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落仰著脖頸, 承著霍顯狂風驟雨般的吻,不過須臾就覺得舌頭火辣辣得發麻,吞掉了不知道是誰分泌的唾, 呼吸變得急促而重。
撐著箱蓋的手略略有些無力, “咚”地一聲, 箱蓋合了下來, 撞在姬玉落的背部。
霍顯的吻緩了點,索將蓋子整個抬了上去, 了姬玉落被撞到的背脊,舌的力道跟上了掌心的頻率, 慢慢停了下來。
他們著息。
那麼近, 他可以看到臉上的絨,也可以看到他臉上的傷痕。
霍顯又在上親了親,約聽到帳外有重甲的聲音,是巡邏的士兵走近了。
他這才回過神, 擔心起另一個問題。
這營帳有個壞, 便是白日或是夜里點燈時,外頭能瞧見里頭人的影子。
這本就是蕭騁為了監視他,所以當他回到營帳, 對面哨塔上的人會更加警覺,現在那雙眼睛一定在遠盯著他。
姬玉落能順利進來不被察覺, 是因為方才他不在罷了。
霍顯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屏息瞥向帳外, 聽那對哨兵從營帳前走過,才松了口氣, 低聲說:“等會兒。”
姬玉落看他拉開帳子, 向外頭老媼要了桶水, 這便明白過來了。
從帳子里可以看到外面行走的士兵,對方自也可以看到,唯角落的浴桶有面屏風遮擋,那里才是講話的好地方。
是以那邊老媼剛應下,便自覺合起箱籠,藏了進去。
待老媼備過水后,姬玉落打開箱子,聽到外面有士兵在詢問,“他又做什麼?”
老媼說了幾句什麼,姬玉落聽不清了。
霍顯走過來,撐著的腋下將抱起來,走到屏風后才放下,謹慎道:“一個人來的?”
姬玉落點頭,將今夜經過與他略說了說,又道:“我找到了那些人供給糧食的山路,但我沒找到趙庸和蕭騁的住所。”
霍顯道:“他們不在這里,這里哨塔最多,應該是整個營地的外層,那般謹慎的兩個人,把自己的營帳設在了最森嚴的北面。”
他方才借著斗毆了一趟,雖沒親眼見到趙庸和蕭騁的營帳,但看那里的哨兵警戒的模樣,就知道是了。
霍顯又問:“這里是蜀地?”
姬玉落頷首,“東鄉縣。”
果然是蜀地,霍顯沒有很意外,觀察這里的氣候時大概有些猜測。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棘手的問題是,“這里沒有人,天亮后你就藏不住了,再晚些趁夜里,你原路回去。”
霍顯不想讓走,但他說得沒錯,這里確實沒有人。軍士訓練嚴苛,人只會讓他們出子,是以連伺候的下人,都是五六十歲的老媼。
運送糧食的姑娘也不是日日都來,據他觀察,是三日一趟,明日這服若還出現在這里,勢必要引起注意。
本沒有地方藏。
姬玉落沒有說話,的目定在一,眉頭輕輕皺起,是在思考。
沒想到蕭騁在東鄉縣有這麼一寶地,進來之前更是沒有料到,這里的戒備森嚴到比之刑部大牢有過之而無不及,最要的是此得天獨厚的地勢,簡直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沈青鯉帶兵強攻,一時半會兒也拿不下所有人,而那中間耽擱的時間,蕭騁是不會放過霍顯的。
那他怎麼辦?
這麼明顯的,他定是也想到了,姬玉落轉而用詢問的眼神看霍顯,他定不會毫無對策。
霍顯笑了下,干脆盤坐在地上,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一手攪著浴桶里的水,弄出沐浴的聲音,說:“我告訴蕭騁新帝病重,寧王才是最后的贏家,就是想引他襲寧王府,占據通州。通州離蜀地不遠,且地廣富庶,要比他這個窮山疙瘩好太多了,他如今被困在這個地方,力量難以壯大,急需的就是土地和銀子,他當下沒有表示,但未必不會心。”
姬玉落明白了,寧王雖有賢名,但是被困在封地那麼多年,旁人眼里也只是個空有滿腹詩書的花瓶罷了,何況通州的守備力量不在外,而在,到底是囤積的私兵,怎能在外頭任人偵查?
蕭騁若低估了通州的兵力,屆時定是有去無回。
那個時候,這里的兵力就會被削弱大半,外面的人想要攻進來,相對容易許多。
即便沒有外應,霍顯只在此斗趙蕭的可能也會大大提高。
這是個好計策,但若蕭騁就是耐住子,不肯攻通州呢?
霍顯無奈失笑,“哪有萬無一失的可能?你從前只闖皇宮,就能保證全而退?”
姬玉落又皺了下眉,無言以對地抿住,他說得對,是變得愈發謹慎膽小了……
思忖半響,道:“你能給我弄件士兵的盔甲嗎?”
接著說:“你不好走,我把路線清楚,畫出地圖給你。”
但這太危險了。
霍顯看看著的眼睛,沉默許久,卻沒有拒絕。
只是用掌心托著的側頸,拇指指腹在靠近下頷的臉頰上蹭了兩下。
姬玉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有些急迫,“你就說能不能——”
霍顯倏地重重在上親了下,“能。”
-
不講人的森嚴軍營有個最大的好,那就是兵士之間互相不悉,他們一言一行都到最嚴苛的規范,除了必要,甚至不搭一句話。
況且這陣子蕭騁在瘋狂招兵買馬,一下涌太多人,每日都有陌生的面孔,這讓姬玉落混跡其中了許多危險。
沒幾日,姬玉落就清了外營的巡防路線,一共只有三個出軍營的出口,但目前全被軍士守死了。
這是個有進無出的地方,只要進來了,不到賣命灑熱的時刻,是不可能有出去的機會,但一旦有敵襲,這里就是出兵的關卡。
現在就剩北邊的營了。
那里不是尋常士兵能去的地方。
士兵也分三六九等,營巡防的士兵過更嚴苛的訓練,警備也更強,多一人一人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出更是要查看腰牌,不是靠一盔甲就能混進去的。
以防打草驚蛇,姬玉落沒有打算進去。
夜里,姬玉落結束巡查回到兵士的營帳,不卸盔甲倒在榻上,思考著接下來怎麼辦,旁邊的兄弟早見怪不怪,只當是為了省晨間穿戴的那一刻鐘用來補覺,只是路過時笑“嘿”了聲。
這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剛來兩日,還是個陌生面孔,他比那些剛來的人姿態更加放松。
可見他不是被抓來的,而是自愿的。
“哐當”一聲,今夜他也不盔甲,整個人重重砸在榻上,并排的床榻一震,只有姬玉落側頭看他。
其他人不敢,他們謹遵軍規,不敢多說一言,趁熄燈的時辰到前,紛紛抱著去搶占浴桶。
為了省時間,索幾人一起洗。
那壯漢也看,“你怎麼不去?”
姬玉落回過頭,閉上眼說:“天兒冷。”
那人傻乎乎地笑,似是沒看出拒人千里的意思,反而往這兒挪了挪,說:“我也是,這大冷天的洗什麼,明日還不是要捂出一汗,兄弟,我看你與其他人不同,你哪里來的?”
一臭汗味兒飄了過來,姬玉落忍住,干脆坐了起來,靠在墻上,“哪里不同?”
那壯漢說:“你敢與我搭話啊,我與那些人說話,嘿,每一個人理我!且你眼睛里的東西不同,他們提心吊膽的,你好像不怕,夠穩!”
他說著,甚至豎起了大拇指。
“……”
姬玉落扯了下角,“你不也是。”
“那可不同,我在這兒有人。你知道營吧,我大哥可是營的,與普通軍士不同,他能出營地呢,專門替那些人打探消息的。”壯漢盤起,揚起下,說“那些人”時,他往頭頂指了指,道:“就像錦衛,錦衛你知道吧,可威風了,這世上沒有他們打探不出的消息。”
姬玉落怔了怔,忽然拿正眼看他了。
壯漢似是有人捧場了,越說越多,“你想不到吧,新帝子奇差,每日藥當飯吃,早就快不行了,就是強撐著,馬上又要換皇帝咯。我大哥說了,國公要打寧王府,打下了寧王府,我們就不用在山里了,那到時候還不是喝酒吃隨我們造?”
姬玉落挲著指腹,瞇了瞇眼。
通州對現在被打落水狗一樣的蕭騁來說有致命的,他太需要一個能壯大自的地盤了,但他仍然沒有改掉謹慎的好習慣,并沒有在霍顯出消息后就冒然手,他不相信霍顯的消息,故而讓自己人打探確認了一番。
在確定謝宿白的病和通州的軍事力量之后,他才敢打通州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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