,衫盡

 陸則閉了閉眼,朝一旁見他進來,驚慌失措的夏姨娘淡聲道,“姨娘,別忘了規矩。”

 他話音剛落,夏姨娘還沒來得及回話,小娘子已經子一,就那麼暈過去。

 丫鬟慌忙來扶,陸則站在一邊,只那麼靜靜看著,沒手去扶,也沒開口。

 他忽然想起那一晚,那麼遲了,淋著雨,是要去做什麼?是被夏姨娘為難了,還是了委屈,出來散心?

 大哥既然不喜歡,又為什麼要娶呢?

 陸則閉了閉眼,沒說什麼,人死如燈滅,大哥已經不在了,縱使不贊同大哥的做法,他也不該說什麼。

 他依舊很忙,忙于打胡庸父子,忙于應付史的攻訐,但即便那麼忙,他依舊偶爾會遇見江晚芙。

 有時在曲廊,有時在福安堂,有時在庭院,兩人從來不談。只遠遠的對視一眼,他也不曾喚一聲嫂嫂。

 他沒有想太多,只是潛意識里不想。

 他想法子將夏姨娘送去了別榮養,也著人照拂看護著明思堂。

 然后,一個雨夜,他被下了藥,冒犯了,與其說是冒犯,不如說是蓄謀已久,他那時其實不是認不出人了,也清楚,府里任何一個丫鬟,都好過

 小娘子含著淚,卻沒有掙扎,只是那樣著他,像是被屠戶捉住了的小鹿,溫順的,的,怯怯的。

 ……

 “世子——”

 陸則被一聲世子驚醒,他驀地坐起,扶著額,腦子里得厲害。

 綠竹進來,見他這副模樣,小心翼翼開口,“世子,該起了。您昨晚吩咐的,說今日要宮。”

 說罷,低著個頭,等了良久,終于聽到陸則的聲音。

 他道,“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提示:夢都是陸則單視角的。對于阿芙鵝而言,可能有別的噢,不劇不劇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