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陳懷綠的挑釁,沈輕稚本不放在眼里。
甚至覺得陳懷綠有些呆傻,宮這麼多年,一直在皇后娘娘邊伺候,竟還相信什麼才子佳人的鬼話。
那都是話本上糊弄人的把戲罷了,什麼的,便是坊間有,這皇宮里也不可能有。
若真念想這個,到了年紀出宮嫁人還實在一些,平白在宮里頭耗著,圖的就不是親恩,那圖的就是榮華富貴。
圖榮華富貴就直白講,想要過好日子并不丟人。
沈輕稚就想過好日子,要做人上人,要榮華富貴,要讓自己的日子過得舒舒服服,人人都來羨慕。
原本就懶得搭理陳懷綠,不過這事侍書知道,侍書卻沒那麼好的脾氣。
直接尋了齊姑姑,同說陳懷綠編排大殿下,這就足夠齊姑姑懲罰陳懷綠了。
侍書還說沈輕稚:“你就是脾氣好,要我當面就打臉,我殊音齋的人也敢多,也不打量自己在娘娘跟前是什麼樣子。”
若是能混出來,早混出來了,哪會一直做個不上不下的大宮。
侍書比還小幾歲,已經是司職宮,待到上面有姑姑告老還鄉,就能被提拔上去。
沈輕稚給添了杯茶,兩個人這會兒正趁著天氣好曬曬書,聞言就笑:“都不值得我氣,簡直浪費時間。”
侍書看面如常,不由欣道:“你這脾氣倒是適合,難怪娘娘第一個就選了你。”
坤和宮里出眾的宮不,但有的心不足,有的年輕不經事,還有的自己不愿留在宮中,二十三四還要出宮回家,最適合的,自然便是沈輕稚。
就連侍書也覺得適合。
這麼多年相下來,沈輕稚是什麼脾氣,什麼秉,侍書比旁人要更悉一些。
兩個人從陌生到相知,侍書對總是很和藹溫和的。
看了看沈輕稚,笑著說:“一開始我就覺得,你不像是伺候人的,以后說不得就要被人伺候。”
侍書這麼說著,甚至笑出聲來:“可見我眼睛尖,到了果然如此。”
皇后娘娘沒有明說對沈輕稚的安排,也還沒明白安排新的侍寢宮,但坤和宮許多人都知道這事。
侍書自然也知道,打趣沈輕稚,話語里卻是欣和祝福的。
“希你以后能步步高升,到時候姐姐我老了,還得靠你關照呢。”
是真的盼沈輕稚可以一路繁花似錦,做那高高在上的貴人。
沈輕稚握住的手:“這也不過是娘娘的愿景,大殿下那邊如何,還說不準呢。”
萬一娘娘選了,大殿下瞧不上,那都白搭。
侍書白一眼,小聲說:“哎呦呦,哪個男人要是瞧不上你,那指定眼睛不好,怕不是個瞎子。”
沈輕稚想想那一冷意的大殿下,還真說不準是個瞎子。
約莫三月上,皇后便選好了人選,這一次選了四人,另外三人有一位原是坤和宮的一等宮,比沈輕稚大三歲,另外兩個是尚宮局選出來的宮,都跟沈輕稚一般年紀,跟都是弘治二十年宮的。
這三個人,風品貌各不相同,有清雅的、有嫵的,甚至有可開朗的,足見皇后費盡心思。
沈輕稚跟們見了面,便被領去后殿的廂房,被春景苑的司衾嬤嬤教導。
一直教導了十來日,便傳來消息,帝后已經選好了太子妃的人選,定的正是振國將軍魏永的長魏嫣。
除了正式下詔,宮里宮外,便都已知道這個消息。
司衾嬤嬤便同沈輕稚們說,待到朝廷正式下詔,定好太子妃的人選,們便會被送去毓慶宮,讓蕭煜選。
對于這個“天大”的消息,沈輕稚顯得很平靜,另外三個人卻多有些激。
已經做了現在的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至于結果如何,盡人事知天命,不是能控制。
們四人是皇后親自選出,每一個都足夠麗,司衾嬤嬤對們其實不敢太過嚴厲,無論教授什麼都極有耐心,甚至便是偶爾有人做的不好,們也從不會嚴厲訓斥。
所學不過是如何伺候貴人,如何作為宮妃生活,們須知禮守禮,卻又不過分卑微,反而要多幾分端莊自持。
份改變,行為就要改變。
這些對于沈輕稚來說最簡單不過,不是改變自己,是在變回自己。
這一月的生活,對沈輕稚來說格外輕松,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如魚得水。
四月時,宮中春花皆已開。
繽紛的花朵點綴著榮耀繁華的長信宮,點綴了熱鬧的盛京城,宮里人人都換上的春裝,宮們穿著點綴了梨花、杏花的藕宮裝,外面穿著織錦的褙子,青春又靚麗。
沈輕稚也隨波逐流,換上了這樣一春裝。
坐在采薇特地給們安排的“書齋”里,隔著窗看著院中婀娜的三堇。
這是蘇瑤華最喜歡的花,每一年春日時節,便會在坤和宮肆意開放。
沈輕稚看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走神,待回過頭來的時候,卻也只能看到司衾嬤嬤挪開的視線。
若是尋常人,們定要管教,可這些馬上便要為貴人的姑娘們,們只能忍耐著自己的脾氣,不自己得罪人。
不過,沈輕稚卻也不會太過放肆便是。
歉意地沖司衾嬤嬤笑笑,便繼續認真聽講。
然而今日的課卻沒有進行下去。
司衾嬤嬤剛要繼續講課,外面便傳來敲門聲,司衾嬤嬤出去片刻,連個招呼都沒打,人便迅速離開。
剩下的四個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四個人中,以沈輕稚品貌最為出,年紀不是最大,卻已經是大宮,因此另外三人約都以為首,做事時會先過問。
不知不覺間,沈輕稚已經為四個人中的領頭者。
這會兒也是如此。
坤和宮另外一個一等宮,今年已經二十有一的趙媛兒問沈輕稚:“輕稚姐姐,如今當如何?”
沈輕稚略想了想,道:“嬤嬤許是有什麼事,咱們且略等一等,待到午時嬤嬤還未回來,咱們便去用午膳歇息。”
趙媛兒點頭:“好。”
年紀最小的張春溪好奇地說:“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這一次沈輕稚沒回答。
一個是自己也不知道,另外一個,覺得今日定有大事發生,若非如此,司衾嬤嬤絕對不會隨意離開,能們拋下“貴人們”不管的,定是同大殿下或皇后有關。
嬤嬤不在,沈輕稚便領著另外三個宮繼續煮茶。
的煮茶手藝是大夏的茶藝大師所教,走的是行云流水的路子,缺雅致和巧,如今再學,倒是有些新的會。
待到午時,沈輕稚們一起去膳廳用膳,便到旁人奇怪的眼神。
也不能說奇怪,只是沈輕稚對旁人的視線分外敏,但凡有人瞧,都能迅速注意到。
往日里雖然這種視線很多,卻沒有哪一天像今日這般明目張膽。
這些視線里,有好奇的、有羨慕的,也有嘲弄的。
沈輕稚面容不變,倒是張春溪不太高興撇了撇:“們怎麼這樣,我們有什麼好看的。”
趙媛兒低聲安一句,四個人便在最靠邊的桌前落座,沈輕稚道:“用飯吧。”
四個人便開始安靜用飯。
待到這時,門簾又響,一個消瘦的影進了膳廳,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悉又尖刻的嗓音。
“呦,沈姐姐,您還能吃得下飯呢?”
沈輕稚不用抬頭,就知道來者一定是陳懷綠。
跟陳懷綠從來不對付,這麼多年針尖對麥芒,就沒和平共過,這會兒會過來嘲笑,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沈輕稚眼皮都沒抬,邊上的張春溪卻不樂意了:“沈姐姐是大宮,你這是什麼態度?”
陳懷綠沒理,那雙細長眼滿懷惡意地看向沈輕稚:“你們還做貴人夢呢,如今夢就要碎了,看你們以后如何自。”
陳懷綠邊說邊笑,在自己那一桌前坐下,笑聲越發洪亮。
“果然啊,老天也見不得你這樣的人榮華富貴。”
沈輕稚心中一,卻不理,只對張春溪道:“好好用飯,不要搭理瘋狗。”
陳懷綠一拍桌子:“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邊的一個司職宮皺眉訓斥:“好了,懷綠用你的飯,輕稚,你也是。”
膳廳一下子便安靜下來。
沈輕稚慢條斯理吃著茶小膳房特地給們準備的紅燒仔,心里想:前頭一定出了事。
待到午歇起來,們又回到書齋,這才看到面略微有些難看的司衾嬤嬤。
這個司衾嬤嬤是純卉的老下屬,在坤和宮頗有面,往日里都是神矍鑠,利落恭謹的,今日難得有些神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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