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剩在校園里的小孩興高采烈地跳起來,大喊著阿嬤,一頭沖向,濺起一地雨花。
廣播響起登機的催促,婁語準備關閉手機,一個常年不聯絡的號碼跳進一則短信。下意識以為又是廣告,差點把這則短信拖進垃圾箱。
結果是爸發來的。
簡短的一行字,寫著。
「你阿嬤走了,雖然見不到最后一面,還是早點回來吧。」
嚨幾經起伏,低下頭,回了一個哦。
后來才知道,他們不想拖累,一直沒告訴不好的事。阿嬤其實已經拖到不能再拖了,阿公才咬牙打的電話。而因為沒能最快趕回去,阿嬤盡管很努力了,還是沒能撐到回來。
那三天,阿嬤在想什麼呢。
麻木地穿過行人,穿過安檢口,機場工作人員翻著的包,例行檢查著品。洗漱包,充電寶,份證,還有零零碎碎的一堆。
他們把東西翻出,一一把東西收回去,有條不紊。
往前走時,后工作人員住,說你還是了東西。遞過來一看,一副嶄新的皮手套。
那一年考上大學,離家前舍不得阿公阿嬤,三個人在汽車站照了張相。大夏天,阿嬤特意戴著給買的那雙手套,舍不得又開心地挽著。
阿嬤很瘦小,只到的肩頭。
因此一直沒發現,原來那雙手套早就起球了。
這回知道該買皮質的,可阿嬤的手指也不會再生凍瘡了。
婁語平靜地說著謝謝,慢吞吞地把手套戴在了自己手上。像那一年傍晚落太雨,阿嬤糙又溫暖的手牽住。
心疼地說小樓啊,你的手怎麼了,淋到了嗎?
而天真地指著天空,說阿嬤,我剛探出手在接雨滴呢。原來太公公也會流淚噢!
還有還有,它的眼淚和我一樣,也是冷的。
婁語小的時候就知道了,不管是主宰銀河的星,神明,這些龐大遙遠的事,抑或是清晨的草葉,人類,這些渺小的東西,傷心的時候,流出來的水分都是冷的,寂靜的。
在片場的這一刻,婁語垂下面龐,眼淚往下砸的時候,再次印證了這一點。
清晰地到眼淚砸下去的重量,砸在手臂上,地板上,可聽不到任何聲音。
能聽到的是收音的電流聲,攝像機的運轉聲,除此之外非常安靜,所有人都圍觀著的傷心,且不會有人當回事。
畢竟這是在拍戲嘛。
至于這傷心的緒從何而來,到底想到了什麼,無所謂。
章閔盯著監視,心非常震撼。剛剛還在擔心,因為走戲的時候婁語連走位都忘了,覺不是很穩定。生怕又出現緒的狀況,開拍的這第一條長鏡本沒抱希,只當作試拍,結果……結果……
啞口無言,非要說什麼的話就是震撼。
從婁語的表演里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連帶著這一刻手腳冰冷地坐在椅子上,一時間連停都忘記喊了。
直到坐在旁邊的攝影指導輕輕推了推:“導演?”
匆匆回神,拿起對講,清了清嗓子:“……太棒了,你們都辛苦了。”
婁語沖著鏡頭出一個笑容。
不怎麼好看,畢竟現在臉上都是眼淚,妝都花得一塌糊涂。
栗子早在一旁待機,這場一收,立刻拿著紙巾小跑過來。
但還是有人快一步,畢竟聞雪時就在婁語跟前。
婁語愣愣地看著那只修長的手在眼下攤開,手心里放著一包紙巾。
包裝和多年前不一樣了,但左上角依然寫著三個字,五月花。
他看發呆沒,自顧自地從里面出一張紙巾,彎下腰,慢慢地把的眼淚去,低聲哄。
“不哭了。”
他的聲音也染上了難過。
一聽,眼淚更止不住地往下砸。
昨日重演,可明明又什麼都變了,有變好的,也有變得不好的。
婁語胡地用手抹了幾把臉,趕接過紙巾說自己來。
“謝謝。”按住面頰,擋住自己哭花的臉,視線被薄的白遮擋,鼻音很重地說,“你居然拍戲還帶了這個。”
“放口袋里也看不見,不影響。”聞雪時沒把紙巾收回去,“還要麼?”
“不用了,我助理也帶了紙巾。”
不再是那個凡事都得親力親為的燈替了,所以這包五月花對說是不需要的東西。
……真的不需要嗎?
婁語手心里的紙巾,那為什麼自己這一刻還握得這麼。
看著轉離開的聞雪時,從他的表里約能察覺到聞雪時拍完的緒也不太好。
疲憊地上保姆車準備回去休息,栗子卻突然上車,臉有些小心。
“姐,駐組宣傳剛找我呢,說今天因為提分手戲上來,所以臨時安了一個相關的宣傳采訪,要放進側拍花絮的……不過我覺姐現在應該很累,這個采訪要不要往后再找日子?”
立刻打起神:“不用了,提綱呢?”
栗子把紙張遞過來:“剛才您拍的時候團隊都已經把關過一遍,篩了一些不好回答的問題,這些您再看看,如果問題不合適還可以再刪。”
有些藝人會需要團隊把問題篩掉,然后還得把標準答案都負責寫上去,連答案一塊兒過目。但婁語不是這種,只需要幫做基本的過濾就行。
婁語快速過了一遍,指著其中一問:“把這個前任的問題刪了吧。”
“姐,前任問題我們都事先刪了,就留了這一個。因為也和劇有關,要是全刪了就……”
言又止。
婁語明白的意思,著眉心問:“聞雪時那邊呢,他們也沒問題?”
這些年都會看他采訪,聞雪時幾乎都不回答相關的問題。
在這一點上他們非常一致。
栗子點頭道:“我剛問了下聞雪時的助理,他們說還是得照顧下劇的宣傳。”
婁語沉默半晌。
“……知道了,那你跟宣傳那邊說吧,可以。”
駐組宣傳直接借了劇組的大化妝室,畢竟現場還有其他戲份的拍攝,不能用棚,兩位主演便將就著在這里做采訪。
兩人并排坐在沙發上,工作人在他們上別好話筒,確認收音沒問題,采訪便正式開始了。
他們臉上的疲憊和消沉迅速退去,變了鎂燈下挑不出錯的笑容。
主持的宣傳在鏡頭后cue他們。
“兩位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聞雪時做了個先請的手勢。
婁語向鏡頭揮揮手:“我是婁語,這次在劇中飾演秦曉霜。”
聞雪時接著道:“我是翁煜的扮演者聞雪時。”
宣傳開場白道:“兩位是繼《白吊橋》之后久違地再一次合作哦,這次的合作相比之前,有什麼新的可以和我們分嗎?”
婁語禮尚往來地這次做了先請的手勢。
聞雪時公式化地笑道:“當然是懷念。那時我和婁老師都是新人,但已經是非常優秀的演員了,所以和第一次合作就非常愉快,我一直很期待和的再次合作。”
婁語也微笑點頭:“我也同,很期待和優秀演員的合作,但畢竟我和聞老師主攻的方向不同,這次能有合作的機會我特別高興。”
宣傳繼續道:“眾所周知你們都已經離網劇很久了,那為什麼這次還會接下《往事若無其事》呢?”
婁語道:“演員接劇當然只看劇本,這個故事很打我。”
一旁的聞雪時也道:“是這樣。”
宣傳順勢問:“那可以請兩位講講是哪里打了你們?”
他們都陷沉思,接著給出了一個差不多的答案。
聞雪時:“大概是過去和現在的沖撞吧。”
婁語:“回憶以一種獨特的方式來到現在。”
雖然用詞并不一樣,但意思幾乎是相同的。
宣傳撓了撓腦袋,這幾個問題下來,他們的回答都有種特別相似的覺,不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私下對了答案啊?
集中神,繼續問:“那如果有個機會可以讓過去的自己來到現在,你們希是什麼時候的自己呢?為什麼是那個時候?”
婁語想了想,說:“大學剛畢業那時候的我吧。那個時候快堅持不下去了,我想讓來到這個時候見見現在的我,那應該會更有勇氣支撐下去。”
聞雪時比婁語想的時間更久。
他好半天才給出一個答案:“二十七歲。”他語氣輕松地自嘲,“那個時候剛拿完最佳新人,驕傲得不行,想讓他來看看現在,一直停留在最佳新人可不行,得更加努力。”
“兩位老師回答的都是關于事業和夢想方面的答案呢,我想問問方面呢?《往事若無其事》中描述了一種無能為力的,你們對的見解又是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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