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岸也沒騙,真的頂著低燒,啞著嗓子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給講題,雖然偶爾也會被氣到用筆敲打的頭,但總來說,過程還是很愉快。
那也是宋枝蒽第一次覺得,這個霸道橫行的爺,也會有這麼耐心溫和的一面。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宋枝蒽了祁岸臥室后半夜的常客。
通常是在趙淑梅和易茹都睡了后,宋枝蒽才過去,兩人偶爾煮個宵夜,一邊吃,祁岸一邊給講化學題。
宋枝蒽再幫他搞一搞多到寫不完的語文英語作業。
短短半個月時間,宋枝蒽不止胖了五斤,化學測驗的績也突飛猛進。
就是那次小考后,祁岸開始跟邊的朋友一起喝校外的茶。
幾乎每次都是他請客,拎著一大塑料袋回來,和那群關系好的一群人分掉,留下一堆小鴨子盲盒。
宋枝蒽也因此拿到很多只不同款式的小鴨子。
只不過再也沒有明面擺出來過,而是放在臥室閣樓里的臺,后來不知不覺就快湊齊一整套。
何愷還打趣,說岸哥,你每天都喝這麼甜了吧唧的東西不煩嗎?
祁岸打著游戲,眼皮都不抬一下,語氣又拽又,“老子就好這口,不行?”
那時宋枝蒽就坐在斜前方的位置,默默刷著題。
明明專心時很關注邊的聲音,可那一刻,還是很清晰地捕捉到祁岸的說話聲……以及,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闊別三四年的往事如今歷歷在目。
宋枝蒽想,也許就是因為當時祁岸的那句話,才讓覺得他喝甜的東西?
就在這瞬,手機再度響了聲。
是樂樂的微信:【你為啥忽然糾結這件事?有什麼要的嗎?】
宋枝蒽忽然就被問住。
難道要說,只是想求證一下,當初祁岸是不是為了才喝一個月的茶?
……可這樣好奇怪。
說不出來。
不過還好,樂樂不是蔡暄,不刨問底,甚至還給了個建議,【你要真想知道,就親自去問他本人唄】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只是說來簡單做起來難。
宋枝蒽猶豫好半天都沒鼓起勇氣給祁岸發信息,去問這種過時又曖昧的問題。
剛好第二天晚上直播,閑聊時忽然想起,便鼓起勇氣在直播間里問大家,如果一個人不喜歡甜的飲料,會不會連著一個月都喝茶。
這問題聽起來奇怪,但大家聊得還熱——
【不喜歡甜也可以喝茶吧,我就經常喝不加糖的啊】
【可是連著喝一個月哎,有點奇怪】
【我表哥就很討厭甜的飲料,他說齁嗓子,從來不】
【樓上+1,我本人不完全排斥甜的飲料,但確實做不到一個月都喝茶】
【關鍵是一個月吧】
【這人是打賭打輸了嗎?為什麼要喝一個月】
話題剖剝繭般朝事實的本真靠攏。
宋枝蒽默寫單詞的筆尖微頓,“也不是打賭,就是,喝茶送小禮什麼的……”
音調混著半分心虛,越來越低。
也就是這會兒,那串眼的數字猝不及防地出現。
看到榜一大哥出現,氣氛瞬間活絡起來,紛紛開始打趣,說土豪來了,大家快刷存在。
然而這位尊貴的050912卻只在意大家剛聊的話題:【什麼連續喝一個月的茶】
熱心小伙伴打字告訴他前因后果。
見大家都這麼熱,宋枝蒽也就沒參與話題,等又背了幾個單詞后,才看到050912說的話。
050912:【就不能是為了別人喝的?】
此話一出,大家轉瞬豁然,一溜煙兒地說怪不得,又猜是不是宋枝蒽的新追求者。
這些話猶如飛鏢投擲在心間。
宋枝蒽哽了哽。
轉眼了解況的050912卻開始怪氣:【魅力還大,剛分手就有人追】
別人再怎麼打趣宋枝蒽都不覺得怎樣,他一揶揄,宋枝蒽就吃不消。
出一個無語的表,“不是追求者,是很久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當時喝茶送小鴨子,他后來把那些小鴨子都送給我了,我以為他是喜歡喝,但我昨天才知道,他一點兒都不喜歡喝甜的東西。”
終于把心底話說出來,宋枝蒽痛快不。
卻不知此刻屏幕外,隔壁市的某家著名火鍋店,祁岸正斜靠在椅子里,一邊閑閑夾著煙,一邊垂眸看著的直播。
餐廳喧囂不停。
俱樂部其他人喝酒的喝酒,吃的吃。
唯獨祁岸,沉浸在宋枝蒽剛剛的話里,仿佛在認真思索著什麼。須臾之后,又似了然般眉梢微挑,驀地輕嗤,角勾出幾不可察的弧度。
整套表看下來,非常不符合他平時的生冷勿近。
旁邊的羅貝貝看到,用手肘撞了撞正跟人吹的錢向東。
錢向東朝祁岸看去,張了下,又低聲嘟噥,“草,這是真有況了。”
然而聲音得再低,也抵不過祁岸那對犀利的耳朵。
他掀起深眸,警告地撇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大聲點兒,別嘀嘀咕咕。”
錢向東嘿嘿笑,“沒有沒有,我哪敢。”
羅貝貝抿樂。
祁岸寡一眼,又懶得計較地移開眼,垂著眸在直播間不不慢地敲字。
050912:【你為什麼不親自問他】
看到這話,屏幕里那白糯糯的小半張臉微微怔住,是明晃晃的猝不及防。
見抿著不說話。
祁岸頑劣之心漸起,舌尖抵了下腮幫,再度敲字:【沒準兒他希你問】
其他也跟著贊同附和,說問一問又沒什麼,說不定還可以促進兩人的關系,更進一步。
被這麼多人慫恿,宋枝蒽有些難以為。
什麼更進一步。
從沒想過……
最終也只是慫慫地說,“其實問了也沒什麼意義,都是很久之前的事,說不定他都忘了,或者只是一時好心。”
不料剛說完,050912就再度開口:【不一定】
宋枝蒽眨了下眼。
祁岸盯著清亮烏黑的眸,指尖落字無半分猶豫。
050912:【可能他早就喜歡你】
也是湊巧,這句話剛打到屏幕,用來直播的舊手機就因沒電關了機。
另一只用來看屏幕的手機也因此黑屏,顯示主播已下線。
宋枝蒽沒料到會這樣。
本想電繼續播,偏偏其他人就在這會兒回到宿舍。
林洋和蘇黎曼上完晚課回來,一進門就嘰嘰喳喳的,蔡暄也在后頭拎著一束鮮花和冰激凌蛋糕,哼著歌推門而。
原本安靜的直播環境然無存,宋枝蒽只好打消繼續直播的念頭,發了條態,說手機沒電了,下次播。
祁岸盯著灰掉的屏幕,黑沉沉的眸底漫起一極輕的自嘲。
又像是忽然倦了,累了,把手機隨手扔到桌上,拿起酒杯喝了口。
麥黃的順著鋒銳的結往下滾,連帶著某些模糊的緒也一并吞腹中。
這回是錢向東用胳膊肘懟了懟羅貝貝,羅貝貝卻直搖頭。
正當兩人來回推拒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響了。
祁岸眼簾低垂,在看到來電人后,并沒有第一時間接通,而是任由其打了好久。
被鈴聲影響,餐桌上其他人也安靜下來,面面相覷不太敢說話。
直到晾夠了,祁岸才斂著淡漠慵懶的眸,將電話接通。
易茹聲線如喧囂浪般的一縷浮萍,約不清,祁岸蹙起眉,咬上一煙,半點不點的,“看病就去看,犯不著我作陪。”
“那是你朋友,又不是我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火機咔噠一聲,燃開猩紅一點,祁岸吐了口白霧,“隨,來就來,學校也不是我開的。”
說完這些,像是再也沒心敷衍,電話隨手掛斷。
知道一點的羅貝貝猶猶豫豫地開口,“老板,咱明天還回去嗎?”
“為什麼不回去。”
祁岸彈斷一小截煙灰,掀起眼皮看,“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是個學生。”
……
或許是被蔡暄昨晚那份冰激凌蛋糕傷到胃,宋枝蒽一整夜都不大舒服,第二天醒來也有些渾噩。
好在上午只有一節大課,之后便沒什麼事,可以回宿舍好好休息。
其他人就沒那麼好運了,臨近期末,課程多又不敢敷衍,生怕錯過老師劃的重點,就連林洋都不打游戲專心上課。
相比之下,門門課程不落的三好生宋枝蒽,就顯得格外游刃有余。
蘇黎曼知道等會兒回宿舍,還拖幫忙取個快遞。
宋枝蒽就順路去快遞超市旁邊的藥店買了些胃藥,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校門口那邊駛一輛招搖過市的保時捷。
玫紅的車,格外吸睛,只是路過,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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